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駱冰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就要跑過去扶文泰來,突然之間,一股寒意從骨子里冒了出來,她眼角急跳幾下,扭頭望去,就見慕容復正似笑非笑的瞧著她,手上把玩著一柄真氣凝聚出來的白色小劍。
她頓時明白過來,只要她這一步邁出去,自己的丈夫必定是有死無生了,說不定自己的性命也到此為止了。
“這個狠心的人兒!”駱冰心里氣苦、幽怨無比,卻是生生忍住了跑過去的沖動。
莊三少奶奶愣了好一會兒之后才回過神來,她看看慕容復,又看看駱冰,似是領會到了什么,目光微微閃爍,默默的走過去,替文泰來把了把脈,“文四俠沒事,只是氣血攻心,一時暈過去罷了。”
隨即招來仆役,吩咐帶他到客房中歇息。
“四哥?”突然,一個男子聲音響起,跟著廳中跑出來一人,年紀不大,二十許歲,面容黑瘦,個子甚小,但身法卻是不俗,一溜煙已然沖到文泰來身旁,叫了兩聲沒有動靜,朝周圍的人怒目而視,“我四哥這是怎么了?誰打的他?”
莊三少奶奶登時面現難色,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能指出是慕容復打的,可身為主人家又不能坐視不管,只得尷尬的說道,“這是個誤會,心少俠稍安浮躁,文四俠只是暈過去了,沒什么大礙的。”
“哼,沒什么大礙?難道就可以隨便讓人打了?”那黑瘦青年冷笑一聲,猛地扭頭朝駱冰看去,“四嫂你說,誰打的?”
駱冰聽得那一聲“四嫂”,心里也是顫了顫,下意識的看了慕容復一眼。
她這一眼絕非是想指認慕容復,可黑瘦青年偏就這么以為了,偏偏還找對了正主,也算歪打正著吧。
青年的目光落在慕容復身上,稍稍打量了一眼,“你打的?”
慕容復淡淡一笑,“是我打的,有什么問題嗎?”
“你……你為何打我四哥?”青年問道,其實依他以往的火爆脾氣,根本不會多說什么廢話,實在是面前這人的氣息太過詭異了點,明明站在那里,卻好似什么都沒有,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普通人,就是一個絕世高手。
慕容復斜睨了他一眼,“想打就打了,你要是想打我,你也可以動手。”
“相公,算了吧……”卻是雙兒在旁邊小聲勸道,她是莊家的一份子,也算此間的半個主人,自不想事情鬧大。
慕容復沒有理會,那黑瘦青年見他如此囂張,登時脾氣再也按捺不住,倏地躥了起來,雙臂齊動,瞬息之間打出了七八拳,聲勢不可謂不大。
“嗯?百花錯拳?”慕容復微微錯愕了一下,也不待他動手,雙兒已然躍前一步,五指跳動,一縷勁風輕輕拂過,登時所有拳影消失不見,對方的攻勢悉數化解。
黑瘦青年一臉驚駭的站在那里,萬萬想不到自己竭盡全力的一招,竟被這樣一個年不過二八的小丫頭給化解了,而且還是那么的輕松,那么的寫意。
不說他,就連莊三少奶奶此刻表情也是精彩莫名,當年雙兒離去時,只學了些拳腳功夫,雖天賦極佳,終歸年紀尚小,想不到僅僅兩年過去,她竟已成長到這般地步。
這時雙兒朝青年福了一禮,“這位公子萬勿沖動,只是些許誤會,文四俠也沒有受傷,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就此揭過吧。”
小丫頭也是為難啊,話不能說太重,不然得罪了對方,也不能說太輕,否則會得罪自家相公,雖然相公不會把她怎樣,但對面這個人可就活不成了。
豈料黑瘦青年根本就不領情,但見他臉上厲色一閃,兩手在腰間一抹,多出了兩柄菜刀,跟著手影變幻,一連串的刀影朝雙兒劈了過來。
“呵呵,原來是紅花會的余孽!”慕容復輕笑一聲,剛才他就覺得這青年的拳路有點眼熟,此刻卻是完全想起來了,青年所使的武功與當年的陳家洛就是一個路子。
話音未落,他伸手輕輕一撥,將雙兒撥到了旁邊,隨即翻手一拳打出。
但聽砰的一聲悶響,滔天氣勁震得虛空爆鳴,那青年一手快刀還沒能奏效,菜刀已然脫手飛出,人也被震飛,砸在廳墻上,直接砸出了一個人形窟窿。
如此大的動靜,院中其余人也都被驚動了,紛紛趕了過來,其中有七八個正是那天在真定城中見過的。
“原來是慕容公子到了,這是怎么回事?”
