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小男孩興奮的歡呼一聲,“您可醒來了,您要是再不醒我就餓死啦!”
“小滑頭!”老者哈哈笑道,突然神色一正,急匆匆道,“好了天兒,時間有限,我說你記!”
“啊?”小男孩頓時臉色一垮,“又要記?”
“快!”老者神色更加焦急。
“好……”小男孩癟了癟嘴,連忙拿出樹皮和木炭,“爺爺,我準備好啦!”
老者整了整衣冠,露出朝圣者般的神情,肅穆道,“蒼昊五年某日,夜,蒼梧郡帝丘,天降空碑,萬物皆蕩。日夜觀之,日照之下,正化陽,反化陰,陰陽交替,更有陰盛陰衰,陽盛陽衰之變!”
隨著一字字誦讀,老者眼中仿佛閃爍出無數精芒,“然吾定思七日,方得曰: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刑、高下相盈、先后相隨,是為萬物皆分陰陽,陰陽相濟……”
在老者誦讀到“陰陽相濟”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閃爍出一道晴天霹靂,如同金龍游走,蜿蜒而下!
小男孩目瞪口呆,木炭不知不覺掉到了地上,連忙開口,“爺爺,信息量太大了,我不會記啊!”
“不會記也給我記!”老者神色更加嚴肅,馬不停蹄的開口,“天為陽、地為陰,有為陽、無為陰,易為陽、難為陰,長為陽、短為陰,高為陽、下為陰,先為陽、后為陰……”
轟隆隆隆隆……
方才萬里無云的天空,不知何時雷云滾滾,小男孩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樹皮上畫出一個圓來,圓中一黑一白,黑白中又有一顆反色小圓鑲嵌其中!
“萬物負陰抱陽,沖氣以為和,天地可生陰陽,陰陽相隨相濟,而陽生興、旺,陰生衰、竭,興旺衰竭循環不息,此乃天地璇璣……”
“人亦有陰陽,少為陽,老為陰,男為陽,女為陰,胸為陽,腹為陰,調天之氣彌補人之陰陽,人法地,地法天,天法璇璣,璇法自然!”
道軒的聲音不斷傳來,可是小男孩卻感覺到,這些話語雖然繁復繞口,可自己竟然分毫不差的全部記下,就好像這些話蘊含某種天地至理!
而他的手中,也有一副玄奧的圖案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成型,那是一副黑白圓球,而圓球之外,還有十六道線條各異的怪異符號圍成一圈。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猶如天旋地轉!
同時,這幅神異的圖案還深深烙印進小男孩的腦海,令他無法忘記!
此時,老者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就好像這段話耗盡了他的全部壽數,此時的他油盡燈枯,死死盯著小男孩手中的圖案,突然仰天長笑!
“真沒想到,小老兒我竟然有一天能明悟此天地璇璣,真是死也無憾了!”
“可是爺爺,”小男孩此時已經徹底進入老者口中的世界,他一邊感悟,一邊迷茫的問道,“您一直在說璇璣,那么什么是璇璣呢?”
老者聞言悚然一驚,他瞪圓了眼睛,長大了嘴,“璇璣璇璣,璇璣便是……”
轟隆隆隆……
又是一道雷鳴傳來,狂風驟起,似乎天地都在阻攔老者將那個答案說出!
“璇璣便是……”
老者的眼神突然變得呆滯起來,就好像有什么東西附身在了他的身上,他機械的張開了口——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隨著老者說出這個“道”字,整座位面都仿佛震了震,小男孩如遭錘擊,眼前一黑!
等到他再次睜眼時,卻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虛無中!
“爺爺?爺爺!”
小男孩慌張得四下尋找著,就在他驚慌失措的時候,他的眼前,竟然開始閃現出一幕幕無法形容的幻影!
一片原始古樸的叢林中,一群黑毛猿猴在樹枝上嬉戲打鬧,不時發出嘰嘰咕咕的叫喊聲。
隨后,猿猴越來越多,最終它們統治了叢林,并且分出幾支血脈,朝四面八方遷徙出去……
最后,唯有前往草原的猿猴成功活了下來,不僅如此,它們開始學會了使用工具,開始學會了狩獵,開始學會祭拜天地……
最終,一個青年出現了,那是一個打扮怪異的青年,無數原始人跪倒在他的面前,而他則輕輕豎起食指,自然而然的在那名原始人的額頭上一點!
那是……
那是遠古神話中為人族開智的昊神!
小男孩猛然瞪圓了眼睛,他突然有一種錯覺,似乎那根手指是點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同時,他的頭頂竟傳來一個恢弘的聲音,宛如震天雷霆!
“你可知‘道’?”
“啊!”小男孩一聲驚叫,眼前的場景盡數碎裂,他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直至小男孩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座溫暖的房間中。
房間的角落燃燒著篝火,烘托得房間暖洋洋的,小男孩伸了一個懶腰,去掉蓋在身上的獸皮跳下床,朝門外喊了起來。
“爺爺?爺爺!”
“你的爺爺已經死了。”
山洞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正是之前曾經給過他一些干糧的那個好心人,似乎是叫做“厲”。
“你說什么?”小男孩渾身一顫,表情徹底凝固在臉上,“不、不可能,我爺爺他……”
還未說完,眼淚便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其實,早在老者七天后蘇醒時,他心中就有了準備,那是一種冥冥中的預兆。
“如果不是昨夜天降金雷,王上再次派人查看石碑,恐怕你已經餓死在那了。”
厲語氣冰冷道,“好了,既然你已經醒來,就先吃飯吧,帝烈王上乃是仁君,他看重你的本事,專門給你挑一份記事的差事。”
“帝烈王上……”小男孩失魂落魄的喃喃,跟著厲走出了房間。
“對了,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厲一邊走著,似乎想到了什么,轉頭問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我的名字?”小男孩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爺爺給我起名天兒,他說我要讓他這一脈傳承下去,所以我的名字是……”
“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