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機場是國內最漂亮的機場之一,時值深秋之日,馬上就要立冬了。機場周邊竟然還開滿了淡紅的楓葉,恰如一副山水畫,讓整個現代的機場多了幾分古典的氣息。
這里是廣福小鎮,出了機場,便看到一排人站在那里舉著牌子,俱都是小鎮和城中的一些民俗旅館,還有些風景區的宣傳牌。
雖然不是假日火爆的時期,但這些拉客的人都很專業,看到人出來就立馬圍了上來。
尤其李少陽帶著兩個大美女,而且好像都是外國人,那瞬間就成了頭號挨宰的“肥羊”。人人都知道外國人的錢好賺。
被這樣一群人圍著,李少陽只能用眼神將他們逼開,心念術竟然要用到這種地方,他也覺得挺無奈的。
最后他們選了一家“拾得山莊”旅館,這家是網上評價比較好的酒店。
從廣福鎮進入姑蘇城,在滄浪區下車,進了拾得山莊便覺得心曠神怡,這座酒店是仿蘇州園林式的,內部還有一個小游泳池,算是中西結合,最漂亮的是西邊的一套拾得居,也是酒店里價格最貴的套房,8888元的三天套餐價,有點宰人的意思。
李少陽直接選擇了拾得居,因為不知道要住多久,便給店家刷了10萬的現金,喜的那經理專門跟在他們后面伺候著。
這套拾得居是古色古香的四居室,客廳對面還有一面照壁,上面寫著唐代禪僧拾得的詩。
經理便得意的介紹:“這面照壁是我們從天臺山國清寺大價錢買來的,這上面是宋人按照拾得大師的真跡摹刻的碑文。”
李少陽笑而不語,寡婦聽得稀里糊涂:“什么是拾得?撿東西的意思么?”西斯兒更是連華語都聽不懂,只看這面墻上龍飛鳳舞的很潦草,轉頭卻看到一個很大的瓷花瓶,不禁走過去小心的摸著:“寶物啊寶物!”
李少陽給了經理一筆小費,打發他去了后,轉身看寡婦和西斯兒在那里研究大花瓶,不停說著是寶物,不禁大笑:“你們啊,這明顯是贗品好嘛,一看就是現代加工的瓷器,表面光澤都是化學物質涂抹出來的。”
他搖頭:“看來那說法不錯,外國人的錢就是好賺,只知道瓷器是華國寶物,不知道這里面的伎倆。”
兩女聽明白了,頓感無趣,西斯兒是個好奇心重的,便問他拾得禪師的故事。
這段禪宗公案,李少陽也是了解的,便說這位拾得禪師是唐朝年間的一位高僧,他師父豐干禪師在天臺山國清寺里偶發現了一名男嬰,便收養了,因為是撿到的,所以為其起名為“拾得”。
李少陽說到這里一笑:“后來西游記里的江流兒故事,也許跟這個故事有點關聯呢。”寡婦稍微知道一點西游記的故事,西斯兒自然是不懂的。
李少陽又說起拾得被稱為“詩僧”,和一名叫寒山的詩人是好朋友,只可惜在華國,他們兩位的名聲不顯,主要是盛唐時代的詩歌太過繁榮,寒山拾得那種禪味十足的詩歌不太合眾而已,倒是東瀛那邊,對這兩位格外推崇。
三人聊著天,吃著姑蘇城又名的楓鎮大面,蟹殼黃,鮮肉月餅和魚味春卷。
對于姑蘇城那些文化歷史,寡婦和西斯兒是一知半解的,但對于這里的小吃,她們都是贊不絕口,一口氣吃完了又叫了一輪。
李少陽獨站在照壁前,看著照壁邊上那一段有名的“寒山拾得問答”。
這故事是說,有一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寡婦吃飽了過來,她是能看懂漢字的,便問道這段話的意思。
李少陽興致來了,便給她細細解說,那邊西斯兒聽到了覺得不可思議:“別人要打你罵你,你還要忍著他?這是什么道理?”
李少陽便道:“這說的是個人修為,不但有佛家的避世思想,也有道家的清靜無為的意思,意思是少私寡欲,不理是非爭斗,是一種求個人求解脫的思想。”
他淡淡一笑:“有人會覺得很荒謬,但拾得說最后一句是很有意思的,且看誰笑到最后。”
夜色蒼茫,院中一池水映照中天滿月,李少陽正在這種意境中品味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吵架的聲音,然后幾個黑衣男人不客氣的沖進了院子,后邊帶著一群的人。
這些人手里拿著各種工具,有繩子,切割機,鏟子,甚至還開進來一輛小貨車。把拾得園的大門差點給拆了。
李少陽默默看著,寡婦湊過來:“這個很像華國的拆遷隊啊,很厲害的。”
李少陽微微搖頭:“這有點不對了,拾得山莊這家旅館,據我了解是市旅游局的產業,靠山很大,而且開了這么多年,怎么有人敢欺負到頭上來了。”
他們說著,那邊經理一臉沮喪的走進來:“李先生,您得帶著兩位規避一下了,我們攔不住這些人,實在是不好意思。”
李少陽皺眉:“他們不是真的來拆遷的吧,你這旅館占地方了?”
