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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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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長島,地下軍事基地。

  最近幾天,是苗光啟在這兒待得最舒服的一段時間。

  三個小輩全都不在,沒人煩自己,關起門來一個人獨處,安安靜靜的挺好。

  哪怕前陣子苗成云的婚事,他這個親爹都沒出席。

  也確實不便出席,因為苗成云不是娶妻而是入贅,他這個親爹要是去了現場,那就是個笑話。

  以前跟云家商量這樁婚事的時候,苗光啟沉浸于科研和修煉,對人情世故是滿不在乎的,為了讓兒子能修行云家傳承,不浪費這小子的云家天賦,他是極力促成的。

  苗成云,這個名字就包含了當年苗光啟對兒子的期望。

  成云,就是成為云。

  云是什么,不是云悅心,而是云家祖師爺,這是開宗立派的意思。

  開宗立派的第一步,還是要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就是繼承云家祖師爺的衣缽,把云家傳承先學會咯。

  有了這么一個遠大目標,入贅這種事情就是小節,苗光啟是不在乎這個臉面的。

  可最近一年在外面東奔西跑下來,說得是人話辦得是人事兒,他就忽然想起要臉了。

  所以兒子結婚這事兒,他把自己的心情弄得挺復雜。

  躲進地下這幾天,琢磨來琢磨去不是個滋味兒,這就開始一人獨酌,想大醉一場。

  只是寡酒難飲,喝著喝著他就又覺得寂寞了。

  三個小輩以前在身邊他嫌煩,如今人這一走,總感覺心里哪個地方不得勁兒,說不上來的難受。

  不過這人到底生性灑脫,想到自己一頓酒能喝成了個空巢老人,被自己這股子蠢勁兒給氣笑了。

  一邊笑著,苗光啟一邊抹著嘴邊的酒漬,手一拉抽屜,拿出了里面一本相冊。

  別騙自己,既然想他們了,那就想了,人看不到,看看照片哄哄自己也行。

  相冊一張張翻開來,那就是一個個已經過去的瞬間,也是一段段難以忘卻的回憶。

  打頭第一張,是苗成云八歲的時候偷看云秀兒洗澡,然后被云秀兒狠狠收拾了一頓,鼻青臉腫哭成了一只花貓。

  云秀兒這丫頭絕就絕在,用照片把苗成云當時的慘樣給拍下來了,說要用這張相片,把這個小色胚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九歲的小女孩兒啊,這心思之歹毒,思慮之長遠,讓當時的苗光啟不由得擊節贊嘆。

