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小友別誤會,老夫不過一方外之人,哪有什么名號,就連什么道號、法號也……”光頭和尚朗笑一聲,話未說完,順手揚起酒葫蘆湊到嘴邊,倒了倒卻發現什么也倒不出來,不由臉色一窘,沒好氣的瞪著慕容垂,“我的酒呢?”
慕容垂張口欲言,殿內傳來慕容超的聲音,“酒來了酒來了!”
不多時便見慕容超抱著一個大酒壇跑出來,走到光頭和尚面前,恭敬道,“這是窖藏三十年的紹興女兒紅,前輩請享用。”
光頭和尚咧嘴一笑,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說著屈指一彈,戳開一個小孔,然后將自己的大葫蘆靠過去,就這樣倒起酒來。
“師父,咱們現在怎么辦?”李莫愁來到慕容復身后,低聲問道。
慕容復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將龍泉劍塞給她,重新將天劍拿到手中,這不倫不類的大和尚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但也還沒到高山仰止、無可匹敵的地步,用天劍對敵更添幾分勝算。
光頭和尚倒完酒后,先是美美的喝了一大口,忽的轉頭看向風波惡,“這位小友年紀輕輕,便能打通任督二脈,將九陽神功修煉大成,此等天資確實不俗,不過你一身至陽真氣極為濃郁,再如此修煉下去,怕是要生出極陽之火,焚身煮脈而死。”
聞得此言,風波惡登時吃了一驚,九陽神功修煉至今,他明顯感覺到出了什么問題,每月初五午時,丹田、經脈均有灼痛之感,他本以為這是修煉至陽功法都會遇到的通病,但此刻聽和尚所言,似乎還會致人死命。
就連慕容復也挑了挑眉頭,疑惑的瞥了風波惡一眼,他自己也修煉過九陽神功,但因為北冥神功的關系,除了威力有損之外,并沒有察覺到什么問題,而且這和尚能夠一眼看破風波惡的內功來路,頗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九陽真經不像九陰真經那般名動江湖,除了峨眉、少林、武當三派的掌教、長老,明教教主張無忌等極少數人之外,武林中幾乎沒人知道這門神功的存在,這和尚究竟什么來歷?莫非是少林寺某位隱世高僧?
正在慕容復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然間勁風刮起,抬眼望去,只見光頭和尚身影一步躍出,瞬間跨越數丈距離來到風波惡身前。
風波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正想運轉功法,卻發現一道淡金色勁氣已然卷住他的腰身,并迅速蔓延,他全身真氣好似被什么東西壓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連整個身子也都緩緩飄起。
“風四爺!”李莫愁驚呼一聲,便要出手相救,慕容復卻先她一步抬手劈出一掌。
光頭和尚一只手操縱金色勁力將風波惡凌空舉起,另一只手輕輕一揮,身側便出現一道數尺來厚的真氣墻,慕容復掌力撞在上面,竟然只是顫了一顫,便消散無蹤。
慕容復心中大駭,嘴中冷哼一聲,緩緩抬起天劍,一時間風云涌動,氣浪翻滾。
卻在這時,風波惡艱難的開口道,“公子且慢動手!”
慕容復頓了頓,仔細看去,才發現風波惡雖然被制住,卻沒受到什么傷害,反而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升騰而起,說熟悉是因為這是九陽神功獨有的至陽氣息,說陌生是因為在至陽氣息中還夾雜著一股陰柔勁力。
慕容復猶豫了下,終是沒有將天劍斬出,而光頭和尚也揮手散去真氣墻,神色肅穆的盯著風波惡,雙手連揮,一道道金色勁絲從他身上扎進去,風波惡臉上的面具早已被掀飛,此時臉龐扭曲成一團,顯然正忍受著某種莫大痛楚。
慕容復仔細看了幾眼,立時明白發生了什么,更多的卻是不解,這和尚竟然不惜耗費內力,幫風波惡打通經脈,這算怎么回事?
