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圣誕節剛過,瓦杜茲下雪了,雖然只有薄薄一層,但也可以讓這座郵票小城隱藏在銀裝素裹的阿爾卑斯群山當中。
這場雪來得很蹊蹺,平安夜的晚上,它沒有下,前天圣誕鐘聲敲響,它還是沒有下。今年冬天并不冷,大家都以為不會下雪了,可就在昨天清晨人們推開窗戶,卻發現它已經悄無聲息地來了。
沒有一丁點征兆的如約而至,就像那段神奇的愛情。
早上卓楊和艾伯特叔叔開車出發去蘇黎世的時候,蔻蔻給他整了整衣領。“卓楊哥哥,路上慢點開。”
“放心吧。”卓楊說:“時間很充裕,不著急,我會小心的。”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蜜黛兒·斯溫伯恩在二樓的窗戶里看著他們,見到卓楊抬頭望過來,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斯溫伯恩一家四口是昨天下午到的,還有其他人,都是蔻蔻家的親戚,包括她那個頗具愛情傳奇的表叔加文·菲利普,都是在昨天下午抵達瓦杜茲的。
這些人都是廣義上的約瑟夫族人,雖然并不是拖家帶口都在圣誕節這一天趕回家族祖屋,但基本上每一家里主事的人都來了。
去年圣誕節整個家族才在一起聚攏圣誕,今年原本是不用再團聚的,但因為卓楊帶來的那個大消息,蔻爸奧地利大公弗蘭克·約瑟夫便通知了每一家,讓一起回來合計合計。
卓楊對女孩子的年齡反應比較遲鈍,否則也不會上中學的時候對身邊的姹紫嫣紅熟視無睹。但昨天見到蜜黛兒時,他還是猛地醒悟到,蜜黛兒的確是大姑娘了。
還有幾天就將年滿16歲的蜜黛兒像一朵待放的花,飽滿的骨朵已然無法隱藏迷人的花香。單從容貌上比較,蜜黛兒略輸同齡時的蔻蔻半分,但比蔻蔻更外向熱情的性格又使得她更容易讓人親近。如果把蔻蔻和卓楊的故事換成蜜黛兒,根本不會在茫然中相互等候六年,也許用不了三年就會不顧一切來找他。
上一次見到蜜黛兒還是在去年夏天,卓楊那時便感覺她和自己有了少許生分,但蜜黛兒還是蜜黛兒。今次再見,他有了恍惚,似乎很難把眼前嬌艷待放的美少女和那些年見到自己便又蹦又跳掛在身上的小丫頭聯系起來。
蜜黛兒和蔻蔻也有了些許生分,以前她就是表姐的跟屁蟲,也最喜歡模仿表姐的一顰一笑,和蔻蔻在一起時,晚上總要擠在一張床上。可這次來到瓦杜茲,蜜黛兒卻要求單獨臥室,不再非要纏著表姐說上半夜不著邊際的悄悄話。
貴族家的孩子都有自己相對擅長的體育項目,蜜黛兒的哥哥杰弗林是排球二傳手,蜜黛兒則在11歲時也選擇了現代復合弓。雖然她并沒有蔻蔻那種在弓矢上敏銳的天賦,但蜜黛兒也沒有非要去拿名次的強迫癥,體育運動的初衷是為了強健體魄和培養氣質。
可去年秋天的時候,已經練習復合弓四年的蜜黛兒突然放棄了,她對女子花劍產生了濃厚興趣。據杰弗林說,蜜黛兒的確更適合花劍,她在這個項目上的進步要比復合弓明顯得多。習練將近一年,已經小有成績。
卓楊笑著對蜜黛兒說:我會一點八卦刀法,要不要找木劍咱倆過兩招?
杰弗林說:去去去,那就不是一回事。刀法連劈帶砍,擊劍卻只會刺,再加上體格力量上的差異,蜜黛兒連一招都接不下來。
蜜黛兒噘著嘴說:那可不一定……
她還說:“我又不怎么想練花劍了,不好玩。”
“為什么?”
蜜黛兒卻不愿意回答,杰弗林接過話題:“一直指導蜜黛兒的花劍老師,夏天的時候突然辭職了。說是家里有事,具體原因卻怎么都不愿意說。我們家承諾提高工資,又說可以等他處理完家中的事情,但他執意要走,一天也不愿意多留。”
“蜜黛兒很生氣,所以不想練了。”
“嗨,會花劍的教練海了去了,要不要我幫你從韓國找個奧運冠軍?”卓楊說。
蜜黛兒還是噘著嘴,搖了搖頭。
卓楊又說:“要不然我教你雙截棍吧,練好了還能防身,比花劍實用。放心,我絕對不會不辭而別,也不會半途而廢。你瞧,我還不收費,這買賣能做。”
蜜黛兒笑得很開心,但還是搖了搖頭,她知道卓楊只是在逗她。
“那位花劍教練走了之后,我們就再也聯系不上他。”背著蜜黛兒,杰弗林又對卓楊詳細說了說。“蜜黛兒很喜歡那位施莫林老師,他也很喜歡蜜黛兒,但就是說走就走。蜜黛兒認為是自己太笨,讓老師失望了。”
“嗨,不練就不練,沒什么大不了的。”卓楊說:“說明蜜黛兒還是對花劍不熱愛,否則哪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兒就放棄。她喜歡玩什么運動由著她,將來又不指著這個吃飯,什么運動都不喜歡也無所謂。”
目送卓楊和艾伯特叔叔的勞斯萊斯離去,蔻蔻轉身走進了小樓,瓦杜茲距離蘇黎世機場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艾伯特叔叔對這條路很熟,如果一切順利,他們下午就會返回。
蜜黛兒也從樓上下來了。“蔻蔻姐,你和卓楊哥哥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小聲問完,蜜黛兒用眼角偷偷瞟了一眼大廳另一頭沙發上坐著的舅舅。
“恐怕要等到四年后呢。”蔻蔻微微撇著嘴聳了聳肩。“蜜黛兒,到時候你是我的伴娘啊?”
“四年啊?”蜜黛兒歪著腦袋想了想:“……我都20歲了,那就再說吧……”
下午三點,卓楊準時從蘇黎世返回,帶和他前去迎接的客人。他們走下黑色幻影的時候,蔻爸蔻媽等人已經在門廊處站立等候。
兩位客人疾步向前,卓楊朝走在前面的絡腮胡子中年人引薦蔻爸:“這位就是奧地利大公閣下。”
高大的中年人來到蔻爸近前,站定身姿后,以標準的單腿跪地騎士禮儀拜倒。
“尊敬的奧地利大公閣下,罪臣之后安德烈·斯威德維奇·齊格林斯基前來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