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人絲毫不遮掩臉上的厭惡,幾步上前利落的抓住了朱元的手,皺著眉頭沉著臉果然從她袖子里翻出了一個小瓶子來。
那小瓶子通體碧綠,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常見的東西。
她立即就將瓶子握在手里冷笑著問朱元:“你還有何話好說?!你外公吃的是朝廷的俸祿,你享受的也是皇家的恩賜,可你們竟然狼狽為奸,勾結倭患害我百姓,你們簡直不是人!該要凌遲處死!”
朱元慢條斯理的問她:“孔夫人就要憑著這個人的幾句話定我的罪?”
當然不只是如此!
馮寶嘉驚叫了一聲蹦起來:“還有,她身邊那個叫做楊藹然的,每次跟我們聯系,都是他出面!他是在付清的身邊的百戶!”
她臉上有視死如歸的挑釁和嘲笑,不肯放過朱元的任何一絲表情,而后緩緩地道:“他原本答應了之后會去淳安跟我們的人接頭的,現在肯定已經趁機溜走了。”
話都說到了這里,趙夫人再也不能維持住寬宏大量的模樣了,立即便回頭吩咐下人:“快去請大夫來!再去請老爺進來!”
她的話才說完,丫頭前腳才出去,后腳便又有嬤嬤進來:“夫人,鄒夫人來了,聽說姑娘病了,說要來瞧瞧呢。”
果然,人可算是來齊了。
馮寶嘉到此刻也不再跟之前那樣死死糾纏著朱元了,很是鎮定自若的待在一邊看熱鬧。
鄒夫人緊隨其后果然進來,一眼都沒看這些多余的人,先去很是自如的問趙夫人:“怎么回事?今天可是晨兒的生辰,好端端的,怎么還忽然說是病了呢?”
孔夫人在一邊冷笑,見趙夫人欲言又止,便哂笑說道:“什么病了?這分明就是被人下毒,還牽扯出了一樁奸細案呢!”
趙夫人嘆了一聲氣,轉而就疾言厲色的對朱元說:“你先將解藥交出來,是這個不是?!”她指著孔夫人手里那個小瓷瓶,氣怒道:“若是我女兒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會要你陪葬!”
鄒夫人挑了挑眉有些狐疑的問:“這是怎么了?什么奸細什么下毒?你們都把我給說的暈了。”
孔夫人還沒來得及說話,趙夫人已經將那藥瓶接過來在手里急忙朝著女兒去了,她便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跟鄒夫人解釋這件事的緣由。
鄒夫人看向朱元的眼神便變得復雜難言了,她盯著朱元看了許久,半響之后,才幽幽的問:“既如此,這可不是小事,的確是該先去把按察使給請來,就算是縣主,若是犯了這樣通敵的大罪,那也沒有逍遙法外的道理。”
馮寶嘉面有喜色。
一直沒開口簡直如同是個透明人的朱元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她笑了一聲,引得趙夫人的身影頓了頓,才笑著問趙夫人:“夫人這么急著拿這個藥給女兒吃,是確定這個一定是解藥嗎?”
趙夫人的身形頓了頓,過了片刻沒有理會掀開了帳子。
朱元便略帶譏誚的道:“看來夫人也是愛女心切的,巴不得快些讓女兒好起來別受這樣的苦楚,可既然這么舍不得,你就更該想清楚了,這瓶藥,到底是不是之前的那瓶?”
孔夫人聽不明白她在說什么,趙夫人卻聽懂了,她回過頭來兩眼惡狠狠地盯著朱元問她:“你什么意思?!”
朱元諷刺的看了邊上的馮寶嘉一眼:“剛才她一直纏著我,逼得我出手的同時在我袖子里塞的這個吧?我如果猜的沒錯,她給的藥瓶里原本裝的是解藥,是用來解你女兒身上所中的毒的,可是你們忘了嗎?我可是個藝術極為不錯的大夫,我稍微動動手腳,這里頭的解藥就能變成要你女兒命的東西,你信不信?”
馮寶嘉怔住。
孔夫人也有些意外,隨即便有些狐疑的訓斥朱元:“你胡說八道什么?!”
朱元不為所動,仍舊看著趙夫人,目光移到了她的手上:“如果我是夫人的話,我就不會冒這個險的,已經為了陷害人而給自己女兒下毒了,要是再一不小心,給女兒還反而喂了更毒的藥讓女兒一命嗚呼了,這豈不是等于自己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兒?想一想也要痛徹心扉吧?
趙夫人的手微微在發抖,她看著朱元,不可置信又不敢不信,握著手里的瓶子用力得幾乎都要把瓶子給捏碎了。
還是鄒夫人走到她面前,掀開帳子看了一眼,搖頭道:“怎么弄的?小丫頭真是太可憐了。”
趙夫人面色青白交加,額頭上的青筋都已經鼓了出來,下不定決心。
馮寶嘉已經意識到不對了,她尖聲道:“不對,你撒謊!你怎么會知道我往你袖子里塞了東西,而且知道是什么?!你騙人!”
朱元微笑著看著她,低頭也真的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那你就是承認這個瓶子是你塞在我這里的了?你瞧,那還多說什么,你不是在誣陷我嗎?我何時跟你認識?何時跟你密謀?何時讓你下毒了?這些可見都是你在扯謊!”
她看向孔夫人,輕聲道:“夫人是聰明人,是巾幗英雄,人人都知道您嫉惡如仇,也知道您立志抗倭,您也應當看出來了,這是有人在利用您,把您當槍使來陷害人罷了。”
馮寶嘉立即怒道:“你胡說!”
朱元便側頭去看趙夫人:“是不是胡說,趙夫人心里應當有數吧?如果趙夫人真的問心無愧什么也不怕的話,那大可現在就將這瓶藥給女兒喂下去嘛,只是怕趙夫人不能再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了而已。”
趙夫人面色慘白,一時竟沒開口說話。
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手里的藥瓶本來該是女兒的解毒良藥,可是現在卻可能是催命符。
她要是一口咬定朱元是內奸沒錯,那手里的藥就一定要給女兒吃下去,可是如果萬一朱元真的在這里頭動了手腳呢?
那她不僅會失去女兒,還證明了朱元所說的話也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