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見識過了李云生對付范淳的手段,謝處玄哪怕是已經將李云生封印在了山海筆下畫卷之中也仍不放心。
只見他飛速揮動自己手中山海筆,不惜將自己體內真元傾瀉而出地將一道道雷訣、火訣打入那副畫卷之中。
隨著接到雷訣跟火訣被打入畫卷,那幅水墨山河圖內的景象頓時猶若末日一般,道道雷霆將山巒樹木崩碎,團團烈焰將所過之處的一切焚毀。
不過轉瞬之間,在這雷霆火雨的交織之下,那畫卷之中早已不見李云生的身影。
這幅場景縱使只是發生在畫卷之中,可那里面的場景依舊讓旁觀者感到心悸。
許多人都想起了謝處玄曾經一人沒了一個門派的傳言,在這之前他們都只當這是通幽觀故意編造的故事,可今時今日這畫卷內的景象卻讓他們動搖了,心想若是這謝處玄用山海筆,出其不意的將那整個門派封印如畫卷之中,或許真的能做到。
“這秋水余孽運氣真的背,居然被臨時前來的謝二爺撞上了。”
“是啊,被仙盟閻獄追殺了十年都逃出來了,今天算是栽了。”
“這么說來,通幽觀的實力豈不是要趕上閻獄了?”
眾人心悸之余開始議論了起來,李云生的實力他們剛剛都是見過的,今天如果不是謝處玄在,這一夜城還真沒有人能攔住他。
“二叔,您終于煉化這件靈寶了?!”
謝幕雨一臉驚喜道。
比起其他人,謝幕雨對謝處玄手中山海筆了解得更多,這是山海筆是貨真價實的玄階靈寶,而且是出自秋水地底深淵的那批,謝處玄得到之后花了四五年的時間來煉化而不能。
今天見他二叔能夠隨意使用生花筆,心頭不由得一陣歡喜,再添一件高階靈寶,無疑大大增強的通幽觀的實力,在他看來再過一段時日,通幽觀能夠超過閻獄也不無可能。
“算是吧。”
謝處玄望了一眼那幾乎要被雷霆跟火雨完全湮滅畫卷,長長地松了口氣。
他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秋水余孽,而且說實話,那秋水余孽的實力大大地超乎了他的想象,特別是他的神魂之力,那超過神魂三寂境的神魂之哪怕是他也是第一次遇見,如果不是他對山海筆的控制又精進了一層,今天誰死誰生還未可知。
不消片刻,畫卷之中的雷霆火雨徹底散去,畫卷內的大片山河也徹底淪為廢墟灰燼。
這一刻,謝處玄總算是放下心來。
“二叔,那,那里面,好像還有個人!”
正當謝處玄準備提著山海筆將那畫卷收回的時候,一直好奇地注視中畫卷的謝幕雨忽然驚叫道。
聞言謝處玄心中也是咯噔一條,他順著謝幕雨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畫卷中的一座山巒廢墟之上,一個人影舉著傘站立在那里,在他的傘下還有一個少女背著一個孩童。
“沒死?”
謝處玄一陣愕然。
不過也就在這時那畫卷中的男子提起了手中的劍,劍鋒直至謝處玄叔侄二人。
見此情形,被挑釁的謝處玄又驚又怒。
“一道雷霆劈不死我就給你送十道,一團火雨燒不死你我就給你送十團!”
謝處玄怒喝一聲,不過正當他提起山海筆準備再落一道雷決時,一聲龍吟忽然從那畫卷之中破卷而出。
緊接著,一道劍鳴聲沖天而起,一股無形劍勢猶如磅礴海潮拍打在一夜城的眾人身上,一些修者在這股劍勢之下直接爆體而亡,就算能抗下來得人也一個個變得臉色慘白。
自秋水從十州消失之后,十州已經好多年沒有看到過真正的劍修了,許多人驚恐之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秋水劍訣……”
不過,謝處玄知道,不但知道他還了解,畢竟當年他就差點送命在秋水的劍下。
但正因為了解,心中的恐懼比眾人更盛。
“山海筆封不住他。”
隨著周身的劍勢開始愈發沉重,他心理出現了這個念頭。
“走。”
臉色鐵青的謝處玄回頭看了身后的謝幕雨一眼。
“快走,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見謝幕雨還在發懵,他加重了一分語氣。
“二叔,他不是還被困在畫里嗎?我……”
不像謝處玄,謝幕雨雖然感覺到了恐懼,但完全卻沒意識到此刻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間。
也就在他猶豫的那一剎那,一股劍意攜著清風從那畫卷之中飛掠而出。
這股徐風像是解藥一樣,吹散了剛剛那股劍勢在眾人心頭帶來的壓抑。
但在謝處玄看來,這不是解藥,這不過是死囚臨刑前的一口甜酒。
“滾!”
他恨鐵不成鋼地將山海筆在謝幕雨身上一拍,驚愕不已的謝幕雨直接跟著山海筆倒飛而出。
“告訴你爹,不要替我報仇!”
謝處玄話音才落,一道弓弦崩裂之聲在那畫中炸響,這聲音猶如無比刺耳,震得人心神聚裂。
隨后一股耀眼的金色罡氣,猶如初生的旭日的晨輝一般在畫卷中心撕裂出一道口子,金色的劍芒從那畫卷的裂縫中噴薄而出,瞬間將整座一夜城湮滅其中。
這一劍首當其沖的就是謝處玄,他耗盡了全部的真元,以云箓土字符構建出六重防御依舊被這一劍破開,縱使他身上擁有好幾件防御法器,也還是沒擋住這一劍,不但身軀被這一劍切成兩截,而且全是上下的皮肉骨骼都被那股劍氣攪得粉碎。
而隨著謝處玄生機漸漸消散,困住李云生的那幅畫卷也跟著消失,毫發無損的李云生重新站在路中央,依舊打著傘帶著身旁的青蘿跟北斗。
“這是,秋,秋水劍訣的,第,第四式,驚,驚山?”
奄奄一息的謝處玄艱難第問道,此時他臉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表情。
“是。”
李云生點了點頭。
“咳咳咳,還能死在秋水劍訣手上,我也算值了。”
謝處玄咳嗽了幾聲,然后閉上了眼睛。
而李云生則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神色平靜地從謝處玄身旁緩步走過,依舊保持著最開始漫步前行的步調,于此同時幾道劍氣像是掛起地上落葉的球風,悄無聲息地將謝處玄的殘缺切成粉碎。
剛剛那一劍并沒有殺死城內的每個修士,很多因為離得太遠躲在內城僥幸活了下來。
就在李云生緩步前行時,他們一個個也玩命地朝著一夜城的城門狂奔而去,不過李云生并沒有打算放他們逃脫。
枯劍訣的劍氣,猶如黑夜里的刺客,一劍一劍地收割著這些人的性命,四溢的鮮血鋪滿了整片道路,這讓青蘿好幾次以為自己陷進了泥坑,對自己的剛穿過沒幾次的新鞋子心疼不已。
只是她全然不知,今夜的她,并非穿行在泥地,而是鋪滿鮮血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