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琛難得地沒有反駁。
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剛才到底為什么要扶住黎璃。
明明，他是不該在意黎璃的。可他看見黎璃有可能受傷，身體的反應就搶在了大腦前頭。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愛的人，應該只有梁安琪才對。
顧霆琛困惑地抬手，敲了敲腦袋。
黎璃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
盡管顧霆琛一句話都沒說，她卻已經能夠猜到，他現在的心情。
“顧霆琛。”黎璃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濕潤了，“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樣。你受過傷，有些事情可能已經忘了。我把這些事的真相告訴你，好不好？”
顧霆琛質疑地挑眉：“真相？”
“是。”黎璃點頭，“三個多月之前，你受了很嚴重的傷。我們那個時候還是男女朋友，我就在醫院照顧你，一直到你醒來。”
“等等。”顧霆琛打斷她，“你照顧我？一直照顧我的人，不是梁安琪嗎？”
黎璃用力否認：“不是！照顧你的人一直都是我，你只是記憶混亂了，才會拿她當成你的戀人！”
顧霆琛有些好笑地挑眉：“你該不會是想說，和我在一起的人，一直都是你吧？”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他的笑意落在黎璃眼里，讓她想哭，“在你眼里，這件事難道很可笑嗎？”
顧霆琛反問：“你說呢？”
黎璃情緒低落地低下頭去。
也是。顧霆琛本來就不喜歡她，她卻期待著顧霆琛能夠體諒她的心情……也太自不量力了。
看著她的模樣，顧霆琛心底生出一絲不忍。
沉吟片刻，他開了口：“這樣吧。既然你說，我一直是由你照顧的。那么，你就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好了。”
“證據？”黎璃茫然，“什么證據？”
她照顧顧霆琛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她怎么會想到留證據？
“什么證據都行。”顧霆琛頓了頓，“比如，你是怎么照顧我的？”
“照顧你？”黎璃茫然地開口，“很簡單啊。就是……”
她把自己照顧顧霆琛的流程，簡簡單單地說了一遍。
顧霆琛只聽到一半，就不耐煩了，打斷黎璃：“夠了，你在說謊。”
“我沒有！”
黎璃急了。
顧霆琛擰眉，對黎璃的反駁只覺得厭惡：“你還說自己沒撒謊？這幾天，一直是梁安琪照顧我。她照顧我的流程，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我不知道……”黎璃啞然。
她委屈的模樣，讓顧霆琛心底的火氣更盛。
他冷笑出聲：“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做事卻如此齷齪，連照顧病人的功勞都要搶。黎璃，我確實是做了三個月的植物人。但這不代表我是個傻子，你懂不懂？”
黎璃語塞。
她完全僵在了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跟顧霆琛解釋。
兩人正在僵持，忽然，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小安蹬蹬蹬地跑進來，小臉上滿是歡樂：“爸爸——”
“小安？”顧霆琛看見他，不由一怔，“你怎么來了？”
“是媽媽叫我來的。”小安一頭扎進顧霆琛懷里，依戀地蹭來蹭去，“媽媽說，爸爸現在應該會很想我，就讓我來看看爸爸！”
顧霆琛嗯了一聲，若有所思。
黎璃卻聽得臉色發白。
梁安琪為什么早不讓小安過來，晚不讓小安過來，偏偏這個時候讓他來？
梁安琪的用心，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安水靈靈的眼珠子轉了轉，看見黎璃。
“阿姨，你也來了！”小安歡呼了一聲，想起先前梁安琪的囑咐，又強行壓下開心的情緒，“爸爸，阿姨為什么也在這里？”
顧霆琛問：“你認識她？”
“是呀。”小安點頭，臉色有些苦惱，“小安很喜歡她呢。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在很久很久之前，阿姨就不來咱們家里了……”
很久沒來過了？
顧霆琛揚眉，再次看向黎璃的時候，眼里隱隱帶了怒意。
她果然說謊了。而且，這謊話還被當面拆穿了！
“不是這樣，顧霆琛。”黎璃看出他的想法，不由慌了，“你聽我解釋……”
“夠了，閉嘴。”顧霆琛沉聲，“黎小姐。你是個女人，女人總得要點臉面。”
黎璃啞然，眼淚在眼眶里轉來轉去。
小安懵懂地看看黎璃，又看了看顧霆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其實對于小孩子而言，幾個月的時間，完全就是地老天荒了。這一點，和大人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顧霆琛并沒有想到這一點。而黎璃，也忘了這回事。
接下來的時間，顧霆琛一直在問小安，最近過得如何。
小安一一回答，視線總是悄悄溜到黎璃身上。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
十點鐘，房門被顧媛從外推開，她興高采烈地叫了一聲：“哥！”
顧霆琛倏然抬頭，眼神鋒利地看向她。
黎璃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小安倒是很開心的樣子，一看見顧媛，就又跑了過去：“姑姑！”
他們這是怎么了？
“哎，好乖好乖。”顧媛心懷疑慮，敷衍地拍了拍小安的腦袋，“哥，嫂子。你們這是……”
黎璃還沒來得及說話，顧霆琛就先開了口：“我說過了，別叫她嫂子！”
語氣隱含厭惡。
看來，他們是談砸了？
顧媛心里咯噔一下，強笑：“怎么了呀，哥。”
“把她帶走。”顧霆琛別過頭，“我不想再看見她出現在這里。”
“可是……”顧媛還想勸。
“算了吧，顧媛。”
黎璃深呼吸了下，沖顧媛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去。
她的笑容里，帶著淚光。
顧媛一眼就看出，黎璃是傷心到了極點。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去攔她：“黎璃，你等等！”
“讓她走。”顧霆琛驀然開口，“顧媛，不準攔！”
顧媛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哥，你沒毛病吧？”
顧霆琛冷哼了聲。
說話間，黎璃已經不見了。
“哎呀，哥！”
顧媛氣得一跺腳，也來不及再管顧霆琛，大步跑出去追黎璃。
留下顧霆琛和小安兩個人，在病房里相對無言。
小安也是被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