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面前的光幕,人們無法看到其中的其他事物,能夠看到的就只有那讓人抓狂的棋局。
只不過現在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有些怪異,因為他們每一個,除了對棋局本身之外,更加好奇在這光幕當中還有什么人。
這就像是一個人自信滿滿,要將對手徹底廢掉,結果交手時用盡了各種絕殺手段,卻是自己趴在了地上,這讓人不自覺想要搞清楚,對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包括遙幺在內的所有人,現在更希望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讓自己一方,在使用了那些作弊手段后,仍舊還是一敗涂地。
只不過他們不清楚的是,那執白子者自己到現在也有些迷惑,因為這一次的局勢翻轉,讓他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想不到局面最后會以這種方式扭轉,若不是對方之前用盡各種辦法,我恐怕會懷疑,他原本就想要讓我獲勝呢。”
幻空忍不住發出感慨,雖然他并未因局勢的變化,立刻就放松下來,但是他整個人的心境卻已經發生了改變。
之前的幻空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網住的魚,雖然竭力掙扎,可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張網越收越緊,自己距離徹底落敗越來越近。
現在那種決定勝負的危機消失,幻空感覺仿佛心頭的一塊大石被取下來,他現在有一種想要與左風交流的愿望。
其實左風此時的心情與幻空差不多,他也同樣感覺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了。下意識看向了星空棋盤,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傳音道。
“師父你再試一試,能否繼續調整棋盤?”
幻空突然反應了過來,在遙幺落子之后,他立刻就嘗試著再次調整棋盤的位置。然而幻空嘗試的結果以失敗告終,遙幺所面對的狀況,與遙幺如出一轍。
下意識搖了搖頭,幻空向左風傳音道:“做不到了,不光是星空棋盤在抗拒,就連陣力細線都在對抗我的力量。”
雖然無法調整棋盤,不過幻空和左風并未感到失望,畢竟局面發展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雙方都無法調整棋盤,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看來之前那執灰子的家伙,應該遇到的就是我們現在的狀況,想要調整棋盤,卻根本就做不到。”
左風抬起頭,目光在星空棋盤上緩緩掃視而過,同時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只是我們雙方之前是同時開始調換棋盤位置,調換的次數也完全相同,如果調整棋盤在規則內,那么我們調整棋盤的次數應該相當,如果是在規則之外,我卻從未曾使用過什么特殊手段。”
如果是之前對方剛剛移動過棋子的局面,幻空肯定沒有心情,在這里認真分析。
左風看了師父一眼,隨即接著對方的話,道:“那也就是說,這移動棋盤本來就是在規則之內,只是偏偏你比他多兩次調換棋盤的機會……”
左風一邊說著話,一邊根據眼前的情況分析著,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好像忽然抓住了什么關鍵點。
“兩次,兩次……”左風的聲音很小,反復念叨著這兩個字,因為他本能的感覺到,這應該是一個很關鍵的點。
似乎被左風念叨的那兩個字提醒,幻空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師徒兩人都在默默思考著。
左風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師父描述,無法調換棋盤時的一個細節。
“師父,您是說剛剛那些陣力細線,不僅無法完成棋盤的挪移,反而還會抗拒你的溝通?”
幻空不需要回憶,因為就是剛剛發生的事,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錯,那陣力細線我試著去……”
傳音到這里幻空突然停下來,看他的樣子絕對是想到了什么,下一刻師徒兩人幾乎同時傳音給對方。
“是之前拆解陣力細線!”
