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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六章 史上最短點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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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維塔爾·羅梅羅處于什么樣的具體心理,致使他跑進場內對卓楊進行膜拜,也許結合了叛逆期中二青年的逆反和出風頭,也或許是真的純粹崇拜。

  但他的舉動嚴重打擊到了巴西隊的自信。

  以內馬爾為首的巴國足球員,哪個不是巴西足球界萬里挑一的天之驕子,球迷對他們的膜拜都是家常便飯。

  但誰也沒經歷過光天化日之下自家球迷當著面膜拜對手,而且是三拜九叩的大禮。歷史上從未有過,這簡直太打臉了。

  就好比相濡以沫且三生三世的妻子,本是如此忠貞和純欲滿格的貼心老婆,卻突然之間主動給別的男人投懷送抱,獻吻獻身,而且還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沒有任何征兆。

  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個?這已經不是憤怒的問題,而是被摧毀掉的尊嚴,被摧垮的自信心,甚至整個人生的價值和信仰都被顛覆。

  尤其卓楊朝著他們聳肩一笑,笑容里似乎一絲絲抱歉,但這是強者的自謙,是上位者特有的雍容,瞬間便擊垮了巴西球員最后的心理防線。

  為點球大戰自我催眠豎立起來的熊熊自信,轟然倒塌了,本就是虛妄的東西,哪里經得起如此絕情一擊。

  無論從歷史戰績還是民眾基礎,巴西都是足球世界的一哥,也是最驕傲的存在。可越是驕傲的男人,越無法接受猛然跌落的反差。

  巴西隊從斗志昂揚,到一片灰暗的失魂落魄,中間只間隔了一個維塔爾·羅梅羅。那些被路易斯蓬蓬刻意鼓舞起來的雄心壯志,此刻被拋進了深深的亞速海里。

  羅梅羅有一位可敬的爺爺,克洛維斯老先生有一個了不起的孫子,這孫子今天干了一件偉大的事。

  插曲過后,比賽重新恢復,中國隊門將王大磊首先站上了門線,他都有些迫不及待。

  八年前在南非,21歲的王大磊是主力門將,但因為年少得志后狂妄的通病,被國家隊冷處理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他終于成熟,也認識到了錯誤,才又重新得到征召。但球隊的主力手套,卻已經屬于了踏實勤奮的閆駿麟。

  毫無疑問,王大磊依舊是中國本土最有天賦的門將,尤其從不怯場的特點十分難得,這貨生下來就不知道啥叫緊張,屬于很時髦的社交牛逼癥患者。

  第一個走上來主罰的是蓬蓬政委,他其實一點也不想打頭陣,可被蒂特點了名,是騾子是馬都得站出來。

  蓬蓬對罰點球從來不怯場。四年前與智利在世界杯1/8的點球大戰,他也是第一個主罰,但今天他實在不想第一個吃螃蟹。

  不得不站上罰球點,蓬蓬已經麻木了,不光是心,五臟六腑都是空的。

  老卓配不配得上巴西球迷膜拜?廢話,當然配得上。遠的不說,只是今天這一個帽子戲法,就讓巴西人不得不服。

  卓楊進了三個,蓬蓬對丟球責任并不大,基本都是中場的鍋,而且他打進了今天巴西隊第一個球,吹響了反攻號角,全場表現沒什么可指責的,絕對無過有功。

  可萬萬不該是在今天。球迷的舉動,不僅是簡單的背叛,而是赤裸裸聲討和嫌棄,是指著鼻子罵娘。

  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的大衛·路易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到裁判的哨聲,他只是看到對面王大磊已經躬腰等候了很久,似乎有一萬年那么久,便機械性地助跑后,僵尸般抽射了一腳。

  沒有計算該射什么角度,就是自己習慣的左側。

  可他什么也沒撲著。

  蓬蓬直接把足球射飛了。

  蓬易斯很虛無地走回中圈,沒有和阿利松做互動交接,也沒有人迎接鼓勵他。巴西人對第一罰射失的態度,仿佛很無憂無喜,仿佛并沒有第一罰。

  26歲的阿利松站上門線后也在胡思亂想,他想到了替補門將埃德森。

  阿利松在羅馬表現很出色,可埃德森在本菲卡和曼城就差了嗎?尤其上賽季跟隨曼城大豐收后,有了很高讓埃德森上位的呼聲。

  兩人在技術上平分秋色,阿利松清楚,自己最大的優勢在于身高多出了五厘米,僅僅如此。

  不敢再想了,阿利松看到了對面憤怒的馬羅。

  馬羅的確表情憤怒,好像阿利松欠了他的錢。但他沒有理由如此,這一戰不敢說在右路完虐內馬爾和馬塞洛,馬羅讓巴西隊威力最大的左邊路120分鐘吃癟做到了。

  卓楊帽子戲法居功至偉,能把巴西人逼進點球決勝的二號功臣當屬馬羅。今天是他徹底揚名之戰,馬羅應該驕傲,應該趾高氣揚,何來的憤怒?

