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是孫立從地面上帶來的,林城社會結構體系穩定,和外面的末世廢土截然不同,城內有蔬菜大棚和養雞場,雖然價格昂貴無比,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李墨洲顯然對李鐸這個朋友很是重視,此次有資格陪坐的,都是反抗軍中的重量級人物,其中包括孫立王元武,甚至副統領張蕓紅!
現在的張蕓紅,精神狀態明顯比兩天前關在籠子里那會要好的多,她的臉色蒼白無比,然而卻至少可以走路了,此時張蕓紅被人攙扶著,坐在李墨洲的身邊,神色間很是拘謹。
李鐸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美艷少婦,看她對李墨洲那副百依百順的模樣,不是夫妻也是情人關系,見李鐸看她,李墨洲苦苦一笑,說道:
“李鐸兄弟,讓你見笑了,阿紅被注射了大量烈性藥,雖然保住了命,但是之后也就一直是這副病懨懨的模樣了。”
李鐸心頭一震,4級進化體的體質可想而知,然而即便如此,張蕓紅都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可想而知她遭受了怎樣的虐待,怕是在被拍賣之前,接受過無數次簡泰克的藥物實驗,此時還能保住性命,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
“謝謝您,雖然我意識模糊,但您能花巨資營救我,讓我感激不盡!”
張蕓紅對著李鐸由衷道謝,李鐸一個外人,肯花一億軍火幣買下她,這種恩德無以為報。
聽著張蕓紅的話,李鐸心中有些慚愧,自己確實競拍了不假,然而不過是借花獻佛,反正都是鄭立三的錢,花多少自己都不會心疼。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揭穿的好,李鐸只是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了張蕓紅的感謝。
“話不多說,敬李鐸兄弟一杯!”
李墨洲充分表現了什么叫做熱情好客,他站起身來,作為一方勢力的大統領,主動向李鐸敬酒。
李鐸沒有推辭,一飲而盡。
酒水下肚,李鐸微微蹙眉,喝慣了茅臺迎賓,現在喝這種劣質假酒實在是一種煎熬,不過即便如此,這種劣酒拿出去,也足以換來一批嶄新的步槍。
“李鐸兄弟莫怪啊!”
看到李鐸的表情,李墨洲自覺臉上無光,他尷尬的一笑,說道:“現在城內糧食緊缺,人吃都不夠,更不要說釀酒了,末世前的物資是越用越少,以后這種東西,只會越來越稀缺。”
李鐸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的確,最近自己都好久沒有沾煙了,在廢土里他也曾搜尋過便利店,然而只要有人的地方,如同蝗蟲過境,物資早已被搜刮了個干凈,不要說煙酒,就是老鼠都被捉走果腹。
“資源只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中,平民只能垂死掙扎在死亡線上。”
張蕓紅也萬分感慨,她連連搖頭嘆息。
“元武,查探內奸的情況進行的怎么樣了?”
突然間,李墨洲話鋒一轉,對著王元武詢問起來。
“毫無頭緒。”
王元武搖了搖頭,說道:“那幾天一共有七個人出去過,可以肯定的是,內奸就在他們之中,不過無法確定。”
“都殺了。”
李墨洲淡淡的說著,一句話就判定了六個忠誠戰士的死刑,他漫不經心的說道:“特殊時期,我們冒不起再次暴露的風險,只能以絕后患。”
李墨洲的話,使得李鐸渾身發冷,這個李墨洲可真是個梟雄,與禮賢下士的霍云霆簡直是兩個極端,只不過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林城這種環境下生存下來。
誰對誰錯,李鐸不想判定,對他而言,只要李墨洲反抗黑色守望,就是他的朋友。
李墨洲的決策,無人反駁,王元武點了點頭,隨即下去準備了。
這時,李墨洲仿佛有些遲疑,他猶豫了一下,對著四周幾個服侍的戰士說道:“你們先出去。”
李鐸微微一愣,這里可都是他的親信,李墨洲想要做什么?連親信士兵都要回避?
“你也出去吧!”
李墨洲扭頭,對著孫立也說了一聲。
孫立顯然有些猝不及防,不過他并沒有多說什么,順從的離開了坐席。
李墨洲站起身來,用左手將大門關好,這才回過頭來。
此時,車廂內只剩下李墨洲、張蕓紅和李鐸三人。
孫立作為四號人物,即便是這樣,都沒有旁聽的資格,可想而知,李墨洲對于接下來的話有多么的重視。
李墨洲坐在沙發上,他長出了一口氣,他端著酒杯,自顧自的抿了一口,這才抬起頭來。
“李統領,如果是機密大事,還請不要說出來,你要搞清楚,我是一個外人。”
李鐸聳了聳肩,好心的出言提醒,他自然不會無腦的去傾聽機密,作為盟友,他很清楚自己應該知道什么。
“無妨!”
