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柚柚恍惚了一下，她記得當年的校聯歡會上，連奕唱完歌后也說了這樣一句話，但是那個女孩子是誰，他卻沒有說。
所以沒有人知道他那首歌是常給誰的。
如同一個有頭沒尾的謎語，自然就會惹來很多猜測，好事的同學們把學校的校花、班花，還有和連以來往密切的女生，挨個懷疑了一個遍。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件事在校園里成了同學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后來有人說看到連奕和法律系的一個女生在約會，這個消息就像解開的謎底。
有了結局的故事，就沒人再有興趣議論了，畢竟還有那么多有趣的新奇的事件需要觀眾吃瓜。
時隔幾年，人還是那個人，歌還是那首歌，話還是那句話，唯一的不同，地點變了而已。
向柚柚突然覺得有點想笑，這個連奕追女孩子都沒有點新鮮的嗎？
當年耍這個小聰明追到了法律系的女神，現在不知道又是給哪條魚撒的餌。
偏偏還真有人吃這套。
別的不說，就周小美眼睛都挪不開了，“他唱歌真好聽，一字，一句，能唱到人的心里面，他一定是個蘊藏了很多故事的男人。”
向柚柚推了她一把，“哎，醒醒，醒醒啦。”
周小美側過頭看看她，“你怎么這么淡定，你難道不覺得他很帥？”
“還行吧。”向柚柚輕描淡寫道。
“你的標準太高了”
向柚柚不以為意，長的帥怎么啦，唱歌好聽又怎么啦，至于迷成這樣嘛？
不過，她看了看周小美，明明差不多的年紀，怎么人家那么純真，她反倒像是看破一切，老氣橫秋的呢。
這時，有個服務員捧了一大束鮮花過來，微微彎腰，禮貌的說，“小姐，您的花。”
向柚柚淡笑著擺擺手，“我沒有要花，你搞錯了吧。”
“沒錯，是臺上那位先生送給您的。”服務員把花往她手上一送，鞠了個躬離開了。
她看看手里的花，又抬頭看看臺上，連奕站在那里，看著她這邊的方向，微微笑。
搞什么？向柚柚皺眉頭。
連奕伸手從面前的麥克風架上把話筒拿下來，“柚柚，”他大聲叫她的名字，然后聲線轉回溫柔，“這個場景或許你會感到似曾相識，也或許已經忘的無影無蹤，不過這都沒關系，統統都不重要。
因為今天我的本意，我的初衷，并不是想要重現什么場景，我只是想完完整整的，明明白白的把那次聯歡會上沒說完的話，在這兒把它講完。”
不知道是連奕安排好的，還是這兒的樂隊太主動了，此時竟響起了抒情的輕音樂，燈光也變得緩慢柔和，使他看起來整個人都格外的溫柔。
所有人的目光分別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全部投射在向柚柚身上，這讓她覺得很別扭，很不舒服。
再加上旁邊周小美大呼小叫的，“你居然認識他？怪不得你剛剛也會唱那首歌，他上臺唱歌原來是唱給你聽的，天啊！”
“這首歌是為你寫的，也是為你唱的，幾年前的校聯歡會上我想說出來的，但是卻臨陣退縮，沒勇氣說出口，今天……”
向柚柚不悅地擰起眉頭。
“他這是在跟你表白嗎？”周小美沒心沒肺的問道。
“他胡說八道呢。”向柚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去個洗手間。”
躲在洗手間里，向柚柚思忖度著是打個電話給嚴格，說自己有事情要先走，還是怎樣。
如果不是同事聚會，她鐵定直接離開。
打了電話，嚴格說已經有同事去包廂點菜了，待會兒都上去，向柚柚覺得這時候提出要走也不太合適，就問了包廂號，打算一會兒直接上去。
聽著好像外面又開始唱歌了，是個女聲。
想必連奕應該已經走了，畢竟她那么不給面子。
向柚柚就放心的走了出來，沒想到他正等在洗手間的外面。
她有點無語，無視的從他面前走過，并不打算理會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連奕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柚柚。”他聲音低沉，掩不住的落寞。
“放開手。”她小聲卻不容置疑。
連奕遲疑了下，松開手，“能聽我說幾句嗎？”
“你說的已經夠多的了。”向柚柚站在那里，眼神淡淡掃過他的臉，語氣嘲諷的。
他垂眸，“我無意嘩眾取寵，我只是……”
“你只是，你只是什么？”向柚柚打斷他，“你只是在完成你的遺憾是嗎？以前你沒能說出來，現在來說？好，你可以說，言論自由嘛，但是，麻煩你，請你，不要把我扯進來，好嗎？”
連奕目光復雜的盯著向柚柚，“我們可不可以好好的談一談。”
“談什么？”向柚柚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你想談過去，還是算了。”
連奕沉默了。
是啊，談什么呢，現在似乎說什么都晚了，那天當他看到蕭穆春和向柚柚一起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有些事情再說也沒有什么意義。
難不成要橫刀奪愛，就算他愿意，也未必奪的了，他深知向柚柚也不是那樣的人。
