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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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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夫人在浙江的時候對朱元極為關照,且正式擺酒認了朱元當干女兒的,朱元對孔夫人也向來是很敬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想跟孔夫人發生什么誤會鬧的不愉快。

  孔家的案子她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現在案子已經鬧的這么大了,楚庭川之前給胡家翻案,這一次若是不接杜家的案子,怎么都說不過去。

  既如此,只能讓孔總兵夫婦能夠理解擔待一二了。

  蘇付氏和葛氏接下來,鄭重的聽了朱元要給孔夫人帶的口信,讓她放心,又在宮中用了飯,才出宮了。

  朱元換了衣裳去陪太后,太后還有些奇怪,笑著望了朱元一眼:“你舅母和姨母難得進宮來,你怎么不多留她們一會兒?”

  “已經請舅母和姨母用過飯了,過幾天她們就趕著要回浙江去,因此還是不耽擱她們的時間,讓她們早些回家去也好收拾行李,免得到時候反而還匆匆忙忙的。”朱元坐在太后身邊,見太后正在翻看一本佛經,便問太后是不是又要齋戒。

  太后卻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過了片刻,才道:“這是恭妃送來的。”

  恭妃?

  朱元挑了挑眉。

  上回太后才剛剛罰恭妃抄過經,她還以為恭妃一輩子都不會再想碰佛經了的。

  太后自己也疑惑,卻并沒有跟從前那樣出言諷刺,只是難得的語氣和緩的說:“年輕的時候看著不是個糊涂人,倒也老實本分,除了膽子小些,沒別的毛病,誰知道越是時間過去就越是變了個人,哀家著實厭惡她,也瞧不起她,畢竟管生就得管養,民間還有句俗話說是為母則剛呢,她卻半點用也沒,自己當母親的,什么難處都推到兒子頭上去,庭川為了她究竟吃過多少苦,哀家竟然也數不清了......”

  翁姑早就已經將宮娥都帶出去了,此刻殿中就只剩下太后跟朱元。

  殿中點著龍涎香,雕著麒麟的三角香爐里裊裊冒著煙,太后嘆了口氣:“哀家是真的有些心煩,不想管她的事,可她到底是庭川的生母,庭川那孩子你別看他素日里好似很冷淡似地,實際上比誰都看重情分,若是她能改好,那也罷了。”

  她說著,把經書交給朱元:“倒是虔誠,用血拌了朱砂抄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反倒是有些奇怪了。

  朱元不動聲色,她記得恭妃是個極為愛惜自己的人,平時有個小痛小病的她都怕的要命,恨不得把全部的有用的沒用的藥都吃一遍,生怕自己有個什么。

  可現在她竟然舍得下這樣的本錢!

  朱元有些困惑。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醍醐灌頂的事?她從前那么糊涂的人,怎么忽然就想明白了?

  還是說,只是想借著抄經的事情重新獲得太后的喜歡和楚庭川的諒解?

  如果真的要猜測恭妃的目的的話,朱元寧愿相信后面那一點。

  畢竟恭妃之前給她的印象太壞了。

  可是現在恭妃畢竟是真的為了給太后祈福抄經費了很多功夫,朱元作為兒媳婦的,也不能絲毫沒有表示,她便安慰了太后幾句:“太后說得對,若是她能夠自己想通,那才是她的福氣,也是殿下的福氣了,您別擔心,我等會兒就過去看看母妃。”

  太后點了點頭。

  等到服侍完太后用了午飯,朱元便去了恭妃的宮殿。

  她去的時候,恭妃正對著一尊觀音像虔誠禮拜,聽說她來了,似乎有些局促也似乎有些不安,抿了抿唇,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招呼朱元:“快坐吧,喝什么茶?蒙頂還是香片?”

  朱元跟她向來不是很和睦,之前也曾針鋒相對過,因此兩人相對時,尷尬是必然的,但是朱元還是很快調整過來:“勞煩母妃了,茉莉香片就好。”

  恭妃急忙讓人去準備,見宮女端上果盤來,便笑了笑說:“這還是你送來的,你瞧瞧有什么合你心意的,隨便用一些,我知道你是個自己就最會做菜做點心的。”

  連嘉平帝都極為喜歡她的手藝。

  朱元點頭道謝。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恭妃過了半響才輕聲說:“從前我若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里,以后你們的事,我都不會插手了,我也唯有庭川這一個兒子,以后終究是要靠他的。”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朱元反而沒什么可問的了。

  看起來恭妃好像是真的想通了。

  兩人不甚相熟,僅有的幾次見面都不大愉快,現在恭妃雖然著意的示好,但是要說能一下子有多親近,顯然也是不現實的,說了一會兒,恭妃再也找不到話題了,就只能垂下眼皮問朱元:“庭川那孩子最近怎么樣?聽說他在辦案子,可別太勞累了。”

  朱元搖了搖頭:“辦完了胡家的事之后圣上準了假讓他休息幾天的,只是最近又有個案子,還未必就是殿下接,所以有些麻煩,母妃不必擔心。”

  恭妃松了口氣,連連點頭:“那就好,你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若是有什么事,多勸著他些,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她突然變得這么通情達理,朱元都有些不大習慣,笑著答應下來,再跟恭妃說了會兒話,才婉拒了恭妃留她用晚飯的好意,起身告辭。

  一出門,綠衣就有些困惑:“娘娘,恭妃娘娘跟從前可大不一樣了。”

  從前恭妃每次見朱元可都沒什么好臉色的,恨不得讓朱元消失,可現在恭妃娘娘倒是不一樣了。

  這一次看她對朱元多和顏悅色的啊。

  朱元低聲囑咐花楹:“去查一查,看看恭妃娘娘見過什么人,她宮里的宮人你也問一問,看看是否有什么異常。”

  一個人的秉性是不會那么容易變得。

  一個自私慣了的人也不會忽然無緣無故就變得通情達理,朱元總覺得這件事里處處都透露著蹊蹺。

  花楹也立即就領會了朱元的意思,現在朱元已經接管了一部分的宮務,恭妃宮里的人,她是能問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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