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祭員在大殿中發出的哄笑聲,不經意間吸引了一名不遠處經過的男子注意。
這名男子身材高大,樣貌雖然極為普通,可是濃眉闊目看起來倒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而其最讓人深刻的地方,就是在那粗獷的容貌下,他的一言一行卻給人那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男子走路不會發出一點聲息,看上去反而向是一團空氣在不急不緩的漂浮而過,那姿態會讓看到的人,感到一種骨子面釋放出來的優雅。
男子距離那傳訊殿還有著不短的距離,可是那笑聲傳出的時候,他的耳朵動了動似有所覺。本是隨意的瞥了一眼,那如臥蠶般的兩道眉毛已輕輕皺起,雖然有些不滿,但也沒有停下理會的意思。
可是就在男子繼續前行之際,卻是耳朵再次一動,隨即雙目微微閉上,片刻后才緩緩睜開。
“隸城直接傳訊,而且是請求主祭大人親自前往,這樣的要求的確有些荒謬了。不過……我記得那個地方,似乎就在隸城附近吧……。”
男子輕輕的嘀咕了一句,隨即調轉方向便朝著傳訊殿而來,他沒有任何聲息的直接“飄”入傳訊大殿之中。沒有理會殿中的祭員,而是直接來到那處金屬池子邊。
從袍袖之中探出手來,向著池子中攤開雙手,下方的亂紙堆便動了動,接著一張有些褶皺的紙張,便從其中自動飄飛而出落在了男子的手中。
紙張的聲音,到底還是驚動了一些沒有接受傳訊祭員的注意,其中幾個人不耐煩的向著這邊望來,以為是那些不懂規矩的執事,提前來清理收拾那些廢紙了。
一個個不耐煩的抬頭望來,正好開口喝止,卻是一個個都雙目驟然凸起,不敢置信的盯著那道高大的身影。倨傲和不滿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恭敬與謹慎,甚至下意識的低頭施禮。
男子本已經知道了紙張上寫了些什么,不過還是認認真真的看了兩遍,這才輕輕的抖了抖手中的紙張,說道:“誰是負責隸城傳訊的祭員?”
聽到男子的話,一名祭員恭敬的走出,看他那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顯然是擔心自己犯了什么錯誤。
男子不溫不火的看了一眼,說道:“向隸城發訊,詢問一下具體情況。”
那祭員不敢有片刻遲疑,馬上轉身走回到之前那陣法旁熟練的控制起來,那已經停止的大陣也迅速的運轉起來。
只不過片刻之后,那祭員又一臉緊張的返回,說道:“墨文大人,對方沒有接收訊息,我幾次試圖聯系,都沒有任何反應,另外一邊應該是沒有人。”
點了點頭,墨文沉默少傾,似乎在思考衡量些什么,除了在溝通陣法接收訊息的祭員,此時都一個個恭敬的垂手而立,等待這名中年男子的指示。
男子思考了一會兒,便輕輕的一抖手,其手中的紙張飛出落在那名接收隸城訊息的祭員面前,說道:“這消息應該不簡單,盡快向上面稟報。嗯……,就說是我交代的,讓祭師殿認真對待。”
那名祭員馬上恭敬施禮,他也并非傻瓜,隸城那邊沒有與自己完成聯系,這本身就已經說明問題,因此他對手中的這條訊息也再不敢小看。
中年男子交代完畢,便直接緩緩的轉身,同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飄”出大殿。身后的那些祭員,一個個都還保持著彎身施禮的動作,久久沒有一人抬起頭來。
大約過去了半柱香,才有人慢慢直起身體,其他人有樣學樣。
“墨文大人怎么會來這里,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一名祭員好奇的開口問道。
另外一名祭員馬上說道:“這有什么不可思議的,你是對墨文大人太不了解。他其實平時就喜歡四處走動,不像其他大祭師那樣高高在上,對待我們這些小祭員也都很好。”
另一名祭員,似乎第一次見到墨文,滿臉崇慕的說道:“這,這便是大祭魂師了么,感覺,感覺好像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沒什么不同?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知道祭祀殿有幾名大祭師么,一共也就那四名而已。你知道有幾名大祭魂師么,就只有兩個而已。兩個,整個帝國也就只有這么兩個。”
馬上有一名祭員站出大聲說道,好似對方的一句話,就已經褻瀆了自己心中的神一般。
此人一開口,馬上就有數名祭員站出來響應,顯然這大祭魂師,在他們心目中都有著崇高的地位。