  巴西又對不起你嗎?并沒有,你現在咸魚翻身了,打巴西特別來勁能理解,可你這么雄赳赳燃燒怒火有必要嗎?

  就連卓楊也想不通馬羅為何要對阿利松怒目而視,感覺他想一腳把阿利松踢死,把球門踢塌。

  哨聲一響,馬羅開始長距離助跑,阿利松強打精神準備迎接他的硬鋼。球隊情報上,沒有馬羅罰球習慣的數據,因為太少了。

  不過,右后衛右腳將,絕大多數習慣射自己左側,阿利松便賭了這一邊。

  他撲空了,因為怒氣沖沖的馬羅給了他一把輕盈的勺子。

  這就是卓楊挑選馬羅打頭陣的理由,戲精附身而且腳法靈秀,膽子還賊他媽大。讓你相信他100會硬抽,可偏偏就是勺子。

  第一輪罰完,中國隊1:0領先。詭計多端的馬羅為球隊創造開門紅,足球入門,他立馬從憤怒變成了燒包狂喜,就差一路翻著跟頭回到中圈了。

  等馬羅挨個接受完隊友們的擁抱以及摸頭殺,王大磊又迫不及待跨立在了門線上。

  八年前在南非,中國隊與荷蘭1/8大戰。中國隊因為實力上的欠缺,只能頻頻犯規來阻擋荷蘭人,結果先后被判了五個點球。

  王大磊撲出去一個,嚇飛了三個,然后就因為太狂被紅牌罰下。那之后,大磊有了名氣,歐洲稱他是‘托爾磊’,因為上一個讓荷蘭如此吃癟的門將是托爾多。

  但八年之后,這個外號不見了蹤影,一來他沉寂于中超,并未在歐洲風生水起,二來其實大家都知道,點球bug主要是因為卓楊,門將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大磊對此無所謂,能站在卓楊肩膀上,本身就是榮耀,大磊單純地喜歡把對手撲死、喜歡看對手像死了親爹一樣表情的感覺。

  尤其對面是內馬爾這種赫赫名將的時候。

  面對卓楊點球bug,內馬爾其實是相對最有把握的一個,因為當年在巴薩,他和梅老板、刀疤就琢磨出了幾招針對性方案,還在西甲中成功實施過。

  如果是常規比賽時間,內馬爾還是巴西隊首席點球手,所以今天蒂特一直希望內馬爾能主動站出來第一個主罰,可左等右等,他就是不表態。

  內馬爾知道蒂特想啥,但他不想第一個。內馬爾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膽怯,打死也不會,可他知道,如果換成梅西、刀疤,甚至c羅,他們一定會搶著踢第一個。

  內馬爾想成為天王,想成為球王,可他從來不是孤膽英雄。

  如果剛才那個球迷跑進場朝我臉上啐一口痰,哪怕濃點,我是不是反而不會這么難過。該死的,你為什么要在今天干這事兒?

  一年前,到底是我離開了梅西,還是梅西離開了我?

  不愿意去想可偏偏非想不可中,內馬爾推射了右側,追求死角。

  王大磊再一次撲空,足球卻再一次飛了,偏出了門柱。王大磊有些失望,但他如愿以償看到了內馬爾的死親爹表情,便用一個鯉魚打挺來進一步刺激了偏馬爾。

  低著頭走回到中圈,內馬爾故意離著蓬蓬遠遠的,不知為什么。

  張鐵蛋同樣義憤填膺的表情走進禁區,阿利松真想鄙視他。

  還來?你們的演技就只有這一種嗎?我是不是長了一張弱智臉,看起來就這么好騙?

