程育桓在改師傅教過他的那些法術時已經把這種平等的觀念深深地融了進去。他的徒弟,當內心并不真正認同平等觀念的時候,學那些法術便不會有進展。什么時候這種觀念深入內心了,他的徒弟練那些法術才能繼續正常練下去。
程育桓在當地用法術救過不少人,那里越來越多的人聽過他的名聲,他便是如此在那里扎根的。盡管那些年他也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困難,但他從沒退縮過,竭盡全力去解決。
有些難事,其實遇到時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但他竟隱隱覺得自己有一種使命感。當他遇到那些事情時,他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父親雙手上那藍色的指甲,想到他以前離開師門的過程,想到大雪紛飛的日子,想到被踢死的藍甲人,想到自己埋葬那個人的情景,想到那個人墳上的“人”字。他其實也沒細想那些經歷對他今后處理那些難事有怎樣的影響,只是那種隱隱的使命感其實一直在促使他勇往直前。
盡管做過了很多令人覺得他充滿勇氣的事,但他卻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真正勇敢的人。當年埋葬那個藍甲人時遮住他雙手指甲的事在他心中印象很深,后來的日子里,他覺得自己做的不少事都跟當年做這件事類似,因為為了門派安全,為了自己能繼續通過教法術將那種平等觀念傳下去,他從來都不曾光明正大地做那些對藍甲人好的事,外人并不知道他對藍甲人的態度。
過了很久,他也依然會如當初那樣“掩蓋”,而一些鐵倉人依然在明目張膽地做欺壓殺戮藍甲人的事,仍舊不加“掩蓋”。
多年來,從來都沒有一個藍甲人想要拜他為師學習法術,他自然知道這與人們的觀念有關。就算是有天賦又適合學法術的藍甲人,也會認為那些教法術的鐵倉人的師傅是不會收藍甲人的,甚至有的師傅還會將藍甲人羞辱一番。他一方面覺得可惜,另一方面也會覺得沒有藍甲人找他學其實他也會少遇到很多困難。因為一旦有藍甲人找上門,如果那個人真的適合學法術他便會想收,但如果直接收了,他也不知道會對他產生怎樣的影響,就算暗中收了藍甲人為徒,他也知道事情并沒那么好辦,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將會出現,他也不知道這樣的過程會不會影響他通過教法術傳那種平等的觀念這件重要的事。
他不僅沒遇到藍甲人找他拜師,那么久以來,他甚至都不曾遇到過父母有一方是藍甲人的鐵倉人找他拜師。
他一直想著,如果哪一天,真的有藍甲人想拜他為師,那個人恰恰又適合學法術,他又敢將那個人收為徒弟了,那他才算是做了一件也許會讓自己一時感到自己還算勇敢的事。
就算父母有一方是藍甲人又適合學法術的鐵倉人找他拜師,他收了,盡管不至于覺得自己多勇敢,那也會使他在收徒時感到自己其實也并不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