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門之隔,林笙歡背靠在墻壁上,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她的手捂住了左胸膛,那里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林笙歡轉身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在心里默念,對不起然后轉身走出了別墅。
她還是走下了樓梯,推開了別墅大門。
二樓臥室落地窗前,冷津寒冷漠地看著林笙歡瘦弱的背影。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角聚集著淚水。緊抿著的唇時不時發出一聲粗喘。
冷津寒感覺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他懊惱地用拳頭擊打著一旁皮質的沙發。
林笙歡,你當真沒有把我放在心里。
樓下的林笙歡還不知道冷津寒正在觀察著她,她將手機開了機,信息“叮叮叮”響個不停,其中最多的還是陸氏母子的。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回個電話給沈琴媛,沈琴媛就將電話打了過來,焦急的語氣帶著凝重。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里,你必須馬上告訴我公司漏稅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兒子被拘押了進去,她卻還被蒙在了鼓里,心里就像被幾萬只螞蟻咬著一樣。
林笙歡的手指不自覺地摳了摳手機殼,她當然知道這件事和冷津寒有關,可卻不能夠讓沈琴媛發現這個秘密。
她只能假裝鎮定地說“陸伯母,這件事情一時很難解釋清楚,您聽我說。
有一段時間公司下放了一批人去開發西南市場,沒有想到這時公司出了內奸,將我們的計劃給了競爭公司,導致總公司這邊資金虧損。
陸總為了不讓董事會知道這件事情,迫不得已讓我制作了一本假的賬目以補上虧空的數目。”
“這件事情原本除了我、陸云遲和幾個會計師之后沒有人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會被曝光了出來。”
林笙歡雖然看不到沈琴媛的表情,但是她從電話里能感覺到那邊遲疑了許久。
最后,沈琴媛簡單的問候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她擔心冷津寒會反悔,命人將她重新關起來,她快步走出別墅園林。
夜晚的冷風最是刺骨,吹在她單薄的身上小臉剎那間蠟白。
此刻,假若她回頭看向二樓窗口,就能看見厚重窗簾旁的冷津寒。
不知走了多久,她竟走到了原先為了工作方便租的房子樓下。從她的位置往上看去,一片寂靜。
她重新走進那破舊的樓梯,以前的鑰匙還留在她的包包里,她拿出了鑰匙打開了門。
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有些往事也涌現在了她的眼前,與冷津寒的初次見面,她像個狼狽的小丑一樣。
林笙歡怎么也不會想到,這一刻她會如此想念那個人。
林笙歡就在這間許久未曾住過的房子內待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晨曦照在了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唯獨沙發被遮去了陽光,冷津寒身陷在沙發里,一張臉越加冷漠了。
地上是他打碎的所有家具,包括那張兩人在度假時拍的唯一一張合照,此刻也躺在了地上。
屋里的氣溫降到了最低點,一種頹廢彌漫著整個房間,讓人不敢踏足。
林笙歡一晚上都沒有睡著,第二天盯著一雙青紫的眼來到了公司,只是她剛走進辦公室,早有稅務部門的警官拿著一張傳喚令等候著她,看到她之后,兩名警察靠近了她。
“林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林笙歡靈動的眸子微微一轉,看著傳喚令上的所屬部門,知道這一趟局子是非進不可了。
她點了點頭,抱歉道“兩位警官,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警局,可是我要先見一見陸夫人,請你們行個方便。”
兩位警官并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林小姐,請不要妨礙司法公務。”
她的眸子沉了一沉,只能撥打了沈琴媛的電話,誰知對方早就知道了,林笙歡放下手機,跟著去了警局。
她是陸云遲的私人助理,公司漏稅的事情,按照正常順序,這個時候自己確實應該要被傳訊一趟。只是她沒有辦法確定陸云遲是否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去了。
等到林笙歡來到拘留陸云遲的派出所時,卻發現形式并沒有她想象的嚴峻。
陸云遲畢竟是閔城的商業巨鱷,警察局的人在沒有充足的證據下也不敢得罪陸氏這尊財神爺。
所以,盡管陸云遲被關了一天了,還是衣冠楚楚的,面上也沒有什么傷痕,只是十分焦急。
陸云遲看見了林笙歡,立即拉上了她的手。
“歡歡,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公司里你盡量告訴我媽一定要穩住那些股東,在我出來之前,能拖多久是多久。”
林笙歡從他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臉上帶著明顯的疏離。
“陸伯母這時候恐怕已經在想辦法怎么把你撈出來了,所以這一方面你根本不用擔心。”
身為閔城龍頭企業的總裁助理,為了解決各種糾紛,林笙歡局子不知道進了,即使現在站在局子里,也毫無膽怯。
只是她驚訝的是,陸云遲沒有將假賬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所以,她只被問了幾個問題,就出了局子。
一切來的太快,林笙歡甚至沒有辦法思考。
等到她來到公司時,就聽說了sk將要退出與陸氏集團合作的游樂場項目。
