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已經在皇后宮里了,見了太后來,急忙和孫院判一道出來迎駕。
太后叫了免,便先去看皇后,見她面色蒼白憔悴的昏睡著,便轉過頭問胡太醫:“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緊?”
胡太醫就有些緊張,他擦了擦頭上的汗,如實回稟:“皇后娘娘是因為急怒攻心之下痰迷了心竅,所以一時暈過去了,才剛吐出了淤血,往后要好好休養,不能再受驚”
急怒攻心?
太后冷冷環顧了一圈,忍著氣對著胡太醫點點頭:“你們盡心診治。”
隨即她便徑直去找了嘉平帝。
嘉平帝彼時正在南苑看瓦剌新進貢的一批馬,聽說是太后親自來了,急忙站了起來,親自扶著太后坐下:“老娘娘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天冷,您有什么事,派人來吩咐一聲就是了。”
太后臉色不是很好,見跑馬場上的確是有一批駿馬看著頗為神駿,就問:“怎么你這個時候跑到南苑來瞧馬了?”
上午才接受過百官朝賀,晚上還有宮宴,下午竟然還有空來看馬,太后覺得有些奇怪。
嘉平帝便帶著些興奮的語氣告訴太后:“這是瓦剌使臣新年來朝賀送來的馬,一共送了五十匹,其中十匹都是號稱千里馬的汗血寶馬,朕也還是在父皇在的時候瞧過這個,因此便親自過來看看。”
太后便能理解了。
當初先帝時期瓦剌曾經進貢過兩匹汗血寶馬,那時候嘉平帝便很是喜歡,只可惜先帝最后也沒有分出一匹來給他,而是賜給了另外兩個皇子。
這大約已經是嘉平帝的一個心結了,后來他當了皇帝,也親政了,可是和瓦剌的關系卻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瓦剌也總是在邊境虎視眈眈,更別提有可能有汗血寶馬進貢來了。
如今在他治下,瓦剌進貢汗血寶馬,還派使臣來道賀,怪不得嘉平帝會這么高興了。
她點了點頭,可是卻并沒有心思欣賞,只是語氣淡淡的告訴他:“皇后病了。”
嘉平帝哦了一聲,語氣冷淡。
他本來就已經對衛皇后毫無感情了,如今衛皇后是生是死其實對他來說都沒什么分別,他之所以不廢后,也是因為覺得太后說的有道理,顧及楚庭川罷了。
至于病不病,他是不在意的。
太后自然聽出來他的意思,可如今不是斥責兒子心冷的時候,她壓抑著憤怒低聲道:“若是病了也沒什么,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生病的,可她是被靜安給氣暈過去的!這傳揚出去成什么樣子?靜安也太放肆了!”
嘉平帝這回真的有些詫異了,轉過頭看了太后一眼:“靜安好端端的,怎么會跑去氣她?”
“這倒該讓你這個當父親的去問問了!靜安也太跋扈了,哪怕她是公主,哪怕受寵,哪怕皇后如今已經被你冷落,可到底是她的嫡母,是她的長輩,中宮未廢,她竟然就如此飛揚跋扈,絲毫不把嫡母放在眼里,大年初一她就敢把自己嫡母給氣暈過去,她這個公主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旁人又怎么看待我們皇室?宗室今天晚上都要進宮領宴,這若是被他們聽見了風聲”
太后余怒未消:“皇帝,這都是你素日對于她太過寬縱的結果!”
嘉平帝不能反駁。
他到底是去看了衛皇后,聽了胡太醫和孫院判的回報之后,終于忍不住憤怒。
靜安的確是過分了,她竟然跑到皇后宮里來耀武揚威,對皇后出言不遜 他轉頭去了靜安公主的宮里。
翁姑扶著太后目送嘉平帝出去了,低聲道:“也不知道圣上能否狠得下心來,靜安公主也是”
太后冷冷的哼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也是好事,靜安最近太過得寵了,她說的話皇帝總是聽得進去的,偏她自小就和庭川關系不好,這一次庭川過了元宵便回來,靜安出嫁了之后,焉知靠著皇帝的寵愛會做出什么事來。現在倒好,她自己先就將自己給折騰的差不多了,皇帝教訓教訓她,她以后也能收斂些。”
翁姑就嘆了口氣。
嘉平帝到靜安公主宮里的時候,靜安公主正和宮女們一道在玩耍,等到聽說嘉平帝來了,便笑著上來,要和往常一樣和嘉平帝行禮問安。
嘉平帝卻并沒有和從前一樣笑著迎接女兒的問候,他站在原地淡淡的看著女兒,冷聲問她:“你才剛去過皇后宮里?”
靜安公主的動作就頓了頓。
她的確是去了衛皇后宮里,是因為聽說楚庭川即將回宮,她心里愈發的不是滋味,便特意借著請安的借口去了衛皇后宮里,和衛皇后爭吵了一頓。
可是她以為嘉平帝是不會因為這件事和她生氣的,畢竟嘉平帝向來不喜歡衛皇后,最近更是揚言要廢了她。
她抿了抿唇,有些委屈的去攬嘉平帝的胳膊:“父皇,我我只是去和母后問安”
“問安?!”嘉平帝失望的看著她,忽而伸了女兒一個耳光,將女兒給打了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再如何,她是你的嫡母,是正宮皇后,你怎么能如此以下犯上!?”
父親居然為了皇后打她!靜安公主不可置信,捂著臉看著嘉平帝滿臉震驚和不解委屈。
在她看來,她的大婚規格之所以被壓制都是因為衛皇后上次鬧了一場,才被迫被壓低的,而且徐老太太和世子夫人丟了誥命的事兒,也肯定有衛皇后在太后跟前說了話的原因。
她只不過是去諷刺了衛皇后幾句罷了。
這在母妃在的時候,她也經常做,也并未被當成什么大事。
可是現在,在母妃和弟弟去世之后,就被說成是以下犯上 嘉平帝已經對她失望至極,大年初一鬧出這樣的事,實在讓他無法忍受,他冷冷的看著靜安公主,許久之后才冷冷的道:“你也該好好的反省反省了,若是實在不知錯,你嫁出去也是丟皇室的臉!你若反省不清楚,便不要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