  可鐵蛋是真生氣,他今天吃的癟太多了。

  巴西踢進四個球,全是純能力碾壓,中國隊后防線,除了馬羅,其余大誌、小蔣、鐵蛋,還有換下去的大朋,都把苦頭吃得夠夠的。

  鐵蛋從中后衛挪到左后衛,唯一不變的只有被遛猴,各種花式被虐。巴西人惹不起馬羅后,從內馬爾到威廉,從庫鳥、傲骨到狗剩,全都輪番跑到鐵蛋的左路在刷存在感。

  四年前在累西腓的0:8,鐵蛋也在場,而且是今天中國隊后防線唯一在場的人。新仇加舊恨,鐵蛋不火大就不是人,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動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了當場鏟死一個巴西人的沖動。

  憋到這會兒,他是真的恨不得一腳把阿利松踢死去球。

  卓楊和斯福扎選擇鐵蛋第二踢,不是因為他扎實冷靜,而是在巨大壓力下仍然能控制住情緒。德甲四年的錘煉,并沒有白費。

  張鐵蛋怒抽右側,他沒有太講究,角度不刁而且還是半高,只追求怒火的力道。

  阿利松判斷錯了方向,小丑一樣跌坐在左側。鐵蛋猶自不甘心,握拳朝他怒吼一聲這才作罷。

  兩輪過去,中國隊2:0領先。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羅斯托夫球場的看臺已經完全被中國球迷的瘋狂吶喊占領,巴西擁躉集體鴉雀無聲,有一半人已經在閉眼合十祈禱。睜眼的人里,一半焦急,一半哭了或者快哭了。

  蒂亞戈·席爾瓦不是球隊的常規點球手,但蒂特把他放在了第三個。

  雖然被四破球門,但巴西后防線今天并未犯大錯誤,尤其蓬蓬和蒂席兩個中后衛,堪稱滴水不漏。中國隊除‘不可抗拒’的卓楊之外,其他人沒能把握住機會,就證明了二人的堅挺。

  蒂特不是自大的巴西媒體,他清楚尤得水、艾克松、阿嵐和卡大西,這些人都不是庸手。

  作為中后衛,蒂席和蓬蓬雙雙破門拯救巴西,這給了蒂特信心。

  蒂席是隊長,他就應該即插即用,就應該是革命的一塊磚。

  蒂席缺腳法嗎?巴西人,哪怕是球隊的廚子,也不會缺踢點球的腳法。實際上,只要是職業球員,即便馬來西亞丙級聯賽的青年隊替補,也不會缺。

  1994年冠亞軍和意大利,1998年半決賽和荷蘭,2014年1/8和智利,巴西隊在今天之前世界杯上三次互罰點球都贏了。于是,巴西成了世界杯點球無敵之師,內外眾口一詞都說是因為腳法。

  媒體和球迷需要找到一個理由,巴西隊需要強化點球心理優勢。腳法,是個非常好的題材。

  但實際上,三次獲勝真正的英雄,是塔法雷爾和塞薩爾,是巴西的門將。

  阿利松的偶像是塔法雷爾,蒂席的偶像是鄧加。1994年夏天,10歲的蒂席在電視上看著鄧加罰進了巴西第四個點球,他和偶像一起振臂歡呼。

  蒂席也看到了意大利第五個出場的羅伯特·巴喬一腳放了高射炮。

  24年后,34歲的蒂席在羅斯托夫球場也放了高射炮,他沒有追隨偶像鄧加,而是傳承了巴喬的憂傷。

  他也像24年前的巴喬一樣,手叉腰站在禁區里,低著頭久久不愿離去。

  突然之間,本該驚心動魄的點球大戰一邊倒的清晰。巴西三罰不中,中國隊兩罰兩中,如果第三個出場的尤得水罰進,比賽便真的結束了。

  看臺上的中國球迷已經瘋狂了,巴西人則全部在祈禱,幾萬人掙扎和哭泣的模樣全像死了親爹。

  尤得水不憤怒,他甚至有閑心問主裁判馬日奇:規則上能不能脫掉球鞋赤腳罰?

  馬日奇說:“你真得要這樣嗎?”

  “那算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哨聲響起,全場瞬間死一般寂靜,卓楊、大誌,中國球員、教練,全部球迷,都屏住了呼吸,所有巴西人也恐懼得不敢喘氣。

  球場能聽見尤得水助跑發出的踩地聲。

  ‘嘭!’

  阿利松判斷對了方向。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指尖觸碰到了足球。

  一股狂野的浪潮猛然襲來,卓楊和隊友們扭曲著表情朝尤得水沖去。

  足球擦著立柱根部貫入死角,3:0,世界杯歷史上最短的點球大戰結束了,中國隊復仇成功,淘汰不可一世的巴西隊,殺進了半決賽。

  你,猜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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