林笙歡難以想象這將給陸氏帶來怎樣的重創,原本計劃造價幾十個億元的巨大工程會因為sk的突然撤資導致整個工程的癱瘓。
而陸氏集團前期所付出所有努力都將化為泡沫,消失在空氣之中。林笙歡沒有想到冷津寒的行動會如此迅速。
公司里所有員工都人人自危,個個都盯緊了最高會議層。
林笙歡照例來到了沈琴媛的辦公室,因為陸云遲被關進去的緣故,她暫時接管了兒子的一切工作。
陸氏集團的大股東們都圍著沈琴媛,因為sk的撤資和陸云遲被抓,公司的股票這幾天都處于暴跌的位置,就快要在股市上站不住腳跟了。
這群老家伙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利益受到嚴重的威脅,紛紛嚷嚷著要開董事會。
而開董事會的目的除了解決目的之外,更有逼迫陸家下臺的意思。
林笙歡走近了沈琴媛的身邊,才幾個小時沒見,沈琴媛已經憔悴了許多,原本梳的一絲不茍的發髻也凌亂了許多,身上更是釋放出了濃重的戾氣。
如今正是公司危難之際,沈琴媛一方面要籌集重金把兒子漏掉的稅給補上,一方面要趕緊修復sk的關系。
游樂場的工程被迫停止會使公司前期砸下去的人力、物力、財力全都沒用了,而她知道這里面的很多錢還是靠銀行借貸給公司的。
如果銀行來找公司的麻煩,公司會因為資金斷鏈處于崩潰的狀態,如果不盡快找的新的投資對象,陸氏集團就會被銀行強制拍賣,閔城再也沒有陸氏實業。
可是現在公司處于最混亂的狀態,會與他們合作的公司都少之甚少。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找到像sk這樣資金雄厚的合作方。
沈琴媛的目光立刻向林笙歡望去,這幾天她行蹤詭異,一定是和冷津寒有關。
林笙歡察覺到沈琴媛刀子一樣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想到這一切都是冷津寒造成的,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林笙歡一直計劃著找一個時間告訴沈琴媛漏稅的事情是自己不小心說出去的,這樣可以排除冷津寒的嫌疑。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一進公司就會被帶到了警察局,錯過了最好的解釋時間。
正當她在分析公司現在的處境時,沈琴媛不知用了什么辦法讓原本狂躁不安的董事會都退了下去。
于是辦公室內只剩下自己和沈琴媛。
沈琴媛坐在最高的位置,眼里閃過一絲毒辣。
“歡歡,剛剛你媽媽打電話給我,說你這兩天都沒有回家。你能告訴我你去了哪里嗎”
即使心里早就想過沈琴媛會查,但是她的臉上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雙靈動有神的杏眼看向陸母。
“我在出租屋內。”
她原本就為了上班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雖然知道這樣說她未必會信,但總好過別的回答。
果然,沈琴媛站起了身,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林笙歡,就差把人盯出了兩個窟窿。
“可我怎么聽說,你今天早上是從冷津寒的別墅內出來的。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把公司的信息透漏給了他,云遲被調查和sk撤資都是因為他的關系”
她的話鋒一轉,變得犀利異常。
林笙歡冷笑幾分,既然都知道了還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果真是豪門富太的做法。
沈琴媛卻將一個文件給了她,里面的內容,是一沓照片和跟蹤資料。
幾張照片里,是白雅將一個u盤大小的黑色東西塞進了一個黑衣男子的手中。
雖然兩人做的十分的隱秘,可還是被人給拍了下來。
沈琴媛突然指著黑衣男子,道“這個男人,是冷津寒的手下。你猜,白雅當時給了他什么”
從沈琴媛的眼神里,林笙歡知道,自己瞞不住她了。干脆大大方方的站在她的身邊,也沒有再說什么話。
沈琴媛突然又將一個文件遞給了林笙歡,眼中帶著威脅,道:“再看看這個。”
林笙歡接過文件,翻了幾頁,心也就跳的飛快。
她在冷老夫人那里見過冷家大少爺的真容,知道這份文件中的人就是他。林笙歡的臉上呈現出震驚的神色,她轉過頭看向沈琴媛,聲音不卑不亢。
“你想怎么樣”
沈琴媛很滿意林笙歡的反應,收回文件,道“我知道這次的事和你無關,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用你的關系去求冷津寒不要撤資。否則的話,你知道后果的。”
陸家倒了,他冷津寒也不要想獨善其身,就給他們家墊背吧。
林笙歡冷抽一口氣,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決絕的離開,此刻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冷津寒了。
她只能對沈琴媛說“我和冷津寒之間早就做了了斷,恐怕現在他最恨的人就是我,我根本不可能見到他。”
可沈琴媛根本不在乎林笙歡再說什么了,直接威脅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讓他重新注意到你,但是你記住明天我見不到冷津寒,我會親自去拜訪一下冷老夫人。你要保護的這個男人不知道接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林笙歡從辦公室內離開,她知道不管自己再說什么沈琴媛也不會改變主意。
這一次,冷津寒毫不猶豫的撤資,將沈琴媛的真實面目暴露出來了,她的眼里只有陸家。
為了陸家她可以用盡一切方法,更何況只是失去一個不確定的兒媳婦。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剛剛和冷津寒結束了所有的關系,眼下又要去求他。
甚至她一早就知道冷津寒投資公司是為了下一盤讓陸家都吃不消的棋,她能夠去勸冷津寒的機會微乎其微。
林笙歡都能夠想象得到冷津寒會有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