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風輕送,雪沁坐于宮殿之外的臺階上,抬眼望,沒有滿目的繁星,唯有灰黑色,寬廣無垠的灰黑色。
汐宮的蒼穹,其實也就是那層結界而已,在白天時是透明色,入夜后,便成了玄黑色,那層結界,本身就是女媧設下用以隔絕汐宮和外界的,既不會有月亮、繁星,更不會有太陽。
蟲鳴啾啾,汐宮的夜竟比西丘還要顯得靜謐。北澤拉開竹屋的門,看見雪沁坐于臺階上,他便踢步行去,坐下,側頭看了看雪沁,問:
“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
“屋里太悶,我出來透透氣。”
雪沁柔聲答道。
北澤不語,只是安靜地陪她坐著,自那天從云端回來后,她整個人好像就變了,她再也不會跟他吵,也不會跟他鬧,到點就吃飯,該睡就睡了,乖得就像個孩子。
“我前幾日托我父君去給你父神送口訊,說你已經在汐宮住下了,你就不用擔心了。”
雪沁微微點了點頭,北澤心中卻隱隱地有些難安,他坐在旁,從不會藏心事的他嘆了口氣,雪沁問道:
“你怎么了?”
“哦,父君至今未歸。或許,你父神白帝有上好的酒吧,所以才會貪杯未回。”
雪沁心下狐疑,問道:
“君上去了幾日了?”
“概有六七日的樣子,但是,你父神說過,他和我父君是舊識,興許是遇到了故交后,在那飲酒敘舊呢。”
北澤清楚得記得,之前雪沁離開汐宮去了九重天后,他可是去了南極仙翁那招故交,一醉就是數日。
“可我心中隱約覺得難安,要不,你去白帝城看看?”
“好,若父君過兩天仍是未歸,我便去尋他。你有孕在身,夜晚風涼,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雪沁微微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便向內身后仍敞開著的門行去。
魔界,當沉璧端著做好的酥糕走向剎魔的房間敲了兩下后,發現里面根本沒人回應。
她后退兩步,一章推開了門,卻發現里面燭光熠熠,房中物什皆清晰可見,卻唯獨不見了剎魔。
剎魔不在?那么,他會去了哪里?
她把酥糕放下,轉身便向門外行去,剛走到門口,一陣狂風裹挾著的后羿卻突然出現于她的跟前。
“浮笙,幾日不見,我甚是想你。”
后羿的眼神曖昧,嘴角一抹黠笑。
“讓開!”
沉璧怒斥道。
“喲,當日在床上,你可是很溫柔的。怎么?鎖妖塔里的亡靈釋放后,你就變了?”
沉璧的臉瞬間變得青灰,她怒不可遏,手中的瀝青,環已飛出,在她騰空而起之時,離情環已如長了眼睛的長蛇一般駛向后羿。
眼看著長環就要割向他的脖子,他只是微抬了臂,弓弩便將離情環擋開。
“釘”!
離情環掉落在地上,后羿笑得嘴角彎彎。
“浮笙,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沉璧惱羞成怒的臉色此際變得更難看了,她揚手就是一巴掌甩向后羿,卻被后羿抬手扼住她的手腕。
“呵……你脾氣還挺烈啊!不過這也挺好,你若是一直溫溫柔柔,百依百順,反而會失去很多樂趣,你這樣,反而更能挑起我的興趣。”
他向她靠近,手勾起的下顎,一副輕薄的樣子,沉璧反而地將他的落,卻被他拽住,他使勁一拉,沉璧整個人都摔入他的懷里。
“你放開我!你別忘了,我是魔界的公主。”
“是的,我尊貴的公主。但是,這是三十四境,虧得剎魔喜靜的性子,這里也沒有什么魔兵,何況,剎魔已經出去了,你那點功夫,省點力氣吧!”
哈哈,后羿在她的身后放肆地笑著,不老實的雙手已經開始在她的胸前游走,沉璧吼道:
“你放開我!”
但不論她怎么掙扎,后羿就是不放,到手的美人和此刻滿懷的溫香,讓他心醉極了。
“放開她!”
隨著一聲令下,狂楚劍從遠空飛馳而來,凌厲的劍光,讓后羿不禁心中一顫。
冷幽從空而降,冷冷地道:
“后羿,你若不想好好在魔界呆著,便滾回你的天界去。哦,剛剛說急了,我都差點忘了,天界早就將你清理出門戶了。”
又是他!上次也是眼看自己就要得手了,也是這把劍的主人橫插一腳,此番又是,被擾壞了興致,還遭羞辱,后羿一手推開沉璧,彎腰搭弓,每一箭都瞄準浮在空中的冷幽。
冷幽的狂楚劍雖然凌厲,但是后羿的箭法亦不容小覷。沉璧一顆心懸在嗓子里,不行,她得幫冷幽。
她連忙盤膝而坐,雙目一閉,膝上頓時多出一張古琴來。
冷幽提著劍在箭圍中廝殺,沉璧忙低頭撥弄琴弦,不多時,琴聲瞬間幻化出千軍萬馬,驟然向箭圍沖去,將箭圍沖破。
冷幽得以解圍,瞬間便沖出箭圍,提著狂出劍,打著旋兒地殺向后羿。
后羿也不戀戰,殺了幾個回合后,便伺機遁走了。
冷幽欲追,卻被沉璧叫住,沉璧淡聲道:
“讓他走吧!”
