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楊給靠在門口曬太陽的帕布羅·佩雷斯打了聲招呼，就拎著包走進了空蕩蕩的健身房。
佩雷斯是皇馬體育城巴爾德貝巴斯綜合大樓器械健身房的管理員，資深美凌格，皇馬季票擁有者，58187號會員，馬德里建筑工程大學肄業生，西班牙旅游協會注冊導游，水暖二級造價員，皇馬公關部部長埃米利奧·布特拉格諾的表小舅子。
最后一點才是他能進入體育城工作的唯一原因。
四天前在慕尼黑同拜仁的比賽踢完，皇馬俱樂部一返回馬德里就宣布：卓楊在比賽最后時刻為了躲閃諾伊爾的出擊，拉傷了右大腿肌肉，需要休戰五天。
今天上午，皇馬全隊已經開拔去了巴塞羅那，晚上就是西甲第35輪至關重要的國家德比。
卓楊今天上午去了皇家馬音，下午獨自來到皇馬巴爾德貝巴斯體育城，用力量訓練來調整狀態。
他在拉芬卡的水晶宮里也有健身房，但器械自然不可能比俱樂部的齊全，而且從學校過來這里也順路，這會兒就算回去，蔻蔻也不在家。
以前這樣的力量訓練調整有過很多次了，如果不是球隊正常訓練時間，蔻蔻都會陪著卓楊過來，一邊自己玩些力所能及的器械，一邊色瞇瞇盯著男朋友肌肉棱角畢現的上半身裸體。
但今天蔻蔻沒有來，她和喬安表哥去了位于馬德里西北郊的薩蘇埃拉宮，到胡安·卡洛斯一世家里做客，事先和西班牙國王約好的。
薩蘇埃拉宮占地很小，原本只是西班牙王室的狩獵行宮，自從當年大獨裁者佛朗哥將王室驅逐出西班牙王宮后，王室就移居到了這里，此后也再沒有搬回去老王宮。
西班牙王宮也叫馬德里王宮，現在成為了西班牙國家歷史博物館，它位于曼薩萊斯河左岸的山崗上，在歐洲是僅次于巴黎凡爾賽宮和維也納美泉宮的第三大宮殿，倫敦白金漢宮只是個渣渣。
凡爾賽宮排名第一，但喬安·拉波爾塔對此很有非議，他認為昔日奧匈帝國皇宮美泉宮才是世界第一。卓楊撇著嘴說：我猜你沒去過北京故宮。
喬安表哥認為卓楊仗勢欺人，很不講理。
卓楊在大飛鳥上做著拉伸，腦子里卻在想昨晚小豬給他打的電話。
四天前比賽結束后，皇馬沒有停留，全隊連夜坐包機返回了馬德里，只有卓楊滯留在了慕尼黑。他有名正言順的‘藝術假期’，第二天一大早要去漢諾威，畢竟是漢音大的正經副教授。
留在了慕尼黑，自然要聽小豬訴苦。
小豬說：“你今天又虐了我知道吧！”
卓楊說：“這個‘又’字用得非常好。”
小豬在賽場邊把苦膽都快吐出來了，出來后卓楊擺晚宴給賠罪時，他還處在虛脫狀態。就連噴子戈麥斯都說，從來沒見過小豬累成這個死豬樣子。
其實算算數據，小豬全場跑動距離也并沒有多夸張，在他正常范圍之內，心神俱疲主要還是來自與卓楊90分鐘始終不懈的斗智斗勇，強大的壓迫感和高質量的對抗，都是他職業生涯前所未有的經歷。
卓楊還是那個卓楊，與西甲賽場上的皇馬18號沒什么不同，但就像彈簧一樣，遇強愈強，遇到小豬這么內外兼修的高階對手，自然也就誘發出了彼此的壓迫。
卓楊雖然還不至于吐，但他也累得夠嗆，打起精神強顏歡笑只是為了面子。如此一來，聚會匆匆便結束了，卓楊回到酒店倒頭就睡，伴隨著腰酸背疼的呻吟。
