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的香氣，從廚房里源源不斷地傳來。
哪怕黎璃現在并沒有什么食欲，也被顧亦辰感動了。她吸了吸鼻子，由衷說：“亦辰哥，你真好。”
“無礙。”顧亦辰在廚房里忙碌，語氣溫柔，“應該的。”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應該不應該。
顧亦辰可以這么說。可她若是當了真，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黎璃沖顧亦辰感激地笑了笑：“謝謝你。”
顧亦辰無奈：“客氣什么。”
雪白的米粥，在煤氣灶上翻滾。
顧亦辰盛了一碗粥出來，配上小菜遞給黎璃。
黎璃不忍拂逆顧亦辰的好意，小口小口地喝著粥。然而一碗米粥下去，她的精神頭，倒是真好了不少。
顧亦辰把碗筷收好，問黎璃：“今天怎么了，為什么會發燒的？”
“我也不知道。”黎璃吸了吸鼻子，小聲，“我去了顧霆琛那邊一趟，回來就這樣了。”
她又去顧霆琛那了？
顧亦辰一怔，心底有不悅升起。
他生性溫柔，因此，也并沒有把那份不悅表現出來：“去顧霆琛那邊做什么？他對你的態度那么差，往后，還是離得遠點好。”
“不是的，亦辰哥。”黎璃搖頭，很是認真地反駁他，“顧霆琛本來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現在，只是失去了一些記憶而已……只要我能幫他找回這份記憶，他就不會像先前那樣了。”
顧亦辰低眸，眼底掠過一抹晦澀。
看他不說話，黎璃有點擔心：“亦辰哥？”
“我在。”顧亦辰很快抬起頭，眼底那點陰暗的心思全數消失，“所以，你是想幫他找回記憶？”
“嗯。”黎璃點頭，臉上是擋不住的幸福，“我相信他，他不會一直對我這樣。遲早有一天，他一定會想起之前的事的。”
盡管她還在發高燒，可是，提及顧霆琛的時候，她的眼里有光。
顧亦辰心底酸澀了下，笑了：“是啊，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嗯嗯。”黎璃用力點頭，“所以，我一定會讓他找回先前的模樣來！”
看著她，顧亦辰覺得心口微微痛了痛。
他心甘情愿地照顧她。雖然初衷是不求回報，可他還是沒能得到黎璃的一句“我相信他”。
而顧霆琛，他做過什么？
憑什么黎璃會心甘情愿地相信顧霆琛。這個世界，真的不公平。
顧亦辰在黎璃家待到黎璃退燒，才下樓離開。
他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黎璃擔心晚上不安全，挽留他：“亦辰哥，要不然，你先在我家里住一晚吧。”
“不必了。”顧亦辰笑笑，“我一個大男人，不用擔心危險。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記得按時吃藥。”
黎璃拗不過他，只能點頭：“好吧。”
離開黎璃家，顧亦辰打開車門，鉆進了車里，直接驅車回家。
這一路上，他的心情一直煩躁得要命。車子開得飛快，須臾就到了家里。
此時此刻，顧亦辰家。
林叔握著電話，眼里全是老謀深算的光。
他沉聲問：“我交給你的事，都辦成了嗎？”
“辦成了。”對面的人語氣陰冷，“他對花生過敏，我特意在給他吃的食物里，加了不少花生醬。”
林叔松了口氣，又問：“所以，他已經死了，是嗎？”
“沒錯。”對面特地描述了一下那個人的死法，“他過敏，剛好是在放風的時候。全身都起了紅包，腫得不像樣。最后他是喉頭水腫，窒息而死的。”
這個死法，讓林叔很滿意。
他咧嘴一笑，夸獎對方：“做得不錯。”
“多謝夸獎。”對面笑笑，“什么時候打錢給我？”
“現在就打。”
林叔說到做到，立刻就轉了賬過去。
一百萬，不多不少，是他答應的價錢。
“一條人命一百萬。”對方很滿意，“這筆買賣，很劃算了。”
林叔陰惻惻地笑：“我也覺得。”
對面哈哈一笑，掛斷了電話。
林叔跟著把電話掛斷，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他對這件事很滿意，他請來的殺手，也對這件事很滿意。
唯一不太滿意的，可能就是那個先想殺掉顧霆琛，后來又失手進了監獄的瘋子。
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讓那個瘋子瘋瘋癲癲，偏偏又貪心不足呢？
“你可別怪我。”林叔低頭，蒼老的聲音小聲嘀咕，“是你太貪心，刺殺計劃又失敗了，我才不得不這樣做的……”
“林叔，你說什么？”
門口傳來顧亦辰震驚的聲音。
林叔驀然抬頭，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顧亦辰已經回來了。
他正站在門口，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
“少爺。”林叔心里咯噔一下，強笑，“您什么時候回來的。這可真是……”
“夠了，別說這些，我不想聽。”顧亦辰走過來，臉上全是無法相信的震驚，“林叔，原來要殺掉顧霆琛的人，是你？”
“我沒有……”
林叔還想抵賴。
“我不相信！”顧亦辰暴躁地低吼，“林叔，跟我說實話！”
“我……好吧。”
林叔張了張嘴，最終只能嘆氣。
顧亦辰并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相反，他其實精明得很，只是平時不愿意多計較而已。
眼下既然被他發現，再想要瞞過去，就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事。
林叔只能原原本本，把這件事的始末都說了一遍。
顧亦辰聽著，臉色越發的差。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為了讓他把顧氏搶過來，林叔居然會想到，把顧霆琛除掉的方法！
許久，顧亦辰靜靜開口：“林叔，你太讓我失望了。”
“少爺，我對不起您。”林叔低頭，“可您想過沒有。如果我不想辦法殺掉顧霆琛，或許，我們就永遠都沒辦法拿到顧氏了。”
顧亦辰還是無法認同：“就算情況再危急，也不能殺人啊！”
“少爺是個好人。”林叔笑笑，“可有時候，好人并不管用的。”
顧亦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真是瘋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叔低頭，“所以，少爺，我要去自首嗎？”
“當然……”
顧亦辰嘴唇動了動。
他想讓林叔去自首，然而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