倒是那一名收到隸城傳訊的祭員,不敢再有片刻停留,立即帶著那張傳訊紙匆匆離開,徑直朝著祭祀殿而去。
其實有的時候,陰差陽錯之間,會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極為復雜。而同時又會因為一些小小的誤會,讓原本很容易解決的事情,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數。
伯卡忽略了隸城傳訊,到了傳訊殿會受到怎樣的待遇,若沒有偶然經過的大祭魂師墨文暗中留意,這張傳訊必然會石沉大海。
而當墨文命令那祭員再次聯絡的時候,隸城那邊的傳訊者,已經完成他的使命被帶走,再次關押了起來,當然不可能有人來完成聯系。
隸城的傳訊結束了,也可以說是一次簡單而匆忙的單方面的送信。因為墨文的突然出現,訊息終于得到了重視,讓本該被忽視的消息,又再次被重新得到重視。
墨文的命令不要說是這些小小的祭員,就是那些在帝國高高在上的祭師大人,也沒有一個人敢不予以重視。
當那名帶著隸城消息的祭員,在說出了大祭魂師墨文的“建議”后,祭祀殿的祭師們收起了各自的不屑,同時也對于眼前這個訊息給予了高度重視。
可現在的問題是,就算他們想要將消息報給主祭大人也做不到,因為主祭大人此刻根本就不在祭祀殿,甚至不在葉林帝都。
若是一般的消息,他們這些祭師就有資格處置,可是如今大祭魂師墨文已經發話,這可就不是他們能夠做主的了。
“既然是這樣,我們就只能將消息暫時上報,上報給大祭師了。”
一名披散著長發的祭師見大家都不肯開口,目光微微一閃,突然開口說道。大家聽到他的建議,一個個都沒有立刻表達意見。
其實這辦法說來簡單,可實際上大家也都知道如此上報的結果,因為此時主持祭祀殿的人是大祭師翁本。這人一直不太瞧得上大祭魂師,這個消息如果上報給了他,多半不會是墨文想要的結果。
可是大家思來想去,都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而他們就算是想要向更上一層的國主報告,也同樣下要祭祀殿現在的主事者翁本出面,結果仍然還是避免不了將訊息報給這位翁本大人。
商量了半天,大家最終只能同意,先將消息上報給翁本。畢竟翁本怎樣處理,與他們這些人無關,如果他們不將這消息上報,到時候不光無法面對墨文的質問,就連翁本也會向他們問罪。
這些人無奈之下,只能又將那名收到消息的小小祭員給推出來。那名長發披肩的祭師倒是自愿帶人過去,然后由那名祭員來完成匯報。其他祭師也樂得清閑,所以都沒有加以理會。
這名長發祭師,當先而行來到祭祀殿核心區域,這里已經看不到什么人了,可同時一座座雄偉的大殿,卻又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讓來到這里的人不由自主的產生敬畏的心里。
來到一處土黃色的大殿之外,那長發的祭師停身站住,因為他能感覺到再向前走,自己會有危險。
“大祭師殿,無事,不可亂闖!”
一名周身穿戴甲胄的武者,自殿中走出,育氣期巔峰的修為毫無保留的迸發而出。光是一名守衛,就擁有這樣的實力,可見這大殿主人有多強大。
“請您告知大祭師,說是傳訊殿有重要消息,要報告給大祭師翁本大人。消息是此人收到,大祭魂師墨文要求,一定要將消息送達主祭大人手中,現將此人帶來見過翁本大人。”
這長發男子倒是十分恭敬,在說完之后便直接向后退了一步,如此跟著他來到的那名祭員,反而站到了前面。
那身穿鎧甲的武者,目光微微一變,剛想說些什么,就聽到大殿之中有著威嚴的聲音傳出。
“帶他進來見我!”
那名身穿鎧甲的武者,馬上轉身施禮,應了一聲后,這才轉頭看向臺階下方的那名祭員,說道:“跟著我走,大祭師殿內不可造次。”
那祭員用余光看了眼身邊的那名長發男子,眼中滿是悲苦之意。這哪里是帶我來傳訊,分明是要給我賣出去么,到最后還不是自己獨自面對大祭師翁本。
那長發男子此時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直到看著那祭員亦步亦趨心情忐忑的走上臺階,他的目光才陡然間變的凌厲起來。只不過這目光一閃而逝,隨即便又恢復了之前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轉身大步向回走。
只不過他走了一段,卻并未返回祭祀殿,而是轉向了另外一處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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