這里所說的打通經脈,并非十二正經、奇經八脈,而是一些細枝末節的隱藏經脈,每一門內功都需要打通不同的經脈,內功的高下也由此而來,不過人體經脈繁多,從來沒人能夠將所有經脈打通罷了。
而另一邊慕容超和慕容垂兩人也傻眼了,他們放出這個大和尚,本是作為最后的殺手锏,但眼下的情況大大出乎二人意料,竟然資敵!不過此時二人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慕容垂斷了一只手,慕容超同樣被削去半片手掌,一身真元也都幾近見底,不敢輕舉妄動。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過去,風波惡周身勁氣如同潮水般褪去,身子砰的跌落在地,整個人大汗淋漓,面色蒼白,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光頭和尚緩緩收回雙手,抬起葫蘆灌了一口,笑道,“你之所以有今天,全因老夫昔日年輕氣盛,犯下的一個錯誤,如今老夫助你通經暢脈,又留了一道真元在你體內,你今后只須按照老夫所留行功路線修煉,便能解除真氣焚身之患,這因果算是了結了。”
這話乍一聽,慕容復還以為風波惡是他的私生子,但聽到后面才知并非如此,忽然他心頭一動,想起曾經得到的九陽真經秘籍中,經書結尾寫了一段話:“昔年嵩山偶遇一奇人王重陽,與之斗酒得以借閱武林寶典‘九陰真經’,初讀之下實乃道家經典集大成者也,但過后細細體味,未免陰氣太重,只重以柔克剛,以陰勝陽,故創此九陽功法,彰顯我道。”
想到這慕容復心頭大震,脫口問道,“敢問前輩可是當初創下九陽神功的那位高人?”
光頭和尚愣了愣,微微嘆了口氣,“不錯,數十年前,老夫得遇一友,從他手中借閱了一本名叫‘九陰真經’的武功,覺得此功太過陰柔,不能完全詮釋道家武學經典,出于不忿,老夫寫下九陽真經與之對應,不過這些年細細感悟,才發現老夫與那九陰真經的創作者走上了同樣的極端,須知一陰一陽謂之道,只有陰陽互濟,剛柔結合才是真正的道家根本。”
聽他這樣一說,慕容復不由想起當初阿薩辛的話,“陰性、陽性才是世間的最強武力。”
現在想想,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應該是,只有陰陽互濟才是武學的最高境界,太過極端只會走火入魔。不過可惜的是當初阿薩辛留下的那本“陰陽寶典”因為太忙,又不大相信阿薩辛的為人,故而慕容復從來沒有好好研究過。
“小友,”這時,光頭和尚也就是傳聞中九陽真經的創作者斗酒神僧話鋒一轉,朝慕容復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如聽和尚一句勸,就此退走如何?”
慕容復雖然頗為忌憚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不過要他放棄剿滅臨安慕容一脈那是不可能的,當即神色一冷,沉聲道,“如果我說不呢?”
原以為斗酒神僧會怒而出手,又或者說出一大通大道理要慕容復放棄,不料他只是自顧自的喝著酒,口齒不清的說道,“如果小友一定要堅持,和尚還能說什么,你們繼續打吧,和尚要喝酒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大感意外,慕容超登時急了,“前輩,您……您不是說會勸這小子離開嗎?”
光頭和尚斜睨了他一眼,一臉驚訝的說道,“我勸過了啊,可他不聽和尚又有什么辦法。”
慕容超、慕容垂二人登時傻眼,這算什么道理,原本約好放他出來,他會勸慕容復離開,二人也只當他說話客氣,沒想到“勸他離開”真的是勸他離開,勸不住就算了。
見此一幕,慕容復也樂了,覺得這和尚真是個妙人,只是心里有些疑惑,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斗酒神僧,怎會跟臨安慕容一脈扯上關系?
慕容垂陰沉著一張臉,“大師如此咬文嚼字戲弄我等,我等自然拿大師沒有辦法,可你這些年借閱我慕容家無數珍藏典籍,就連上古殘卷斗轉星移都毫無保留的給你看了,難道大師真打算一點情誼都不念,眼看著我慕容家滅族?”
風波惡忽然開口道,“我明明瞧見是你們將這位前輩囚禁起來,前輩沒有找你們麻煩已經是仁至義盡,恩怨相抵了,你們還想要求前輩做什么!”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慕容超等人的生死全捏在大和尚手中,這個時候如果能挑撥離間,讓和尚倒向自己一邊便等若宣布慕容超一脈的滅亡,至于和尚方才說不管他們死活的話,卻沒幾個人當真。
斗酒神僧似笑非笑的看了風波惡一眼,坦言道,“小友這話只說對了一半,老夫當年中了慕容垂的詭計,才被寒鐵精金鏈鎖住手腳,不過這么多年過去,老夫早已能夠掙開鎖鏈,之所以留下來也只是為了這里的古籍典藏和美酒,算不得被人囚禁。”
慕容超面色微喜,“就是啊前輩,雖然我們之間是發生過些許不愉快,但這些年晚輩可沒少孝敬前輩,前輩難道忍心看著晚輩身死?”
斗酒神僧卻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老夫之所以沒有對你們出手,已經是看在這些年的情誼上了,至于那本斗轉星移殘卷,老夫這些年也把參悟所得悉數傳授你們,否則憑那區區殘卷,你們能夠將斗轉星移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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