然而李墨洲擺了擺手,卻絲毫不以為意。
“李鐸兄弟,你屢次救我們于危難之中,如果沒有你,現在我李墨洲的人頭已經在靳忠華辦公桌上擺著了,對于你,我從不拿你當外人。”
“這個消息,是關乎整個江南命運的大事,不容有失,整個反抗軍內部,也只有我和阿紅知曉,我相信李鐸兄弟,所以也請你能嚴守秘密,如果消息泄露,整個林城都將掀起腥風血雨,到時候生靈涂炭,根本不是你我可以承擔的起的!”
李墨洲滿臉的肅然,那副神情,使得李鐸都有些驚愕,江南的命運?
這究竟是什么樣的大事?
“既然李統領信任我,我也不能不仗義,我李鐸在此起誓,如果泄露秘密,將粉身碎骨,猶如此桌!”
李鐸說著,他三根手指猛然捏在了鋼鐵的桌角上,手指用力,頃刻間,這一塊桌角就被碾成了鋼鐵粉末。
“言重了!言重了!”
李墨洲哈哈一笑,不過看那副模樣,卻是放心不少。
他抬起頭來,緩緩的說道:“一個月內,林城將會爆發一場大革命!”
“革命?”
李鐸愣住了。
何為革命?廣義上的定義,革命指推動事物發生根本變革,引起事物從舊質變為新質的飛躍;言簡意賅,就是新政權取代舊政權,歷史上的改朝換代,都可以稱作革命。
然而現在的林城,軍方的勢力一手遮天,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李鐸自然不會認為是李墨洲,反抗軍大貓小貓兩三只,搞搞破壞和暗殺還行,如果想推翻政權,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如果用生化兵器攔住李墨洲王元武,一個營的兵力足以輕松收拾了他們。
李墨洲仿佛看出了李鐸的想法,他苦苦一笑,說道:“我自然不會有這么大的本事,在密謀革命的,是軍方的少壯派。”
“少壯派?”
李鐸微微思索,隨即就是一驚。
前幾天在省政府的宴會上,靳忠華身后的軍官,明顯呈兩個陣營。
年邁蒼蒼的高級將領,唯靳忠華馬首是瞻,這些人也是林城真正的統治階層,手握百萬人的生死。
而另一面,則是以一個準將為首的年輕軍官,他們的軍銜大都是校級,是中層軍官,而那個準將,李鐸在聽人交談的時候,稱呼他為吳將軍。
“沒錯!”
李墨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現在軍方看似鐵板一塊,實則內部派系林立,大概分為兩個陣營。”
“以靳忠華為首,以及德高望重的軍方元老,這是保守派,他們的理念是攘外必先安內,大肆打壓進化體,頒布《進化體管制法案》,困守在高高的圍墻內,前有云龍山扼守住江南的門戶,北有長江天險,沒有喪尸的威脅。”
“而以吳青為首的少壯派,則十分激進,對于我們,他們的態度曖昧不明,時而打壓,時而合作,他們的理念是主動出擊,收復失地,畢竟龍江市是黃區城市,如果拋開內斗,收復也不是不可能。”
李墨洲嘆了一口氣他苦笑道:“吳青勇猛善戰,深得士兵的愛戴,而靳忠華又是元老,德高望重。若是平日里,這兩派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也不會發展成這樣,只是前幾日,云龍山那邊出了點狀況。”
“哦?”
李鐸心中一動,幾天前,他在胡楊嘴里聽說過,云龍山全境封鎖,所以韓猛龍才不得已去了西邊獵殺喪尸,現在看來,那邊的情況遠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嚴重。
“那邊發生了內斗!”
李墨洲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按照道理,云龍山天險,再加上羅榮羿驍勇善戰,根本不會有失,只不過在那邊,軍方自己人打起來了!”
這句話,使得李鐸微微愕然,他想到過無數種云龍山被攻破的可能,沒想到卻是因為這個!
“常年征戰,那個師的將士早就積攢了怒氣,最開始還是小部嘩變,到最后演變為了大范圍混戰,包括黑色守望,也一樣參與了進去,他們出動了生化兵器,釋放僵尸病毒,雖然最終平定了叛亂,但那支部隊已經廢了。”
“現在據我們在云龍山里的內線消息,他們無力再抵擋四方的喪尸群,羅榮羿率部潰退,恐怕過不了幾天,他們就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