隔天遠處阿爾卑斯山頂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卓楊就搭乘早航班精神抖擻回去了漢諾威。
一上午在漢音大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實際上沒有多少工作，下午再去院系各大佬辦公室串門露個面，就趕緊跑去了馬迪堡半島上。
馬迪堡在歐冠1/8歷史性慘敗給巴塞羅那，但日子還要繼續，足球還要繼續，輸給巴薩并不是世界末日，而且卓楊回到半島上的當天夜里，就從倫敦傳來令馬迪堡體育總監哈斯勒老懷大慰的好消息——刀疤給馬迪堡報仇了。
另一場半決賽首回合里，切爾西在斯坦福橋3:1力斬巴塞羅那，刀疤上演帽子戲法。
里貝里進球不稀奇，一場進三個也不稀奇，哪怕是歐冠半決賽也沒有太多大驚小怪的地方。但令人解恨的是，刀疤在賽前就喊出了要進巴薩三個的豪言。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刀疤雖然不是君子，但他言而有信。
賽前就說要灌對手三個，這個對手還是衛冕冠軍巴塞羅那，刀疤這是赤裸裸在拉仇恨，一下就得罪了整個加泰羅尼亞。
刀疤不是傻子，他不會平白無故為自己樹敵，雖然沒有明著說出來，但忠肝義膽的刀疤就是想替馬迪堡出口惡氣。
就連舊將卓楊都覺得巴薩有些過了，沒人攔著你贏，可也沒必要把馬迪堡揪著往死里抽吧？兩回合10:2顯你牛逼是吧？不知道馬迪堡誕生過六劍客？
六劍客天南地北分頭效力豪門，但馬迪堡永遠是他們另一個主隊，當時哥兒幾個就約定，無論誰碰上巴薩都要幫馬迪堡把這個仇報了。
刀疤賽前豪言擲地有聲，如同一顆炸彈扔進了巴薩，直接炸了鍋。可即便如此，比賽中巴塞羅那愣是沒能攔得住刀疤肆虐。
丹二爺阿爾維斯小傷初愈，巴薩隊長普約爾客串右后衛，普姨被刀疤突得狼狽不堪，半場過后瓜迪奧拉緊急換上丹二爺，但仍然沒能制止刀疤完成帽子戲法。
足壇超大比分屢見不鮮，得理不饒人的肆意屠殺時有發生，六劍客哥兒幾個都沒少干，這本是足球世界尋常的一朵浪花。
浪花朵朵隨波而逝，可六劍客在足球世界里卻是最獨特的存在。
只有可以他們欺負人，卻不能坦然笑對自己的因果報應，這其實也是一種雙標。但正是這一份‘狹隘’，才是區分他們和足壇其他蕓蕓眾生的根本所在。
皇馬2:2拜仁，比分明顯對皇馬更有利，回到伯納烏只要不輸和少丟球就行了，這是穆里尼奧戰術擅長的地方。但拜仁也并不是沒有機會，正如《太陽報》分析的那樣，三七開吧。
巴塞羅那就危險了，伊涅斯塔的進球給他們留下了唯一的希望，否則一回合就徹底涼了，即便到了諾坎普，切爾西和刀疤又豈是那么好相與的。
巴薩和切爾西是歐冠中最著名的冤家對頭，所以只有兄弟們了解刀疤賽前口出狂言是為了馬迪堡，巴薩人還以為他是因為舊怨。
《米蘭體育報》說巴薩和切爾西的次回合是二八開，但卓楊堅信刀疤能趟過巴薩這條河，與自己會師5月20日的歐冠決賽，雖然小豬對此強烈不贊同。
國家德比與自己無關，歐冠次回合還在四天之后，卓楊沒必要現在就操心。這幾天他更關心兩件事，一件憂傷一件喜悅。
憂傷來自賽虎，喜悅是因為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