糟糕透頂的心情持續了幾天，還是鼓足勇氣想搏一搏，也不是為了得到一個什么結果，就算了卻自己一個心愿吧。
因為每次想起來這件事，連奕都恨透了自己，怎么就連個表白都不敢，如果當時說了，會不會結局就不是今天這樣。
錯過了一次，這一次，總不能不戰而敗，總要努力過才不至于將來再后悔。
只是，他也知道，他這樣做會打亂向柚柚的生活。
所以，他無言。
良久，向柚柚打破沉默，“連奕，你不是三歲小孩了，能別想一出是一出嗎？你這么做我很尷尬的，你知道嗎？”
“對不起。”
“時光無法倒流，現在去說什么以前的種種，你不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嗎？更何況我們以前也并沒有什么。”向柚柚有些無奈。
連奕閉了閉眼睛，“柚柚，我知道我是有些自私了，沒有去考慮你的處境，你現在有了男朋友，而且還很好，我應該祝福你，看著你開開心心的過屬于你的美好生活，可是，”他注視著向柚柚，“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
連奕苦悶難捱的樣子令向柚柚有些不忍，不忍心再指責他。
其實他也沒什么錯。
誰都有難以控制內心的時刻，不單單是他，她自己又能做的如何呢，表面上義正嚴詞的說他這樣不對，那樣不對，可實則呢，聽他唱歌，聽他遲到的表白，她的心里不也大受震動嗎。
冷靜，不屑一顧，不過是偽裝出來的。
“我們可以是同學，是朋友，這都沒問題，就是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向柚柚悶悶出聲，“齊景豐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他傷害我，我不能再傷害別人。”
說出這些，向柚柚松了口氣，這樣的話，她也能坦白面對蕭穆春，否則，總覺得心里有鬼似的，縱然她什么不好的想法都沒有。
但對于連奕對她表白這件事，她總是覺得心虛。
幸好蕭穆春今晚在家陪他爸媽吃飯，否則萬一遇到，不就完了。
“我明白。”連奕微微點頭，知道向柚柚是在維護她的感情，他也能理解。
但是保證的話他沒有說，因為腦袋里的想法他覺得自己都未必控制得了，最多他控制自己不要再實施行動，不要再做類似今天這種傻事就好了。
“柚柚。”一個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
向柚柚一轉頭就看到蕭穆春正站在不遠處，神色淡然到辨不出情緒，也不知道他是剛來，還是已經站了很久。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蕭穆春就站在這兒，沒有再說什么，也沒有走過來。
向柚柚愣怔了一會兒，才機械的把頭轉回來，對連奕道，“我先走了。”
連奕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看著向柚柚一臉哭相，他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了眼蕭穆春，連奕對向柚柚道，“用不用我去幫你解釋一下。”
“不用。”向柚柚斷然拒絕了。
讓他解釋，怕是越描越黑了。
見向柚柚走了過來，蕭穆春一把拉過她的手，徑直帶她走出了君華園。
一直到停車場，這期間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坐進了車里，氣氛更加壓抑。
“你不是說今晚在家陪你爸媽吃晚飯嗎？”為了緩和氣氛，向柚柚主動開口說話。
她不說還好，蕭穆春一聽這話，臉色更陰霾了，“知道我在家，所以你來見他？你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啊。”
“你說什么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向柚柚開口想解釋一下，卻被蕭穆春伸手制止，“你不要解釋，我不想聽。”
他萬萬沒想到，向柚柚居然騙他，說是同事聚會，卻是跟連奕來見面，現在又要編什么謊話來哄他呢。
想到她和連奕今晚上見面的事，蕭穆春就覺得心中的火蹭蹭的升騰。
他臉色陰沉，伸手拉了安全帶系上，猛地一腳油門，車子轟然前沖。
“啊……”向柚柚還在看著他，根本沒防備，不知道他會突然開車，慣力把她一甩，額角重重的撞在擋板上。
車子戛然而止，蕭穆春開始驚慌失措的檢查她的傷勢。
“對不起，對不起，柚柚，我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現在什么語言都是多余的，都是沒用了，可是他卻情不自禁的去道歉，因為除了道歉他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看著向柚柚額角腫了個包，蕭穆春后悔不迭，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