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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致命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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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紐約州長島,落日高爾夫球場,下午兩點,陽光明媚。

  獵門六大家之一、曹家的當年家主曹余生,坐在高爾夫車上,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年人,心中頗有些感慨。

  自己這個結拜二哥,幾十年不見,沒想到看上去已經這么老邁了。

  三十年前四人結拜時,林樂山二十三,苗光啟二十二,云悅心二十一,曹余生二。

  算算年紀,苗光啟今年不過五十二歲,但現在看上去,像是足有六十多了。

  干瘦干瘦的,臉上的皺紋一道接著一道,背也駝著。當年那個玉樹臨風的青年,現在只能依稀看到一個輪廓。

  人有見面之情。幾十年沒見,乍一看自己的二哥現在居然這么老了,曹余生心里有些難受:

  “苗二哥,這些年在美國過的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苗光啟笑了笑,“家里、學校、實驗室三點一線,就這么過了二十多年,歲月催人老啊。”

  “苗二哥,按你苗家的手段,怎么也有些法子,怎么你……”曹余生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不過言下之意卻很明顯。

  這苗光啟是獵人六大家的主脈傳人,若不是這人心思跟別人不一樣,當年選擇了遠渡重洋,否則苗家的家主之位,他幾乎唾手可得。

  以苗家的手段,把自己拾掇得年輕英俊一些,那并不是什么難事。

  可如今的苗光啟,似乎卻并沒有在這方面付出絲毫的努力,這多少讓曹余生有些困惑。

  “呵呵。”苗光啟臉上笑意不減,“年輕給誰看呢?曹家主,這事你應該知道的。”

  苗光啟臉上的神情看起來輕松,但眼中卻又泛著落寞之意,曹余生何等人物,察言觀色那是一絕,頓時沉默了下來。

  “而且,環境也很重要。”只聽苗光啟又說道,“我可比不上你曹家主那么風光。在學術界里混飯吃,看上去越老,就越有優勢嘛。你是不知道這些洋鬼子啊,白種人皮膚薄,一旦上了四十歲,一個個就老得不能看了。就我這樣的,在同齡人里看上去還算年輕的咯。”

  曹余生知道他這是在說笑,附和著笑了幾聲,隨后低聲問道:“苗二哥,這次你叫我來……”

  “龍城的事對吧?”苗光啟點點頭,“說起來,這事兒還真巧。

  前年,我五十歲生日的時候,國際生物研究會的一個同事,送給我三件瓷器。我原本并不在意,心想這些歐洲人,對中國的瓷器應該是不了解的,送我這個東西,也不過是一種文化禮節罷了。

  去年,我一個古董世家出身的學生,來我家拜訪,一看到我書架上擺著的這三件瓷器,眼睛就直了。

  我看出他眼神不對,就問了問他。

  他說讓他上手看看,那就看看唄。

  結果人家說,這是三件北宋的鈞瓷。

  當時,他就出兩千萬美金,要把這三件鈞瓷帶走。

  我實驗室正好缺資金,于是就以八百萬美金出讓,讓他帶走了其中一件。”

  “那之前你在電話里的意思,確信這瓷器出自龍城,這又是為什么呢?”曹余生繼續問道。

  “這還不簡單,我是干哪行的啊?鑒定我不會,檢測分析我還不會嗎?”苗光啟說道,“我發現其中一個花瓶里,還有一個小泥點,于是我就取樣分析了一下,發現這種泥土,居然是黑龍江那邊的。

  中國的黑龍江,江水里富含腐殖質,所以江水發黑,江邊的泥土也是如此,黑土地嘛,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

  黑龍江這個地方,歷史上不是鈞瓷的原產地,所以這東西肯定在黑龍江附近保存過一段時間,我自然就聯想到龍城上去了。

  不過當時只能猜測,還沒有實證。

  然后去年八月份的時候,我的一個日本學生,在跟我閑聊,巧了,就聊到了龍城。

  這個日本學生的父親,當年參加過侵華戰爭,是一個工程兵。

  當時日本四處開戰,國內又不產石油不產鐵,戰爭資源非常吃緊。

  占領中國東三省之后,日本對東三省進行了大量的地質勘探,想找石油。

  結果當時勘探技術不過關,大慶油田沒找到,留給了后來的新中國。黑龍江底下的龍城,反倒是被他們找到了。

  我那日本學生的父親,當時就進入過龍城,還拍了城墻的照片,就是我前陣子傳真給你的那張。

  可是日本工程兵剛發現龍城不久,日本就戰敗了,偽滿洲國也不復存在,日本人關于龍城的一切資料檔案,就此封存。

  我那個日本學生,聽說我當年找過龍城,于是就給了我那張他家傳的照片,并且把他已故父親關于龍城的十頁日記,送給了我。

  所以啊,現在龍城到底怎么回事兒,我大概弄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曹余生聽完這一大段描述,點了點頭,“苗二哥,你運氣可真不錯。”

