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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吏部尚書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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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一時,朱厚照正出神時就看見三位穿御賜蟒袍玉帶,戴著梁冠的官員咚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狼嚎一般就爬了進來。

  其中最前面的一人面窄續短,老眉鋒利如刀,眼窩深陷。

  一張仿佛吃盡了天下的老嘴哭得是抖個不停,哭聲震得朱厚照耳朵發聾,但地上卻是干的,未見半顆淚珠。

  朱厚照認得出來,此人就是內閣首輔,華蓋殿大學士劉健!

  隨后的一人面長須黃,一雙三角眼似乎帶著一絲冷笑,但緊抿的老嘴卻是抽搐個不停,頭在地上磕得砰砰直響,干吼道:“陛下!您怎么就去了!嗚嗚!”

  朱厚照知道此人必是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無疑了!

  接著,跟在最后面的一人只以袖掩面嗚嗚直哭,一雙狐貍般的老眼卻又似乎一直往弘治皇帝的靈柩上看,似乎很怕弘治皇帝醒來似的。

  饒是此人掩面,朱厚照也能猜到此人應該就是東閣大學士謝遷了!

  因為弘治年間的閣老就這三位,當世文官們更是盛贊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言外之意就是這三位重臣撐起了大明朝局,為弘治中興立下了赫赫功勛。

  但朱厚照現在不得不疑惑的是,這三位閣老怎么哭得如此慘烈?

  朱厚照甚至不由得心道:“到底是我死了爹,還是你們死了爹?”

  然而,這時候,謝遷哭泣之余忽然看向了朱厚照,朱厚照也看見了他的目光,不由得心道:“不能讓他發現我是穿越的,既然他們三個沒死親爹的都哭得這么慘烈,自己這個現在真死了親爹的皇太子不能不哭啊!”

  于是,朱厚照也在張皇后懷里嚎啕大哭了起來:“母后,母后!”

  “皇兒!”

  張皇后也哭了起來,但朱厚照卻發現自己母后之前一直緊握著拳頭,從心理學上來講,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他不由得心想,饒是皇帝死了她也會成為太后,到底是什么讓她傷心之余還很缺乏安全感?

  彼時,一同樣穿著蟒袍且面若傅粉卻無須的老太監起身走到了劉健等三位內閣大學士面前,先扶起了這三位閣老:“三位閣老切勿傷心過度,大行皇帝已有遺詔,言太子年十五,好逸樂,當輔教之,如今這天下還得靠閣老們撐起啊!”

  朱厚照認得出這太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張瑜,也算是內廷第二號人物,僅次于內廷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岳,但讓他疑惑的是,這張瑜怎么不先來扶自己這個太子和皇后張氏,卻先去扶了三閣老。

  現在這天下到底是這三位閣老最大,還是自己這個皇太子最大?即便不扶自己,也得先扶自己母后啊,畢竟孝為大,但先扶三閣老卻是為何?

  文官集團的地位何時竟然大到司禮監二號人物也要如此禮敬了?

  這時候,陸陸續續其他文武官員也出現了,劉健等閣老也開始接旨。

  “臣等領旨,臣劉健(李東陽/謝遷)必不負大行皇帝所托,盡心竭力輔佐新君,謹遵大行皇帝之政,以安萬千黎庶!”

  朱厚照聽明白了這三位閣老的意思,反正就是自己一定不會忘記皇帝老板的囑托,會輔佐你兒子,也會遵循你做皇帝時的制度不會輕易改革,言外之意自己要是當了皇帝想要改革的話,他們必定會以遵循遺詔為由阻止。

  真是好心機!