雖然無法證實,也沒有辦法肯定,可是幻空和左風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這調換棋盤的次數與拆解陣力細線的次數有關。
他們都還記得幻空與陣法對手,雙方在最初對弈的時候,這星空棋盤上的部分陣力細線是相互交匯的。
在這星空棋盤上落子的條件,就是要將兩條緊挨著的陣力細線,控制著彼此相互接觸,在接觸的一瞬間,便會有一顆白色或者灰色光點亮起,這也就代表了落下一子。
而那星空棋盤上,原本已經交匯在一起的陣力細線位置,自然是沒有辦法落子。幻空最開始還認為,那些地方應該是不允許落子的。
直到對方開始動手,將最初就彼此接觸的陣力細線拆解開。當時搞不清楚狀況,甚至連規則都不了解的幻空,只能有樣學樣的跟著拆解陣力細線。
結果在幻空拆解的時候,陣法對手又開始落子了。那種情況下,幻空倒是憑著直覺,選擇了繼續拆解陣力細線,哪怕他并不清楚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處,或者在之后的對弈中能發揮出什么做用。
就在幻空拆解兩次陣力細線,對手落下兩子以后,那陣法也不再去落子,轉而重新開始拆解陣力細線。
那個時候的雙方,交替著拆解陣力細線,直到將整個星空棋盤上的全部陣力細線,全部都給拆解開后,才再一次重新開始落子。
因為之后的對弈,幻空也掌握了不少,這星空棋盤的對弈規則,但是始終沒有與那拆解陣力細線有任何關系,漸漸他和左風都將這個細節給遺忘了。
直到這個時候,雙方在調換棋盤位置的時候,灰子一方無法調換,偏偏幻空成功調換了兩次。結合了幾個重要的線索后,左風和幻空一下子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奧秘。
如果幻空的對手仍舊是陣法,那對方在計算推衍的過程中,會將幻空多出來的兩次調換棋盤的機會計算在內,吃虧不可避免,但是卻能夠降到最低。
然而現在與幻空對弈的家伙,卻是半路上橫插一腳的家伙,他對于之前雙方的對弈情況并不知情。他是完全按照正常情況去推測,所以在他的認知中,自己所擁有的調換棋盤機會,只會比對方多不會比對方少。
就是這樣的信息不對等,或者說是信息上的偏差,讓遙幺在至關重要的時候,受到了幻空的絕殺反擊,一舉將整個局面徹底扭轉。
左風忍不住佩服師父,尚不了解規則的情況,還能夠堅定相信自己的直覺,并不受到外界的干擾。這才有了后續,能夠直接扭轉局面的變化出現。
如今情況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經過兩次調整棋盤,白子不光成功化解了之后三波恐怖攻勢,同時還將灰子的局面破壞得不成樣子。
遙幺雖然還在落子,可是對于已然失控的局面,他根本就無法控制下來,甚至只能眼睜睜看著,局面繼續滑向更加不可控的深淵。
沒有幾個人能夠擁有幻空那樣強大的內心,即使是最糟糕的局面,仍舊能夠盡量讓自己平靜面對。遙幺雖然還沒有徹底輸,但是他的內心此時已經被徹底打敗了。
對于遙幺來說,他在棋局上準備的全部手段,或者說是全部作弊的手段,到現在為止他都已經使用完畢了。
這本來是他用來面對任何對手,同時也是任何局面下的手段。在來到這里之前,不管是遙幺還是他背后的勢力,都堅定得相信,絕不會有落敗的可能。
這也是遙幺在面對眼前的局勢時,他內心之中無法接受的一個重要原因,同時也是他已經放棄棋局的一個重要原因。
雖然遙幺還在按照之前的規律,每次快到三息的時候,他依舊會落下一顆灰子,但是對于他來說,現在每一顆灰子落下,到底要達到什么目的他都不知道。
也許只有幻空的感受最為清晰,因為他在下棋的時候,不論是攻、是守、是布局等等,都具有一個明確的目的性。
如今的遙幺只是機械性的落子,最多是他在棋盤上挑選著,那些能夠一次性轉變最多白子的地方下手。
可是這樣的“無腦”操作,即便每次落子能夠將不少的白子轉變為灰子,但是很快他就會輸掉更多。
幻空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摸清楚了遙幺的實力,所以他現在很清楚,現在的遙幺其實已經等于是放棄了棋局。
只不過幻空卻不會因此而放松警惕,畢竟見識過了對面的執灰子的家伙,使用過那么多的作弊手段,又怎么敢掉以輕心呢。
至于光幕之外的這些人,水平雖然都及不上幻空,但也并不是全都毫無頭腦和見識。有些人在觀察了一會兒后,還是看出了一些問題。
“遙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棋局都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趕緊想辦法?”
“沒錯,要是你就這點本事,那么你繼續拿著古玉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我建議這古玉,應該由我們大家共同掌握,總不能一直被這小子牽著鼻子走,誰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對對,我同意,不就是古玉么,我們這里就有人能夠運用。”
眼看著周圍的人越說越是激烈,甚至將主意已經打到了古玉身上,遙幺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卻又陪著笑臉,道。
“大家稍安勿躁,剛剛都已經見識過我的那些手段,我何時需要靠對弈來獲得勝利了。”
他說話的時候,言語間透出了一種強大的自信,頓時讓周圍原本群情洶洶的人,都露出了狐疑不定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