“咦,這不是紅花會的四當家奔雷手文泰來么?”
“還有鴛鴦刀駱冰,這夫婦二人不是失蹤很久了么,什么時候來的?”
“失蹤的只是文四俠,文夫人可沒有失蹤,聽說前不久她還在襄陽城協助守御蒙古韃子。”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自然也注意到重傷不起的黑瘦青年,心知一定跟慕容復脫不了干系,卻沒人敢上前質問一字半句。
莊氏苦笑一聲上前道,“慕容公子,你就不能給妾身一個薄面,非要將我莊家孤兒寡婦最后一點棲身之地也拆了么?”
慕容復微微一笑,“拆了再重建就是了,你這里有這么多人,造個房子有什么難的。”
說完拉起雙兒的小手,“雙兒,還不帶我去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雙兒哦了一聲,也顧不得羞澀,連忙反手拽著他急急往后院行去了,再讓相公呆在這里,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大亂子來。
袁紫衣和陳圓圓連忙跟上。
幾人走后,莊氏連忙派人將青年和文泰來送去醫治,然后與眾人解釋了幾句,便打發他們離開了。
“唉,看來我這鬼屋又要熱鬧一陣子了。”莊氏微微嘆了口氣,轉身時卻是發現,旁邊還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正是駱冰,臉色有些彷徨,目光幽幽望著某個方向,那個方向正是慕容復離去的方向。
莊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文夫人,文四俠可不在那邊。”
“啊……哦,”駱冰回過神來,臉上有些心虛,“我……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在想別的事情。”
“是別的事?還是別的人?”莊氏若有深意的問了一句。
駱冰臉色大紅,連忙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三少奶奶,你也是女兒家,自該知道這種事不能胡亂開玩笑的,否則妾身的清白可就毀了。”
如果這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三少奶奶肯定會立刻賠禮道歉,可這話由駱冰說出,心里卻有點鄙夷,你都只差寫臉上了,還怕人說么?
當然,她也是個識大體的女人,自然不會將心里話說出來,當即一撫額頭,“嗨,瞧我這記性,忙糊涂了,文夫人是今天剛到的吧,還沒有住處,走,我這就給你安排。”
“相公,院中空房已不多,只能暫時委屈你住在這了。”雙兒安排好陳圓圓和袁紫衣的住處后,帶著慕容復來到一個偏僻簡陋的房間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其實這西廂后院本是不招待外人的,尤其不招待男人,像其他那些與莊家結盟的人全都被安排住在了東廂,但慕容復是個特例,雙兒怕他與別人起沖突,也不想與愛郎離得太遠,便冒著被三少奶奶責怪的風險把他帶了進來。
慕容復四下打量一眼,房間簡潔樸素,有股子淡淡的幽香,窗邊放著一個梳妝臺,但除了一把木梳就沒有其他任何化妝打扮之物了,別說胭脂水粉,連鏡子也沒有一塊。
他拉過雙兒,愛憐的捏了捏她的小臉,“相公風餐露宿慣了,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倒是我的雙兒才真委屈,這么多年就住這種地方,虧你還說什么三少奶奶將你視如己出,我看她良心大大的壞了。”
雙兒聽完呆了一呆,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三少奶奶對我很好的,只是以前大家東躲西藏,日子十分艱難,她的住處也沒比我的好。”
說到后面又低低問了一句,“相公……相公怎么知道這是雙兒的住處?”
“這還不簡單,屋子里的香味跟你身上一模一樣,不是你的住處還能是誰的住處?”慕容復輕笑著打趣道。
雙兒輕輕拍了他一下,臉紅紅的說道,“相公就會哄人家開心,人家身上哪有什么香味。”
“是嗎?那我再聞聞。”慕容復說著又動起了手。
雙兒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別,相公,我剛回來,可不能偷懶,還要去幫三少奶奶做事的。”
慕容復自然知道這丫頭離開這么久很是想家,也就沒有再纏著她,“好吧,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晚上記得回來陪我。”
雙兒嗯了一聲,走到門口時卻又回過頭來,吞吞吐吐道,“相公,你要是……要是悶的話可以出去走走,但……但……”
話未說完,慕容復笑著打斷道,“放心吧,只要那些人不來惹我,我也不會趕盡殺絕的。”
這話一出,雙兒登時放下心來,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她一走,慕容復臉色就沉了下來,朝虛空中說道,“哼,交給你的事情也不好好辦,還有心情跟我捉迷藏,是不是屁.股又癢了?”
話音落下,虛空中波動一起,隨后顯出一道嬌小的身影,正是聽風,她嘟了嘟小嘴,“公子,人家這不是正在辛辛苦苦的給你辦事嘛,你怎么一句好話也沒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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