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現在需要的是陸云遲能夠振作精神,重整旗鼓,將陸氏的行政大權再奪回手中。
而不是在這里酗酒,自暴自棄。
“是嘛?那你呢?是擔心我嗎?還是來看我有多墮落?”陸云遲牽了牽嘴角,冷笑。
林笙歡一愣,她也只是看在沈琴媛苦苦哀求的份上,才會站在這里。
瞬間凝固的氣氛,兩人相繼無言。
林笙歡也不再看他,默默地留在了酒窖里開始替他打掃。
玻璃酒瓶相繼被撿起,又被重新碼放在地上的聲音響起,提示著陸云遲,林笙歡并沒有離開。
她是不是打掃完就要走了?
陸云遲一想到這點,本已經被酒精麻木了的心,似乎又感到了一絲疼痛。
突然一個酒瓶被拋起,砸碎在地,破碎的聲響嚇了林笙歡一跳。
“林笙歡,你不該在這里做著這種下人的工作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會在這里肯定是我的母親逼著你過來的。就連這段時間,你為了陸氏奔波,肯定少不了她的手筆。讓我猜一下吧,她肯定是掐住了冷津寒的弱點來威脅你吧?”
“你做這么多,到底有幾分是為了我的?”
陸云遲的話,讓林笙歡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靜靜地看著,陸云遲踩著輕浮的腳步走到她的面前。
“歡歡啊,我知道你不愛我了,根本就不想再留在我的身邊。你應該回去了,回到冷津寒的身邊,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管我的生死。”
說是讓林笙歡回去,但是這句話說出口,陸云遲的心還是跟著抽了一下。
親自將自己愛的人趕離自己的身邊,誰的心不會痛?
“起碼,冷津寒比我有錢比我有勢,能夠保證你下半輩子高枕無憂。”
林笙歡的手緊握著一下,又松開了,“陸云遲,在你們的心中,我是不是一個皮球,能讓你們任意地踢來踢去?”
她的牙關緊緊咬住,眼眶通紅,向著陸云遲質問。
陸云遲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倔強的女孩,不知怎么回應。
“在來的時候,我已經向陸氏遞了辭職信了。過了今天,我再也不想與你們陸家有什么牽連。”
話畢,林笙歡轉身欲走。
陸云遲伸手拉住了林笙歡的手腕,整個人像是清醒了一點。
“歡歡,對不起。我……我不是想趕你走的,我只是很害怕,我怕所有人都離我而去。”
他本不是想將林笙歡逼走的啊,他這是做什么?
“我骨子里還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沒有看著的那么果斷,什么東西都想顧及好,但是這一次,我只想為了自己,誰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林笙歡沒有回頭看她,將陸云遲的手掰開,轉身出了酒窖。
剛剛出了別墅門口,灰暗的天開始下起了小雨,坐在駕駛座上的林笙歡稍微冷靜下來后,似乎是猛然想起了陸云遲的不對勁。
他眼眶底下厚重的黑眼圈,虛浮的腳步,再加上那有氣無力的話語,連她一個女人都能輕易掙脫他的禁錮,陸云遲這不僅僅是喝醉了這么簡單!
她的離開并沒有通知任何人去查看陸云遲,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的良心怎么過得去!
沒有任何猶豫,林笙歡立馬掉頭又回到了陸云遲的別墅中。
林笙歡也顧不上自己會被淋濕,一停車就冒著愈發加大的雨勢,沖進了別墅!
“陸云遲!”當她跑回酒窖的時候,只見到陸云遲倒在了地上,臉上沒有一點的血色,唇角還掛著些許的血跡。
地上的血跡暈開了一攤血跡,讓林笙歡心慌。
他是吐血了嗎?
“林笙歡冷靜一點,他會沒事的。”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鎮靜下來,在身上翻出了手機,帶著些顫抖撥通了120.
沒多久醫護人員就到了,替陸云遲做了一下處理,就將他抬上了擔架,送往醫院。
沈琴媛得知陸云遲暈倒,趕到醫院的時候,陸云遲還在手術室,沒有出來。
林笙歡則是候在了手術室的門口。
“歡歡,云遲他怎么了?”
“酒精中毒,醫生在給他洗胃。”林笙歡抬眸,看了一眼還亮著的手術中的紅燈,回答。
經過一系列救治,陸云遲脫離了生命危險,送進了病房。
林笙歡原本就打算等到陸云遲醒了以后才離開的,但為了避免與沈琴媛獨處的尷尬,主動請纓替陸云遲辦入院手續。
辦好手續之后,林笙歡回到陸云遲所在病房,他還沒醒。
男人穿著一身病服,臉色蒼白,右手還因為被碎玻璃刮破,纏滿了紗布。
但是她整個人已經十分疲憊了,本來準備要跟沈琴媛說要先行離開的。
陸云遲偏偏在這個時候醒了。
一睜開眼,見到林笙歡在自己床邊,陸云遲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
“歡歡。”
“嗯。”林笙歡隨意應了一聲。
“兒子,你感覺怎樣?”
