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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離看似在發牢騷,實則卻是在為幻空擔心,連它這個“外行”都能夠看出來,幻空在應對那陣法的過程中越來越顯吃力。
它想要幫忙,卻又什么都幫不上,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便以發牢騷的方式表現了出來。
九黎自然明白自己孩子的想法,因為現在的它,也同樣有發牢騷的沖動。只不過它畢竟經受了太多的苦難,心態要比鳳離成熟穩重的多。所以它沒有發牢騷,而是觀察著周圍說出自己的感想,盡量讓鳳離能夠平靜下來。
九黎和鳳離它們的交談,雖然不能打擾幻空,卻是沒有將左風排除在外。
在它們兩個看來,左風畢竟在棋道上有著不俗的水平,面對眼前的局面,定然也比它們兩個看的更深更透。所以交談時帶著左風,也希望左風能夠向它們多透露一些信息。
只不過它們兩個齊齊望向左風時,發現對方卻是雙眉緊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起來左風的注意力,似乎并未放在那場重要的對弈上,卻又好像被某個問題所困擾著。
幻空此時的模樣,著實讓九黎和鳳離感到意外,它們下意識的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從對方的目光中,能夠明顯看出吃驚來。
“這小子在搞什么?這下棋對弈他不幫忙,怎么好像還在思考其他事情呢!”鳳離雖然傳音的時候表現出了一絲絲的不滿情緒,不過看它這一次傳音,直接將左風也給排除在外,顯然是不想打擾到左風。
九黎也是在愣了一會兒后,才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道:“我雖然不明白這小子,為什么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候,轉而去思考其他問題,可我覺得他肯定有自己的考慮,這兩名人類都非常不簡單。”
九黎對于幻空的評價極高,同時它對于左風的評價也極不簡單,所以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并且在傳音之后,九黎的目光也下意識的轉向了幻空。
此刻的幻空仍舊在與對方爭奪“地盤”,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反而需要計算和推衍的越來越少。
因為隨著雙方的爭奪,整個星空棋盤上剩下那種,陣力細線相互交匯的位置已經不多。即使現在還未曾拆解開,其中大部分應該占,或能夠占的地方都被占下來了。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幻空,“落子”的速度不僅沒有加快,反而還略有一些放緩。雖然拆解陣力細線快要結束,棋局卻并未有半點結束的跡象。
幻空不會因為拆解陣力細線方面,比對方略微占優就沾沾自喜,也不會因為無法判斷之后的局勢發展便心生膽怯。
幻空盡量調整自己的狀態,一方面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另外一方面盡量讓思緒從眼前的棋局抽離出來,思考下一個階段對局的可能性。
因為需要占據的位置,都已經提前占據下來,到了最后這個階段時,雙方都在自己劃定的范圍內,一個個的將那些交匯的陣力細線拆解開。
與幻空盡量控制著速度不同,對手那邊要迅速的多,幾乎就沒有任何停頓,每次只要幻空“落子”后,它幾乎第一時間就“落子”。
雙方從對弈的一刻開始,幻空便已經判斷,對手不是一個人,甚至不是一個生命體。而幻空也特別留意各種細節,并從中收集線索,以此來驗證自己的推測。
到了此時此刻,幻空已經十成十的肯定,自己的對手就是這座大陣。對方的各種應對,是通過大陣自我運轉后獲得下一步“落子”的具體位置。
通過不斷的觀察,幻空發現這對手幾乎沒有情緒變化,許多時候在其“落子”前的思考,時間上是完全一致的。若非是幻空這樣的強者,是無法捕捉到時間上的微妙不同,自然也無法知道對手在時間上有多么精確。
在雙方爭奪拆解陣力細線的初期和中期時,需要經過大量的計算與推衍,這個過程對于腦力有著相當大的考驗。
換做任何一個生命體,都不可能做到每一次“落子”前的思考時間都完全一致,只要是生命就會有情緒的波動,就會存在狀態的微妙起伏,就不可能做到時間如此的精確。
也可以說沒有必要,因為對弈的目的是勝利,與思考時間的長短無關。在面度如此恐怖的計算時,根本就沒有必要追求精準的時間消耗,那完全就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因此幻空才會判斷,對方不可能是生命體,只有是陣法本身作出的反應,才會像眼前這般僵硬的做出回應。