經理擦著汗:“不是的,跟旅館沒關系,他們是要來拆這面墻的。”
李少陽轉身看了一眼那有拾得高僧真跡的照壁,不禁恍然:“是有人看上這上面的真跡了,什么來頭?這么霸道。”
外面已經吵翻天了,經理著急起來:“先生,您趕快避一下,我給您免費開個其他房間,錢全部退給您,這些人是惹不得的,要是把您傷了,我們酒店就完了。”
李少陽默默看著照壁上的寒山拾得問,良久慢慢坐下來:“讓他們進來吧,我看看是什么人,這里既然我花錢住下了,那就算我的地盤了。”
經理腦門上立刻出了一頭汗,最怕的就是這種兩邊都不能得罪,而且客人和對方沖突起來了,他只能低聲道:“來的是蘇氏集團的人,蘇家二少最近為了給老爺子過壽,買了一家私人園林,這正準備裝修的,說是缺一面照壁,就看上我們家的了。”
李少陽眼神一閃,蘇家真是霸道啊,不過,這更不能走了。
“蘇子興是吧,這人我見過,一個浪蕩公子而已,他沒什么本事。”李少陽悠閑的拈起一塊蟹黃殼,那邊經理眼珠一轉:“先生,您真的認識蘇二少?那能不能和說和一下,過完年我們就把這照壁給送去,他出的價格我們也接受。”
李少陽沒理他,轉身對寡婦笑道:“你還記得么?上次在香江搭訕你的那位蘇先生,還跟我比酒來著。”
要說李少陽和蘇家的恩怨,不止是這一條了,還有楊銘的事,還有蘇蘇的事,更有徐市的一場大亂斗,直接把蘇家的擴張計劃殺死在襁褓里,這背后更有和周家的恩怨,總而言之,兩邊是深仇大恨型的。
寡婦皺著眉頭,很久才想起來:“沒什么印象了,不過他說過姑蘇城什么賣衣服的是他們家的產業。”
李少陽笑道:“整個姑蘇城都是他們家的地盤,經營很久了,咱們要落腳,非得和蘇家扛上不可,今天運氣好,他們先找上門來了。”
他手指拈起一支茶杯蓋,站在原地氣定神閑的等著。
一個中年禿頂的男人氣勢洶洶的走進來,看到里面有住客,便大聲道:“出去,出去,這里要拆東西了,你們到別家去吧,找他們退錢去……”
他反手指著照壁,一個“拆”字還沒說出來,李少陽便伸手彈去。
心念力加持的茶杯蓋,嗚嗚的帶著風聲,咔嚓一聲脆響,直接將這個中年男子手腕打斷了。他愣在原地,那股疼痛剛剛上來,李少陽已出現在了他眼前,抓著他的領子,便狠狠甩了出去。
背后寡婦跳了起來,西斯兒睜大眼,感覺好刺激,這上來一句話沒說就打起來了。
李少陽帶著寡婦惡狠狠走出去,外面二十多個人都沒反應過來,李少陽便沉聲道:“寡婦,咱們下去玩玩吧。”
今天來的是人,是蘇氏集團吳中大廈的保安們,算是蘇家的嫡系員工,在自己的地盤哪里有怕人的道理,嗷嗷的就沖上來了。
李少陽還沒動手,寡婦的身形如鬼影一般閃爍而去,她專揀著那些塊頭大的,用的是關節技,因為李少陽發了狠話,所以寡婦沒有留情,對手輕的關節被折,重的骨頭都碎了,不過兩三分鐘的樣子,躺滿了一地人。
最后邊逃過一劫的兩個人看起來練過,手里抖出了武器,都是折疊式的電棍。
李少陽后發先至,速度驚人的來到兩人身前,一腳踢飛了一人,一手抓住了電棍,打開,反手戳中那小子,那人屁尿一起崩潰,趴在地上直哆嗦。
李少陽一邊走一邊戳戳戳,把地上所有的人都點了一遍,只留下個司機,然后把這些人全部塞到了小貨車里,讓那司機開車滾出去,臨走的時候還寫了個條子,留下了自己的名號。
“百里屠蘇!”這司機看著紙條上的名字,竟然傻了:“這,這不是游戲里的人么?”
他戰戰兢兢的開著車出去,一直回到了吳中大廈里。
因為是深夜,大廈只有幾個值班的人,聽說蘇二少的人被打了,自然都覺得不可思議,很快蘇子興手下最得力的幾個人湊到了一起,拿著那個條子琢磨著。
“百里屠蘇,這是古劍奇譚里的人,我玩過這游戲。”一個年輕人說道。
“老十,你傻逼啊。”老九,這個一直跟在二少身邊的人吼了起來:“屠蘇,屠殺蘇家的意思,這是找茬的啊。”
老九咬著牙:“把那幾個笨蛋帶上來。我要問問。”
這次去酒店拆照壁的人都算是保安里的精銳,現在卻都是帶著傷,老九先讓司機說,詳細的描述了那幾個人的樣子。
當那司機說到寡婦的模樣時,老九呆了一下:“紅色的頭發,非常漂亮,還是混血兒……嗯,你接著說。”
司機又說了那男人的樣子,老九終于想到了,一個哆嗦站起來:“快,打電話給二少,我知道是誰來鬧事了。”
旁邊人看九哥這么害怕的樣子,都是緊張起來了:“到底是誰啊,這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老九咒罵了一聲:“你們懂個屁,來的是李少陽,咱們蘇氏的頭號敵人!他媽的,他竟然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