  “誰說不是呢。”苗光啟笑了笑,“在讓出了那件瓷器之后,我手里的鈞瓷,就還有兩件。一件我打算自己留著了,還有一件,我想你曹家主今年也五十了,咱們又這么多年沒見面,不如用這個瓷器當邀請函,請你這位大富豪過來看看我這個二哥。

  哎呦,你現在可不是當年的曹老四了,富可敵國啊,沒點像樣的東西,我是真請不動你。”

  “苗二哥說笑了。”曹余生搖了搖頭,“當年咱們一起磕過的頭,我這輩子就記得。”

  “一起磕過頭,還一起受過傷呢。”苗光啟瞄了一眼身邊的曹余生,一陣爽朗的大笑。

  曹余生微微一怔,也跟著笑起來。

  苗光啟這個人,三十年前曹余生看不懂,現在果然還是看不懂。

  當年那件事,他到底是放下了,還是沒放下?

  他關于龍城的說法,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些曹余生都看不出來,不過他并不著急,反正來都來了,日久見人心吧。

  兩人一邊聊著,高爾夫車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里是這個高爾夫球場的開球點之一,草坪是翠綠色的,很漂亮,而且地勢非常平整。

  兩人下了車,各自挑了一根球桿,開車的球童則替他們擺好了高爾夫球。

  “客人先來吧。”苗光啟說道,“老四,看你這身型,這些年應該沒怎么鍛煉吧?你這個當代獵門六魁首之一的曹家主,可別在這兒陰溝里翻船哦。”

  “這倒不至于。”曹余生笑了笑,用一個標準的高爾夫揮桿姿勢,猛然揮動了球桿。

  高爾夫球很快就變成了空中的一個小點。

  “好球。”苗光啟用胳膊夾著球桿,在一邊鼓掌。

  曹余生在美國揮桿的同時,和他一樣同為獵門六魁首之一的林朔,也正在黑龍江底下揮桿。

  當然,他揮動的,并不是高爾夫球桿。

  而是他手中的巨型反曲弓,追爺。

  張玉龍帶著博浪錐乘風破浪,從漫天的水幕中飛襲而至。

  重達千斤的博浪錐,就被他握在手里,人隨錐走,白衣飄飄,好似古代傳說中的劍仙奴劍而來。

  這次破空而至的襲擊,出自他精妙的設計,仰仗他杰出的武藝,還得益于他卓然超群的臨時應變能力。

  不管怎么樣,到了這個時候,張玉龍的意志非常堅定。

  就是用這一錐,要了林朔的命,完成他對聶萱的承諾。

  就在張玉龍錐到人到的時候,Anne的視線其實已經很模糊了。

  從被張宇龍偷襲重傷的那刻起,她其實一直都在苦苦支撐著。

  在用“大切割”替林朔擋下聶萱的“白虹貫日”后,Anne被烏金劍刺中,再受重創。

  她知道如果這時候她閉上眼,可能就再也睜不開了。

  她努力保持著清醒,勉力地扭過頭,想再看林朔一眼。

  于是她就看到了,林朔揮動追爺的那一幕。

  林家“三絕武”,分別是“弓”、“箭”、“步”,三絕合一,締造了林家無敵的神話。

  林家傳人用弓的法子,有無數種。

  但有一種用法,是最霸道,最不講道理的。

  那就是把誰都不知道到底有多重的追爺,掄起來砸人。

  據Anne所知,當年自己的導師,就是被這一招打得潰不成軍。

  這是力量最粗野的呈現方式,蠻橫到了極致。

  而在蠻橫的同時,林朔又透著幾分細膩。

  追爺被他力隨腰走,從右下方到左上方揮動,姿勢很像高爾夫球揮桿。

  因為只有這樣揮動,才不會傷到站在自己左側的Anne。

  “咣”地一聲巨響!

  Anne看到林朔掄飛了大鐵錐,還有拿著鐵錐的白衣人。

  張玉龍連人帶錐破浪而來,又被林朔打得連人帶錐破浪而回。

  他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回去的速度比來時快了十倍!

  那道巨浪被他和博浪錐砸出一個大洞,而巨浪本身也已經排到了岸邊。

  這是接近二十多米高的大浪,一旦拍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設想。

  林朔掄擊完畢,順勢將追爺收在背后,隨后雙手往左一探,扶住了已經渾身浴血、緩緩軟倒的Anne。

  他快速轉身,背對著巨浪,微弓著身子,把Anne死死護在懷里。

  巨浪狠狠地拍在林朔的背上,未曾讓他的腰低下半分。

  而大浪來臨之際,Anne看著林朔關切的眼神,臉上泛起滿足的笑容。

  嫣然一笑后,她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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