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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回到家里的林清清嘴巴里只剩下一句話。“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的目光呆滯,一直喃喃的重復著。
一直到歐遠瀾回來的時候,她還一個人坐在黑暗里。公寓沒有開燈,大廚做的飯還放在桌子上,早就沒了熱氣。林清清的包包扔在門口,大衣扔在地上,而她本人,也像個被拋棄的布娃娃一樣,一點生氣都沒有。
打開了屋子里的燈,歐遠瀾才終于看見坐在地毯上的林清清。“清清,你怎么了?”他走過去,一臉的緊張。
像是一個在黑暗里砥礪前行的人突然看見的光明一樣,林清清幾乎是朝著歐遠瀾奔過去的。
“怎么辦,所有人都騙我……”她的干涸的眼睛里再度流下淚水。“遠瀾,他們都說那個人就是我媽,但我媽已經死了啊……”她瑟縮在歐遠瀾懷里,整個人抖的像篩子一般。
緊緊的抱住林清清,歐遠瀾臉色變得鐵青。其實下午他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來醫院找林清清的那個中年女人,確實是她的親生母親沒有錯。但這其中的曲折離奇,卻不是她一時半會兒可以接受的。
此時兩個人在寂靜的客廳了相擁,歐遠瀾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她。他們擁抱著,就像兩座孤島一般,在這個寂寞無聲的世界里連成一塊土地。
“遠瀾,一定是他們聯合起來騙我的對不對?”林清清抬起頭看著他,她眼底有一抹希冀,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盡管不忍,但歐遠瀾也不想欺騙她。“先去好好睡一覺吧。”他輕聲安慰道。
看著歐遠瀾,林清清使勁搖頭。“他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她再次問道。
如果說她母親的死是對她的第一重打擊,那么林懷之就是第二重。但是壓死她的既不是第一重也不是第二重,而是這第三重,他們口中的她那曲折的身世。
以前她覺得自己不過是比普通人倒霉一些的人,那些所謂的童話故事里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不會屬于她,她也強求。
但現在,她的生活卻比小說還要曲折復雜。親生父親到死才同她相認,叫的二十多年的母親并非親生,這些看起來都像是一個鬧劇。
“清清,我找人調查過了。”歐遠瀾緊緊的抓著林清清的胳膊,生怕她崩潰倒跌坐下去。“那個女人……確實是你親生母親。”一向冷漠如歐遠瀾在這件事面前也顯得有些于心不忍。
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做錯了什么,上天竟然要如此愚弄她?在所有的事情上歐遠瀾都可以保持冷靜理智,但唯獨在林清清的事情上他會感情用事。
如他所料,林清清的身體頓時就沒了力量。她就像是天空中飄蕩的那只風箏一樣,飄著飄著,一陣大風突然刮斷了它的骨架。于是在空無一物的空中,它就殘缺的飄散著,任憑風把它刮去哪里,它卻絲毫沒辦法抵抗。
最終她只是跌坐在了歐遠瀾懷里,直到這一刻,她才徹底接受了現實。在他回來之前,她一直懷著一絲幻想,幻想這一切不過是他們編出來騙她的故事。但一直到歐遠瀾告訴她是真的,她才終于相信了。
恍惚之間,她又想起了林言。在哪個黑漆漆的山頂公墓上,兩簇手機電筒的光亮著。在略微有些寒涼的夜風里,林言給她講了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彼時,林懷之還是一個小公司的公子哥。家里的公司并不是十分壯大,但已經足夠讓他過的比同齡人要好上很多。
同朋友泡吧的時候,他同一個女人發生了所謂的,也就是林言的親生母親。當時那個女孩子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因為想要的太多而家里條件不好,所以選擇了出來賣。
本來只是一段露水姻緣,卻因為安全措施沒做好,留下了林清清。當然,那個時候的林懷之還全然不知。
后來等他玩夠了,就準備接手家里的公司同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小姐結婚,也就是如今的劉婉情。
如果曾經所有的故事都發生的那么平淡就不會再有后來這些曲折了,所以在林懷之即將結婚的前一天晚上,他一共收到了兩個電話,都是來自他的情婦,只不過一個是現在的,一個是曾經的。
這兩個電話都一度讓他絕望到捶胸頓足,然而最后,他卻能迎刃而解。這個世界上多的是癡男怨女,那些人的感情就是他最好的把柄。
所以當得知兩個女人都有他的孩子的時候,他選擇了用所謂的虛無縹緲的愛情去她們。
他先去找了林清清母親,因為她現在正深愛著林懷之,所以不管他說什么,她都是愿意聽進去的。所以一番花言巧語的哄騙以后,她竟然愿意把孩子打掉。
繼而,他又去找了曾經那個女人,也就是林言的母親。那個時候林言已經是八個月的小孩子了,他穿的破破爛爛,看起來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因為沒有生活來源,林懷之只好先暫時把他們豢養起來。就像是被束之高閣見不得光的黑匣子一樣,他們被送到了城郊的一棟房子里,連吃飯都是由專人送過來的。
本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后,他和劉婉情就能順順利利的結婚。但一直到婚后半年之后,劉婉情才告訴他,她根本就生不了孩子。
此時,兩家的財產基本都融為了一體,如果想要為了一個孩子大動干戈的離婚,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恰逢那個時候,林清清也降生了。那個女人雖然當時答應的好好的,但到了醫院卻后悔了,她妄想用孩子要挾林懷之,卻怎么都沒想到,他只是留下了孩子,卻殘酷的用她家人的性命威脅她,讓她遠走他鄉。
再后來,男孩林言給了劉婉情撫養,成為了她的孩子。而女孩林清清就被林言的母親撫養,成為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的孩子。
這段痛苦的回憶根植在林清清心里,徹底成為了她揮之不去的陰霾。她閉著眼睛,任憑歐遠瀾怎么呼喚,就是執著的不愿意醒過來。她想,要是真能就這么睡過去,那還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