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如果和王妃一起出門,前面有一灘水,做奴才的應該怎么做?”
“我知道,將王妃背過去。”
“不對。”
“扶著王妃邁過去。”
“不對。”
“還是不對?哦,我知道了,是抱著王妃過去。”
“不對,不對,都不對,我告訴你們吧,是趴在水溝上,讓王妃踩在你的背上走過去。”
廳里,獨眼像個活寶似的跟著眾丫鬟猜謎,順道拍拍王妃的馬屁。
“王妃是金枝玉葉,萬金之軀,是你想背就背,想抱就抱的嗎?就是拿著鞋底踩著你,那也是恩典。你們這群笨蛋,這都猜不出來,還要不要繼續玩?”
連著猜了幾個,還沒猜出來,秋水不服氣,“你這算哪門子的謎,就是拐著彎的拍王妃的馬屁。你再說,我就不信我們幾個猜不出來。”
“嘿嘿,秋水妹妹,我沒說你是笨蛋,你最聰明。這樣,我出個簡單的,你來猜,你一定能猜到。”獨眼傻傻的咧嘴一笑,像邀功似的跑到秋水身邊。
別人不干了,“干什么就給秋水猜,你當我們不存在啊。”
“呦呦呦,這妹妹妹妹的叫的可真親。”
“當然了,”獨眼用肩膀拱了拱秋水,“這叫親疏有別,是不是秋水妹妹。”
秋水雞皮疙瘩掉下來,閃到一旁,“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別叫我妹妹,我不是你妹妹,我家就我一個。”
獨眼窮追不舍,倒騰著小碎步,又跑到秋水旁邊,“不是妹妹,那就叫姐姐,秋水姐姐。”
秋水一記巴掌拍到他腦袋上,吼道:“我有那么大歲數嗎?”打完她就躲去榮昭身后,“小姐你看獨眼啊,我天天都快被他煩死了,你快幫我攆走他。”
有時被人追求也是一件煩惱的事。
榮昭笑笑,“攆走干什么,我還沒聽得趣哪。”朝著獨眼一揚臉,“獨眼龍,你今兒的故事講的可不怎么樣,本王妃都沒笑過。”
前幾天講笑話的還挺逗趣,這幾日是一日不如一日,倒是溜須拍馬的功夫見長了。
獨眼撓撓頭,再會講故事,也架不住一天十幾個,他搜腸刮肚的故事,幾天就講完了。可不就得現編排嘛,這現編排的,能講出來就好不錯了,還要逗趣,王妃的事怎么那么多啊?
當然,說王妃事多可不敢當面說,他也就在心里非議非議。
獨眼亮出他那招牌的牙齒,呲牙一笑,道:“今天發揮失常,等明天,明天我保準給王妃講幾個能讓您捧腹大笑的故事。”
“嘿嘿。”榮昭無力的沖他敷衍的嘿嘿兩下,“這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你昨天就是這么說的。”下一瞬滿臉嫌棄。
獨眼一癟嘴,小聲道:“我又不是說書的,哪那么多的故事。”
莫語剛做了點心進來,看到獨眼那委屈到不行的模樣,輕笑一聲,拿了一個給他。
獨眼拿著咬了一口,沖莫語憨厚笑道:“莫語的手藝真好,我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點心哪。”
莫語靦腆,舉起大拇指朝他點頭,獨眼笑道:“我知道,這個手勢是說謝謝,謝謝夸獎。”
別看莫語來了只一日,但已經和大伙兒打成一片,她雖不能言語,卻是個心思玲瓏的聰慧人,格外招人喜歡。
大伙兒哪,也沒有因為她是啞巴而嘲笑她,反而關懷備至。再加上秋水那繪聲繪色將她的身世訴說了一遍,大家都對她心生憐憫,更是照顧。
秋水打了下獨眼的手,“王妃還沒吃,你就吃,真是大膽。”
莫語以為自己做錯了,連忙將點心端給榮昭,用手語比劃,“我只是看獨眼可憐。”榮昭倒不介意,搖搖頭表示沒事,讓她放到一邊。莫語躊躇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凝著榮昭,帶著失落的表情。
看到好吃的不吃,還真是罕見,秋水于是問道:“小姐怎么不吃?”她昨天嘗過莫語的手藝,真的很好。
榮昭遺憾的瞥了眼點心,下定決心道:“以后我都不吃這些零食了。”
孤鶩怔怔的看向她,難道太陽從西面升起來了?