對于幻空來說,這即使好消息,也不是一個好消息。好消息是陣法為提前布置出來的,也就是說其應對之法,也是從陣法構建成的一刻就限定好,這樣的“落子”方式自然存在一定的僵化。
不好的消息是,既然對方不是生命體,那就不可能被情緒所左右。比如通過一些特別的棋路,給對手施加心理壓力,就完全無法用在眼前這個陣法身上。
在搞清楚自己的對手,就是一座陣法的時候,幻空甚至有些恍惚,好像以前無數對弈的經驗,這個時候都用不上了一般。
當然,這也只是在一瞬間產生的錯覺,實際上他很清楚,即便自己的對手是陣法,可是構建陣法的仍舊是人,從這個角度來說,自己其實還是在與人在交手。
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幻空盡量讓自己每次“落子”,都將時間利用起來,可是剩余部分拆解開后,他終究還是要面對下一個階段的對弈。
幻空從來就不認為,將陣力細線拆解之后,雙方的對弈就結束了。他甚至感覺,在拆解了陣力細線之后,雙方的博弈才真正開始。
終于,最后一處相互交匯的陣力細線被拆解開,幻空一時間也變得警惕起來。
這一刻反而輪到幻空先出手,他在短暫的猶豫之后,便控制著一處不久前,剛剛將兩條陣力細線拆分的位置,控制兩條陣力細線又重新交匯在一起。
正如幻空所判斷的那樣,兩條陣力細線相互接觸到的瞬間,在相交的那一點,便立刻有著乳白色的光芒亮了起來。
這處位置的光點亮起后,它與另外一處白色光點間,空著的那處位置,陣力細線自行移動彼此接觸,便形成了新一處白色光點。
這些變化完全在意料之中,幻空并未表現出歡喜,他甚至沒有太過在意,注意力已經轉向了自己的對手,他注意觀察著不敢遺漏任何陣法中的變化。
只不過當對方控制著陣力細線,形成了灰色光點的瞬間,幻空的心頭還是猛的一沉。在此之前他曾經設想過,對方會有數百種“落子”的位置,然而對方這一手,卻偏偏不在幻空的預判之中。
幻空心頭猛的一沉,這是他最不希望見到的一幕,可是幻空也明白一個道理,‘該來的終究會來,避也避不掉’。
對方“落子”的位置,用一句俗語形容最是貼切“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一子落下并未像幻空那樣,為自己多爭取一子,反而還有些脫離隊伍的意思。
以幻空的經驗,對方這應該就像是圍棋當中的“占地”,可是卻又并不完全一樣,起碼這樣的方式,讓幻空有感到難以理解。
可越是難以理解,實際上就代表了越危險,若是無法搞清楚對方的路數,或者說對方的目的為何,局面只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
正在幻空心中充滿警惕,大腦飛速轉動著思考之際,心頭突然就產生了一絲急迫的感覺,在這感覺出現的瞬間,他毫不猶豫的就去控制著陣力細線,讓星空棋盤上,又連續浮現出兩枚白色棋子。
即便是在分析和思考著,對方的路數和目的時,幻空腦子里面卻始終有一根神經,幫助他計算著時間。
剛剛正是兩息已過,馬上就要到三息的時間,如果幻空不“落子”,那規則上視為他自愿放棄。幻空哪怕在專心思考時,也沒有忽略讓自己“落子”的時間,即便沒有想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選擇那樣一種方式落子,他也絕不會錯過自己落子的機會。
在幻空落子以后,對方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迅速的落下一子,而且就像前一次那樣,它并未因為這一次的落子,讓自己的多出一枚棋子,同時落子的位置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那種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是偏偏幻空根本就不明白,對方如此下棋的意義何在。
這就好像明明對方在布置陷阱,可是自己偏偏不知道陷阱是什么,又布置在哪里,自己偏偏還要不斷的前行。
到了這個時候,連九黎和鳳離,似乎都已經漸漸看出問題,可是它們更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然更不可能幫到幻空。
時間又到了,幻空硬著頭皮繼續落子,而對方也莫名其妙的將灰子下在了一處讓人難以理解的位置。
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間,各自又下了幾手之后,突然在對方“落子”的瞬間,星空棋盤上陡然間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在對方那一子落下的瞬間,原本屬于幻空的數枚白色棋子,陡然間就轉變成了灰色。
幻空心頭猛的一緊,他雖然想過情況可能會變得很遭,卻未曾想會有如此詭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