冷幽走回沉璧的身邊,看到她將古琴藏起,不解地問道:
“為什么?難道讓他來羞辱你?”
“有朝一日,我定然會讓他付出代價,只是,我眼下有更緊要的事。剎魔不見了,我要去找他。”
冷幽站起身來,正欲走,冷幽又問道:
“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他身上有我獨一無二的玉蓮香,我可以通過香味尋到他。”
冷幽聽后直搖頭,他不解地問道:
“你是認真的嗎?既是香味,別說不知剎魔具體位置,距離我們有多遠。就是我現在站在你面前,我都聞不到你身上的香味,難不成天界有千里眼,魔界的你有萬里鼻?”
“我什么時候說我要通過聞氣味來找他了?玉蓮香是我專門研制的,為通感之術所設,我也懶得跟你解釋了,你要不要去?我要去找他了。”
冷幽將劍抱在胸前,嘆了口氣道:
“走吧!”
他對她說的通感之術表示懷疑,同時也害怕她再碰到什么危險,只好隨她同行。
西海之岸,血紅的天空將白色的沙灘映襯得分外驚心動魄,迎面而來的海風帶著一股咸腥味,浪潮洶涌。
去見過未來親家的商洛巫君正在回汐宮的路上,他心里美滋滋的,因為白帝已經答應了將雪沁嫁給北澤,臨走前,還叮囑他北澤要好生照顧雪沁。
他終于要當祖父了,對得起自毀元神的水神共工,也對得起靖玄臨終前的囑托。
人感到幸福的時候臉上是藏不住的,商洛一臉的燦笑,走在沙岸上,不經意地抬眼,卻望見一襲紫衣,皚皚雪發的一個故人。
那人正面無表情地走向自己,那樣精致到無法挑剔的五官,那雙秋水含情的雙眸,那挺立的鷹鉤鼻,那上薄下厚的如櫻花色澤的性感的唇,令人過目難忘。
“是你?”
“好久不見,商洛。”
他說話時,表情漠然,讓人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剎魔,我以為你已經……”
“以為我已經死了對不對?”
他掉轉過身,抬頭望了一眼如血的晚空,語道:
“可惜啊!我并沒有死,我也以為,你死了,既然,我們兩個都活著,那必然,其中的一個得死去。”
說完,剎魔的眼睛開始噴出血一樣的火來,火龍盤旋于空,沙岸上的沙子“滋滋”地冒著煙,整個海岸被火炙烤得通紅。
眼看著自己腳下的土地龜裂,周身的熾熱令商洛巫君極為不適。他閉上眼,手托過頭頂,雙手回旋在胸前運作之時,海浪驟然如墻般崩來,水墻所到之處,群火盡滅。
盤旋于空的火龍,拼了命地噴火,明明十幾丈高的水墻,在火龍穿過的瞬間驟然蒸發,海上燃起熊熊的烈火來。
巫君見狀,連忙召喚出水魔獸,水魔獸一出,便竄向火龍,本是同源的靈獸,卻因所宗之主的屬性不同,而彼此撕咬,撲噬,扭打成一團。
巫君口中念念有詞,海岸上,突然出現渾身是水的九頭巨獸,他們從海岸的對面奔來,奔到岸上,岸上的泥土瞬間被他們沖毀,所立之處,已成了海洋。
只聽得眾巨獸“嗷嗷”的慘叫聲,隨后便是一陣嘩啦啦的流水聲,剎魔從水獸困住的重圍中殺出,天上一眾的火鳥,頓時撲打著火一樣的翅膀,奔向商落。
商洛只能調動六界諸水來應戰,一時,天界瑤池盡涸,凡間地表盡干,海里的水一時部站立,抽離大海,都凝聚于商洛的指尖,化成一滴水珠,在他雙目睜開之時,被彈向剎魔。
一道玄影突如其來飛橫在剎魔的身前,剎魔見狀,掌心往外宛如磁鐵一般,將玄影吸到了自己的身旁,水珠打在他的背上,他不禁噴出血來。
他迅速封住自己的經脈,盤腿而坐,不多時,空中那撲翅而來的火鳥,源源不斷地向商落飛去,商洛應接不暇,而他的腳下,土地陡然上升,形成一座火山,火山的巖漿爆裂,繼而“轟”地一聲,火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地表沉去,站立于火山之巔的商洛被拖入地下,被火海盡封。天才一住三五第一35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