“媽,我沒事。”
見到自己兒子一醒視線就直接粘在了林笙歡的身上,沈琴媛以替陸云遲準備住院的物品為借口,離開了病房,給兩人留了獨處的時間。
“我剛才喝多了酒,神志不清,說了什么話讓你不舒服,你不要放在心上。”陸云遲抬手,想要牽住林笙歡垂落在床邊的手。
林笙歡微微側身,躲開了他。
“沒事。”
她其實也不難想象,剛才在酒窖里頭,應該是她想要離開的時候,用力掙開他的手,導致他失去了支撐力倒在了地上。
她是帶了些許內疚的,要是她早點留意到他身體的不適,沒有被他的酒后真言所刺激到,或許他也不會倒在了碎玻璃之上。
“你能留下來嗎?至少在我沒出院的這段時間。”
陸云遲本該是一個多意氣風發的男人啊,現在的他卻在求林笙歡。
林笙歡看著他,俊雅的臉上,寫滿了請求。
“我現在很累了,而且我父親還需要我的照顧。”林笙歡垂眸轉身欲走。
陸云遲掙扎著坐了起來拉住了她,“別走,好不好?”
“我明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吧。”
話畢,林笙歡直接出了病房。
林笙歡辭了職,原本是很清閑的,但她這幾天在家和醫院來回奔波。
她在家里做了一些粥,給陸云遲帶了過去。
從保溫瓶盛出,放在了陸云遲的面前,他卻沒有動作。
“你怎么不吃?”
“歡歡,你能不能喂我?”陸云遲在她的面前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右手傷了。
林笙歡沉默,也沒有動作。
陸云遲也知道林笙歡并不樂意,就只好用左手準備吃東西。
他落寞地垂著眸吃東西,其實左手并不比右手好得了哪里去,還沒康復好的他,左手也使不上力氣。
拿著湯匙的手發顫,他都還沒將粥送進口中就濺了自己一身。
重復了幾次,林笙歡看不下去了,就接過了喂他的工作。
林笙歡真的覺得自己就是當保姆的,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喂男人吃飯,是喂的冷津寒。
怎么就想起了冷津寒呢?
霎時,她喂陸云遲的動作頓住了,心口一陣抽痛。
自從上次,自己從冷津寒的別墅出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建議了。
仿佛那天,她躺在冷津寒的懷里就只是一場交易。
她并不會在醫院過多的逗留,從醫院離開后直接回了家,林笙歡陪父親吃過晚餐,哄他睡下以后,季寶兒的電話就到了。
“歡歡,你現在在哪?”
“家里。”
“那我過來找你。”
沒多久,季寶兒風風火火地趕來。
她見到林笙歡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好友十分疲憊。
“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整個人憔悴了這么多。”季寶兒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陸云遲進了醫院,我來回跑,很累。”林笙歡半個身子躺著了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
季寶兒心頭咯噔了一下,怎么就又開始照顧起了陸云遲,試探性地開口,“歡歡,冷津寒明天要結婚了。”
林笙歡仍舊躺著沒有說話,但季寶兒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一下子更加靜默了下來。
難道那個男人真的要結婚了?
“你跟他真的分手了啊?”季寶兒本來也只是以為林笙歡跟冷津寒也不過是要鬧些小矛盾。
就那個看著十分霸道的男人,應該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答應林笙歡提出的分手。
怎么這次就鐵了心要娶蘇漫?
次日,林笙歡睜開眼睛,偏頭失神地看著窗外。
季寶兒昨晚是什么時候走的,她迷迷糊糊睡著以后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一夜不斷的夢,不停地回放著她跟冷津寒的相處時光,讓她的心不斷抽痛。
林笙歡今天去到醫院的時間,比一向晚了一些。
陸云遲在她進門的時候,就一直盯著她看。
冷津寒與蘇漫的婚禮傳遍閔城,他當然也是清楚的。
冷家與蘇家的聯姻,怕是再也沒有任何的一個世家能與之相比了。
林笙歡重復著前幾天的活動,除了臉上不帶一點笑容之外,陸云遲看不出她有什么別的變化。
病房內異常沉默,帶著些許的詭異,只聽到餐具相碰的聲音。
“歡歡,我想看電視。”陸云遲率先打破了沉默。
林笙歡應了一聲,開了電視。
電視里直播著冷津寒與蘇漫的婚禮,冷津寒正捏著一枚戒指往蘇漫的手上套去。
這樣的場景一下子撞進了林笙歡的視線,那種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娶了別的女人,萬箭穿心的痛苦不言而喻,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林笙歡忍著滿腔的痛意,魂不守舍,勺子里的食物也因為她的手抖撒了陸云遲一身。
她手忙腳亂地想要替陸云遲擦拭干凈。
“我自己來吧。”陸云遲將她手中的紙巾接過。
“那我去一下洗手間。”林笙歡自己沒有發現,她的聲音也跟著顫動。
她出去之后,直接躲在了一個別人找不到的角落。
她并沒想哭的,眼眶中的淚水不斷洶涌而至。
林笙歡的腦海不斷浮現了他為別人帶上婚戒的那一幕,心尖越發疼痛。
冷津寒,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