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叔。”顧亦辰停頓片刻，嘆氣，“我很擔心他。”
黎璃問：“為什么？”
“林叔最近病了。”顧亦辰也沒隱瞞黎璃，“你知道的，癌癥早期。雖說是早期，但這病畢竟也是癌癥。我心里惦記得很，但現在這里事情又多，也沒辦法去看他……”
見顧亦辰苦惱，黎璃自告奮勇：“我去看他就好。”
“真的？”顧亦辰開始驚喜，轉念又覺得不合適，“可你跟林叔無親無故的。這樣做，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不會。”黎璃笑著擺手，“林叔對我也挺好的。我去看看他，應該的。”
顧亦辰為她做了這么多事，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偶爾回饋顧亦辰一下，她覺得很滿足。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是真的不想待在顧氏了。
只要想到自己跟顧霆琛同處一樓，黎璃就覺得窒息。
看黎璃堅持，顧亦辰也就沒再說什么。
他送黎璃出了門，自己回去處理公事。
只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他總是覺得心神不寧。眉梢亂跳，即使揉了又揉，也無法阻止。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看方向，分明是大兇的征兆。
顧亦辰漫無邊際地走了一會神，忽然失笑。
他在想什么呢？什么大吉大兇的，他怎么會信這個？
只要黎璃還在他身邊，一切就不算壞。
顧亦辰搖搖頭，繼續辦公。
出了顧氏大樓，黎璃直接前往林叔住的醫院。
一進醫院大樓，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消毒水的氣味，倒也不難聞。
黎璃照顧病人多了，已經有了經驗。一進醫院，她直接去住院處前臺，就問到了林叔的位置。
護士把林叔的情況告訴她之后，不當心抱怨了一句：“這個病人啊，要我說，也真是夠倒霉的。無兒無女，一輩子給人家打工。人還是得有個子女才行。像這個病人，病得都快死了，也沒個人來照顧。”
“病得快死了？”黎璃錯愕，“他不是癌癥早期嗎？”
“誰告訴你他是癌癥早期的？”護士覺得奇怪，“他是晚期，很快就要到終末期了。”
終末期？
怎么會這樣！
黎璃捂著嘴，倒抽了口涼氣。
看黎璃震驚的表情不似作偽，護士隱約也明白了什么：“是不是病人把你給騙了？”
“是。”黎璃點頭，“我是他上司的朋友。病人告訴我們的說法，一直是……他是癌癥早期。”
“原來如此。”護士嘆氣，“這人可真夠要強的。得了，既然他不想讓你們知道，你們就裝不知道吧。免得戳穿了他的想法，他還尷尬。”
黎璃連忙點頭：“我明白。”
離開護士站，黎璃心頭沉甸甸的。
一路來到林叔的病房，她一直都心情沉重，沒有說話。
病房里，林叔正在睡覺。
由于肺部發生了病變，即使是在睡著的時候，他的呼吸也呼哧呼哧的，像是一口破風箱。
黎璃不忍心叫醒林叔，就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少爺……”
林叔忽然說起了夢話。
黎璃嚇了一跳，過了一會才發現，原來林叔還沒睡醒。
“少爺，我會替你完成一切事情。”林叔安靜了一會，又說，“顧霆琛太礙事了。上次沒能殺掉他，我這一次一定會替您料理了他的。少爺，您等著。”
轟隆——
仿佛有一個炸雷從頭劈落。
黎璃捂著嘴，整個人都震驚了。
另一邊，林叔的夢囈又停頓了一陣，說：“您和黎小姐很配。即使是為了她，我老林也會把顧霆琛殺掉的！”
即使是睡著的時候，他的語氣也帶著狠絕。
黎璃徹底被震住了，站在那里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
恰好護士推門進來。看見黎璃站在那里呆住的模樣，忍不住問：“這位小姐，你不是來看病人的嗎？怎么不進去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
黎璃回過神，迅速跑出了病房。
護士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莫名其妙。
“現在的年輕人，真夠浮躁的。”
她念叨著，開始給林叔換點滴用的藥瓶。
黎璃跑出醫院，只覺得滿身冷汗。
顧霆琛受傷的事，警察不是沒有查過。只是，不管從哪個方向來看，這個案子都沒有任何頭緒。顧亦辰也不是沒有接受過調查，可是，他最終被證明了清白。
難怪他是清白的。原來要殺人的不是他，是他的管家！
這件事，顧亦辰到底知不知情？
黎璃定定神，打車往顧氏走。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幾次催司機加快速度。
到了后來，司機都有點不耐煩了，半開玩笑地說：“小姑娘，可不能再快了。你要是嫌慢，你可以打飛碟回去啊。”
這個玩笑有點好笑。可黎璃聽著，卻根本就笑不出來。
好不容易到了顧氏，黎璃隨便甩給司機一張百元大鈔，下了車就往顧亦辰的辦公室趕。
辦公室里，顧亦辰還在處理公事。看見黎璃，他微微一怔，隨即勾起抹溫和的笑容：“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放在平時，顧亦辰的笑容只會讓人覺得親切，溫暖。
然而，現在……
黎璃看著他，全身顫抖，沒有說話。
“怎么了？”顧亦辰覺得不對，站起身來，“黎璃，你沒事吧？”
說話間，他關心地伸手，想要攥住黎璃的肩膀。
黎璃后退一步，大聲說：“別碰我。”
顧亦辰頓住腳步，表情有些難堪。
“亦辰哥。”黎璃深呼吸了下，“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顧亦辰頷首：“你問。”
“我想知道，林叔的事。”黎璃反手把門關上，一字一頓，“他想殺顧霆琛，你知道嗎？”
顧亦辰眼皮又跳了跳。
難怪他一直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原來，這份預感竟然是應在這件事上。
看顧亦辰不回答，黎璃追問：“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我知道。”顧亦辰苦笑，“黎璃，這件事是有原因的。”
他居然真的知道！
黎璃氣憤到了極點，大聲說：“不管有什么原因，都不能殺人啊！”
顧亦辰閉了閉眼，沉重地點頭：“我明白。”
再多言語，到了這個時候，都顯得蒼白無力。
黎璃問他：“你現在想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