  所以這本相冊打頭第一張照片,就是這個瞬間。

  只是世事無常,人算不如天算,小女孩當時不會想到,她最后還是跟這個小色胚成親了。

  苗光啟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再把空酒杯滿上,苗光啟翻到了下一張。

  是念秋這丫頭,當時只有六歲,已經是個小美人胚子了。

  那時候自己就是個窮學者,手頭并不富裕。

  其實光養三個小孩兒倒還好,可窮學文富練武,三個孩子修行的花銷是很大的。

  所以他當時不得不去謀了個大學教授的差事,平時要上課。

  上課就需要備課,再加上做研究,業余時間就更少了。

  三個孩子除了監督修行,其他事情那是管不過來的,云秀兒最大,就讓她替自己管。

  念秋最小,秀兒又看她不順眼,所以就凈受欺負了。

  這一天,她可憐巴巴地來找自己,又不敢說實話,眼淚汪汪的。

  那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苗光啟心一下子就軟了。

  正好實驗正在拍照留檔,苗光啟就順手給小姑娘拍了這張照片,并且許諾,她只要別搗亂,以后就可以跟在自己身邊。

  小姑娘破涕微笑,那個笑容讓苗光啟感覺好像一道陽光照進來了,于是又趕緊給她拍了一張。

  這兩張照片一哭一笑,當浮三大白。

  苗老先生相片就酒,那是越喝越有。

  不知不覺,酒瓶子這就空了。

  而這本相冊,也翻完了。

  老先生意猶未盡,但心想也就這樣了,人生就是求不得,這樣人活著才有心氣兒。

  求到了,那就反而沒意思了。

  意猶未盡,正好。

  心里想著這些,苗光啟把相冊合上,這就要往抽屜里擱。

  他這會兒其實已經喝多,手不穩,相冊在抽屜邊上磕了一下。

  二十多年老相冊了,邊緣早就磨得差不多了,一磕就破了。

  里面夾層里的一張照片,這就掉出來了,背面朝上,掉在了地上。

  苗光啟低頭看了看這張照片,愣了一下。

  喝多了,光看背面,有點兒沒想起來這是哪張照片。

  這本相冊,是有兩頁夾層的,各自夾著一張照片,平時翻著看是看不到的。

  其中一張照片,是云悅心。

  云三妹在這個世上,只留下了一張黑白照片的底片,被沖印成了兩張,一大一小。

  小的那張是正式沖印的,完了還給上了色,在林樂山那邊,后來擱進曹余生送他的懷表里,傳給了兒子林朔。

  大的這張,別人不知道,是苗光啟特地找到了當年那張照相館,把底片偷出來自己沖印的。

  偷偷摸摸,留張自己心愛女人的照片。

  這事兒后來苗光啟覺得自己挺蠢的,因為人不是自己的,光一張相片有啥用。

  照片偷著沖印出來之后,他是越看越難過,后來索性就不看了,藏進了相冊夾層里。

  另外一張被苗光啟藏下來的照片,這就牽扯到一件往事了。

  苗光啟彎腰把相片撿起來,翻過面來一看,點點頭,就是這一張。

  上面是一家三口,兩個大人一個女孩兒。

  兩個大人,男的叫蘇翰林,女的叫澹臺萱。

  蘇翰林,是苗光啟早年在普林斯頓大學做博士后時的同事,也是知交好友。

  澹臺萱,是一名心理醫生,給當時受了情傷有些抑郁的苗光啟做過心理治療。

  兩人就是苗光啟牽線認識的,后來結了婚。

  這兩人,就是anne的親生父母。

  而照片中站在兩人中間的這個小女孩兒,并不是anne。

  這是兩人的大女兒,當時兩歲半。

  而這張相片實際上,不是三個人,而是四個人。

  當時澹臺萱衣服穿得比較寬松,肚子里已經懷上了anne。

  讓這個家庭支離破碎的車禍,是在拍完這張照片六個月后發生的。

  留下兩具大人的尸體,三歲的大女兒失蹤。

  當時澹臺萱懷胎七個月,預產期還差兩個多月,可是大人是沒了,胎兒卻還有心跳。

  苗光啟問訊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大女兒失蹤了暫時沒法去追,因為要保還在肚子里的這個小的。

  苗光啟一身醫術,到底還是保下來了,早產兒引產成功,這就是后來的anne。

  好友的小女兒是救下來了,可大女兒去哪兒了,還有這場離奇的車禍到底怎么回事兒,苗光啟自然要追查。

  可是以他一名苗家傳承獵人的能耐,愣是查不到任何線索。

  于是他自然就聯想到,可能是國內的刺客世家干的。

  只有這幫家伙,殺人才能這么不露痕跡。

  苗光啟當時不知道到底應該找誰算賬,于是就回國抓過來了一個聶家的小女孩扣在手里,這就是聶萱。

  他知道事情可能不是聶家人干的,但是聶家人是專業的刺客,只有同行才知道同行的路數,他們能幫自己查這個事情,所以手里扣個人質再說。

  聶萱在手里扣了五年,讓anne有了這么一個兒時玩伴的模糊記憶,聶家人總算把事情查出來了。

  當年那起車禍,跟國內的刺客世家無關,而是東歐的刺客信條干的。

  苗老先生是什么脾氣,得知這個事情那還了得,跟學校請了個假,人直接殺到了東歐。

  那個時候的他,在東歐平原上的可怕程度,都快趕上如今的西王母了。

  苗光啟一個人,以自身三道盡修的高絕修為,再加上跟林樂山打架磨出來的實戰水平,血洗刺客信條總部。

  最后慢慢捏斷了當時那位首席刺客的一百零三根骨頭,終于知道了蘇翰林大女兒的下落。

  她已經是東主教派的預備圣女。

  而那場車禍,就是一場占卜的結果,說是圣女非這個女孩莫屬,于是刺客信條就接了這筆買賣,來美國劫人了。

  在苗光啟面前扯這個淡,他肯定腦子一發熱就不管不顧了,又要去血洗人家東主教派總部。

  結果這一次,洗不動。

  因為當時歐洲最強的修行者,醫院騎士團的神佑騎士在場,正在跟東主大牧首談事兒。

  而那位東主大牧首,本身也是一位煉神修為高絕的修行者。

  兩個對一個,當時的苗光啟能全身而退就已經很不錯了。

  明著搶不出人來,那暗著偷唄。

  可這么多年耽擱下來,那個大女兒已經快十歲了,懂事兒了。

  小姑娘寶相莊嚴,滿腦子都是以后怎么當圣女,壓根不肯跟苗光啟走,苗光啟說什么她都不信。

  苗光啟那時候家里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把這個充滿敵意的小姑娘帶回家,那家里仨孩子都可能被她給宰咯。

  在學校請的假也到日子了,他得回去養家糊口,沒辦法繼續在歐洲耽擱下去。

  所以也就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蘇家傳承寫出來,交給那個小姑娘。

  信不信隨你,練不練也隨你,強扭的瓜不甜。

  反正得知你現在活得好好的,我對你死去的父母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苗光啟就是這么一個性子的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挺瀟灑。

  到現在,自己手里也就落這么一張照片。

  這照片還得藏起來,不能讓anne看見。

  事實上關于anne父母的死,他一直諱莫如深。

  因為對方的勢力,他都夠嗆,那就更不是anne能對付的,少知道就少煩惱。

  于是他就一直沒告訴anne,說她其實有個親姐姐。

  最早叫蘇冬冬,后來叫十字羅蘭,如今叫黑暗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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