榮昭摸摸肚子,小聲道:“昨天王爺說我胖的他快抱不動了,我才六個月啊,他就開始嫌棄我胖。”
孤鶩道:“那是王爺和你開玩笑哪。”
榮昭輕哼,“才不是,我要是真胖起來,他一定會嫌棄我,一定會娶側妃的。所以,從今以后,我要將三餐之外的東西全戒了。”
秋水心腸實,直 言道:“嗯,確實不能吃了,小姐這些日子真是胖的不像話。”
孤鶩沖著她擠眉弄眼,她也沒看到,兀自說道:“我昨天給小姐洗澡才發現,小姐渾身上下,抓哪都是一把肉。這還沒生哪,就已經這么胖了,要是生完了孩子,那肚子上的肉還不得全耷拉下來。到時別說是王爺不喜歡,就是小姐自己,都得嫌棄。”
“秋——水——”榮昭將她的名字從牙縫里蹦出來,秋水連忙捂住嘴,她這張嘴啊,總給她惹禍。
“嘿嘿,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秋水諂媚笑道。
榮昭板著臉,“你的意思都已經說出來了。”
秋水狗腿子似的窩在榮昭腿邊,討好一笑,“嘿嘿。”
榮昭昵著她,這傻出和獨眼還真像,隨口道:“你個只會嘿嘿,一個就只會嘻嘻,還挺配的,不然這樣好了,我讓王爺給你們指婚得了。”她指了下獨眼。
獨眼那個傻大個,嘴一咧就咧到耳根后面,“好啊好啊。”
“不行!”
“不行!”
第一聲是秋水的反對,第二聲來自門外。
今天是個大晴天,暖陽普照,那日頭正對著正門,將敞開的門被陽光填的滿滿當當。榮昭瞇著眼睛去看,才認清是夜鷹。
“你來干什么?”榮昭的目光從秋水滯愣的面色上匆匆劃過。
夜鷹走進來,雙手捧著一個大盒子,他看了眼秋水,又垂下頭,將東西放下,“圣上體恤,特從京中派人送來許多賞賜,王爺讓屬下拿過來給王妃挑選。”
難道皇帝舅舅遠在長歌城還惦念他們,原本以為皇帝舅舅又得了什么稀罕物,才大老遠派人送來,但榮昭打開一看,眼眶卻發起熱來。
里面沒什么金銀珠寶,只是有一些嬰兒的衣物和玩具。
都是一式雙份,原來早就預計她這一胎是雙的,所以準備禮物也是兩個孩子的。
紅色的小肚兜,一只繡著龍,一只繡著鳳,都是金絲繡的,針線細密,繡工均勻,龍鳳活靈活現,仿佛就要從肚兜上飛出來一般精美,一看便知是宮里繡娘的手藝。
不但是這些,還有孩子抓周時用的東西,筆啊,小木劍啊,印章啊,連麥穗都有,想的可謂是周周到到。
只是這孩子還沒出生,抓周時用的東西都準備好,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榮昭不覺悵然,如果他們在長歌城,等孩子一出生,皇帝舅舅就可以看到,也不用大老遠還提前這么早就將東西準備好送來。
她的孩子,皇帝舅舅一定喜歡,況且是他的嫡皇孫,更是會加倍寵愛。可如今,天各一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才能回到長歌城,她的孩子什么時候才能看到爺爺。
如此想著,榮昭不由心增傷感,悶悶的,“你們都出去吧。”
她拿起一串晶石,只有孩子手腕那么大,每一顆都打磨成圓潤光滑,這是生怕硌著他孫子的肉,才會做工如此精致。
她含著笑,甚至能想象到嬰兒白嫩的手腕帶著晶石手串會是個什么樣子。卻不想,突然間手串的線斷了,晶石一瞬間崩開,四處摔落。
她的心驀然“咯噔”一下。
秋水在回廊下將夜鷹截住,夜鷹往左走,她就往左邊堵,夜鷹往右側,她就往右面堵,總之就是將他堵得死死的。
“你剛才為什么反對?”秋水不愿在這樣不清不楚下去,是,當初是她不對,不應該聽信繁兒的話,不相信他。但那種情況,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誤會吧。
幾個月了,他連理都不理她,就算生氣,這么長時間,氣也該消了吧。
男人有的時候還沒有女人爽利,夜鷹心里別扭,道:“是我多事。”
秋水咬咬嘴唇,“你是多事。”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帶著賭氣,“好,那我現在就去,告訴她,我同意了。”
夜鷹一聽,這下按耐不住了,“你同意什么?”他拽住秋水。
秋水甩開他,揚起臉,“同意小姐剛才說的,要我嫁給獨眼。”
“不行!”夜鷹小氣就倒騰上了,喝道:“你敢嫁給別人!”
“我為什么不敢?”秋水覺得夜鷹真實可惡至極,他都不理她了,為什么她的事情他還管著?這世上哪有這么霸道的人!
秋水步步緊逼,“你是我什么人,管我這么多,我嫁給誰,和你何干。”
夜鷹撇開眼,定定道:“反正就是不行。”
其實他的氣早就消了,他要的,不過是秋水一句道歉,可這么久,她就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