  這時候,司禮監秉筆張瑜這才過來扶起張皇后與朱厚照:“皇后娘娘與殿下切勿太過傷悲,該小心鳳體與龍體才是。”

  朱厚照心里頗為不爽,心里想到,這東廠提督太監張瑜也不知是政治情商低還是刻意為此,先扶內閣閣臣不說,如今弘治皇帝已經駕崩自己已經算得上是新皇帝,而張皇后自然也將是新太后,可這張瑜倒好,依舊一口一個“殿下”和“皇后娘娘”的稱呼著。

  朱厚照越發覺得這個司禮監秉筆兼提督東廠的太監張瑜是和文官們勾結在一起的,而弘治皇帝真的很有可能是被他們聯合害死的。

  但朱厚照不由得看了看滿堂的文武大臣,卻沒有一個肯站出來對弘治皇帝之死發出疑問。

  朱厚照對此內心是拔涼拔涼的,據他所知,弘治皇帝對待文官是很寬和的,當年李夢陽在朝堂上追著打他小舅子都沒把文官們怎么著,如今這些文官們就沒一個念舊情替弘治皇帝的死提出質疑的不成?

  人難道可以真的殘忍無情到這種地步?

  “張公公!”

  就在朱厚照頗為不解時,一濃眉白發的大臣走了出來,突然還喊了司禮監秉筆張瑜一聲。

  朱厚照注意到這人就是吏部尚書馬文升!

  司禮監秉筆張瑜也轉過了身:“不知大冢宰有何賜教?”

  “老夫數日前才得蒙陛下召見,當時陛下身體尚佳,只微感小恙,不知為何突然就發病駕崩了?敢問今日替陛下問診的太醫是誰,所開藥方可還在?”

  馬文升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朱厚照心里頗為感動,心想這馬文升到底是四朝元老,又得弘治皇帝恩拔,居然還念及君恩,在這個時候敢于提出疑惑。

  同時,朱厚照也能確定的是,如果弘治皇帝是被陷害的話,馬文升肯定沒參與謀殺弘治皇帝的事。

  “大冢宰什么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陛下還是被害死的不成,張公公乃是司禮監秉筆兼提督東廠,你覺得他會陷害陛下嗎?”

  這時候,謝遷走出來質問著馬文升。

  而同時,兵部尚書劉大夏也站了出來:“大冢宰年老昏聵了不成,陛下素來不聽醫勸,只以道家秘藏紅丸為藥,因此才落到今日之結果,我們也勸了多次,但還是如此,難道您還想掀起大案不成!如今大行皇帝剛剛駕崩,新帝尚未登基,你究竟想干什么!”

  朱厚照心里很想笑,這個劉大夏在后世被夸成了名臣,怎么此刻卻也開始顛倒黑白,甚至為了掩蓋什么事實連弘治皇帝都隨便黑了起來,竟然說弘治皇帝不聽醫勸且是因為吃了丹藥才導致的。

  誰都知道弘治皇帝一登基就把成化年間宮里煉丹的道士都給驅趕出了京城,如今這劉大夏卻隨意給弘治皇帝潑臟水,真是當死人不能說話了么。

  因有內閣閣臣謝遷和兵部尚書劉大夏等奧援,司禮監秉筆張瑜也毫無慌張之色,直接就跪在了朱厚照和張皇后面前哭了起來:“皇后娘娘,殿下,老奴冤枉啊!老奴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冢宰,竟被大冢宰如此構陷,為證老奴清白,老奴甘愿陪葬!嗚嗚!”

  “好啦!負圖兄(馬文升),現在是非常時刻,勿要節外生枝!”

  內閣首輔劉健發了話。

  同時,內閣次輔李東陽點頭道:“首輔說得極是,眼下大行皇帝剛剛駕崩,新帝尚未登基,天下不可一日無君,此事應他日再議,如今先穩定朝局為是。”

  內閣首輔與次輔都定了調子,吏部尚書馬文升也沒有辦法,只能一拂袖:“陛下死因,查都不能查一下么,爾等還是陛下的忠臣嗎!”

  內閣首輔劉健、內閣次輔李東陽都沒有搭理馬文升,謝遷更是輕蔑一笑,兵部尚書劉大夏甚至還冷哼了一聲。

  現在的朱厚照自然看得出來這內廷司禮監與外朝內閣肯定勾結在了一起,而馬文升等明顯和他們不是一黨,但總的來說,自己和母后張氏算得上是孤兒寡母了,眼下是絲毫撼動不了人家的,只能哭!唯有哭才能讓喚起一干大臣的同情心,才能讓自己順利登基做皇帝。

  “等自己做了皇帝,咱們再好好斗!”

  朱厚照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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