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世梁聽到她這話,笑了笑,上半身往椅子上一靠,很痛快的答道:“那么,葉經理想要知道點什么?”
葉琳目光沒有看他,集中在一棵辦公桌上的綠色植被,立即開口道:“據我所知,我的親生父親也是您的親生哥哥,當然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重新聽您說一說當年那場意外。”
葉世梁點了點頭,坐正了身體,目光垂了下去:“按理來說,這件事過去這么多年了,我不應該再陷入那次痛苦的回憶,不過葉經理你也算是我哥哥的遺孤……”
他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份當年醫院下達的死亡通知單,擺到了葉琳面前,語氣陡然變得低沉:“當年我的哥哥和嫂子乘一架飛機回國,不幸失事,等找到的時候,遺骸都拼不全了。”
葉琳聽到這里,情緒終于起了點波動,默了片刻才沉聲道:“我想請求您讓我去父母的墓地看一看。”
“可以,他們葬在松山公館里。”葉世梁點了點頭,又猶豫的說道:“我希望葉經理能把這件事當成個人私事,不要引去了媒體。我相信哥哥嫂子在天之靈應該也不希望讓人群擾了自己的清凈。”
葉琳被他話中無處不在的疏離激的突然無所適從,雙手交叉用力握了握才道:“當然,我不會做那樣的事。所以,父親的名字是葉世恩,母親是高長蕓。當年應該是科弘的第一繼承人吧?”話說到這里,猝不及防的提到當年的幕后消息,葉世梁放在辦公桌上的手臂輕微的抖了抖,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這……”他似乎在腦海中醞釀什么,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當年的報道我這里也找到一些,上面分析的結果是飛機失事是一場密謀已久的陰謀,您是怎么看待這些流言的呢?”
“葉經理,您既然這么惡意揣測自己的親叔叔,那么我無可奉告,畢竟媒體的那幫人你也清楚,為了博人眼球,什么都能編造出來。”葉世梁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帶著陰翳,開始趕人:“葉經理這個時間應該回去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送了。”
葉琳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葉總不必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您也提到了,本來就是一個荒唐的陰謀論,這么多年過去了,科弘也好好的,您也好好的,不是嗎?”
葉世梁聽到這里已經面色鐵青,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忍耐著開口道:“葉琳,你這是什么意思?含沙射影?我好心好意擠出時間和你說了從前的事,原來你就是這么和長輩說話的?真是沒有教養!”
他額角的青筋猙獰的凸著,怒氣從他的目光里溢了出來,張牙舞爪的撲向葉琳。
“葉總,話不能這么說,什么叫做含沙射影?莫須有的事不值得您動這么大的氣,今天是我說錯話了,要不然改天專程去府上賠罪好了,您說的對,畢竟您是我的親叔叔。”
“不必,我這兒廟小,哪兒容得下您這尊大佛,既然被楚家收養這么多年都互無來往,現在也不用假惺惺的過來拜訪。”
“您先別急著拒絕,我聽說科弘最近新出的藥因為副作用問題得不到衛生部門的審批,拖了很久,或許我可以幫您。畢竟您也不想公司里辛辛苦苦研發了幾年的成果就這么作廢吧?”葉琳臉不紅心不慌的開始威逼利誘。
葉世梁驚的瞪大了雙眼,失聲叫道:“你怎么知道的?”
“您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告訴您這件事是為了表明我的誠意,葉總,畢竟我是您的親侄女啊。”葉琳已經走到了門邊,開了條縫隙:“那么咱們就約定了,過幾天就會去府上拜訪,我記得您有個女兒,是剛剛畢業,正在找公司實習吧?”
說完自己該說的,葉琳轉身離開,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也瞬間消失殆盡。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葉世梁想要拿捏她未免天真過頭。
當年的事只怕真的沒那么單純,葉琳倒是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為了不讓人注意到,特地走出了幾千米才叫了一輛計程車。“師傅,麻煩去華業地產。”葉琳上車以后先拿出自己的手機回了幾條消息,又從包里掏出粉餅,從鏡子里檢查了下儀容。
一輛低調的黑色大眾車跟著她乘坐的計程車悄無聲息的滑了出去,不遠不近的跟著。
“總裁啊,夫人肯定只是過來簡單聊聊,畢竟也是她親叔叔……至于為什么沒告訴您……”駕駛位上的周末從后視鏡里暼到顧彥深陰沉的臉色,內心開始七上八下。
別再鬧不好又發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唉。
“閉嘴,專心開你的車。”顧彥深極力忍住了想要質問的沖動。將手搭在腿上,正在給葉琳發短信。
“你去哪兒了,我去華業怎么找到你。”編輯完之后,顧彥深手一滑,調出葉琳這幾天上網的搜索記錄,一條條的看了下去,隨即冷笑一聲,手指摁下了發送鍵。
“不用跟著了,趕在夫人之前把車停在華業。”顧彥深發完短信后看也不看,隨手往旁邊一扔。
好在沒多久就震動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葉琳果然還是顧左右而言他,沒有向自己坦誠去了科弘,而是含糊的說道出去處理事務。
再追問下去也沒什么意義,畢竟再過幾天……到時候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的車漸漸超過了那輛黃色的計程車,兩車擦肩而過的時候,顧彥深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目光盯了葉琳幾秒,隨即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如果說這世界上誰最愛葉琳,顧彥深覺得沒有人能超越自己,可葉琳最近的種種作為,讓他覺得,自己的付出與收獲極度不對等。
明明彼此應該是世界上唯一的依靠,葉琳就是不能放心的同自己坦誠,這說明什么,不夠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