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大軍中央,雖然交戰者的數量寥寥無幾,但其猛烈之勢卻是蓋住了萬人部隊的軍威。
已是耄耋之年的羅漢林滿頭花白,卻依舊手提霹靂雙錘,猶如雷神再世,在一片雷漿中沖鋒陷陣,打得是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短短十分鐘不到,北方叛軍殘存的十名御林死士中,已經有六名死在了羅漢林的霹靂雙錘下,僅剩下四名死士仍在苦戰,而且部身上帶傷。
雷神雖老,不減當年勇!
鷹旗軍主陣,一名幕僚來到冷鳶身邊,小聲說:“將軍,羅大人年事已高,能戰死六名死士已屬奇跡,如果時間再拖長,恐怕會有變故...”
冷鳶緊盯著遠處的戰況,密切關注著來往的變化,她瞇著眼說:“再等等。”
戰場上,剩下四名死士雖然身上都帶著傷,但多少也摸清了羅漢林的戰法,而且通過極致的觀察力,他們已經看到羅漢林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想必他連夜奔波趕來耗力勞神,再加上年過八十,體力不及從前,有點吃不消了。
滿臉是血的死士之首看向了僅存的三名同伴,冷酷地說:“他快不行了,四面圍住!”
剩下三名死士會意,化作三道殘影進行合圍,和死士之首一起,從前后左右四個方向圍住了羅漢林。
羅漢林的胸口有之前死士巨斧揮砍出來的傷,深可見骨,每一次呼吸都有血沫涌出,但他的眼神依舊炙熱,言語中充斥著沸騰的戰意,洪如驚雷:“鼠輩!休要猖狂!!!”
羅漢林話音剛落,剎那間,刺眼的光輝照的人睜不開眼,無窮無盡的電漿從羅漢林身上涌出,順著地面散布出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跳躍著,它們不停地融合凝聚在一起,變成了滾滾電漿,匯聚成了一片呼嘯的海洋,洶涌澎湃,如同大海中的驚濤駭浪,幾乎要鋪滿整片地面。
毫無征兆地,受到羅漢林雷神血統的影響,天空中的雷云密布,翻滾的紫色雷光仿佛受到了指引,轟鳴大作,一道道從天而降,劈在羅漢林的身軀上,為原本就恐怖無比的電漿加上了一層毀滅的色彩。
呼嘯中,電漿的涌動的趨勢越來越瘋狂,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壓縮在了一起!足有六七米高!洶涌的電漿海洋開始歸宗,撲向了羅漢林,在他身上纏繞匯聚著,厚度越來越大,以他本人為中心,電漿突然沖天而起,猶如巨樹般向上生長著,仿佛永無止盡。
“沉雷地獄!!!”在足以擊穿空氣的電壓中,羅漢林連同周身二十米都覆蓋著實質化的電漿,在霹靂雙錘的調動中 ,帶著如龍的嘶鳴撲向左側死士。
在接觸的一剎那,猶如風卷殘云,泥牛入海,左側死士被翻滾的電漿海洋淹沒,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血肉連同骨骼一起部汽化。
緊接著,羅漢林撲向右側死士,后者雖試圖規避,然而滿地雷漿早已化成死牢,將其圍困其中,恐怖的電能引爆了死士的每一粒細胞,整個人在戰場上炸成了一朵血的煙花。
第三擊,羅漢林轉過身,雙錘合拍,炸出沖天驚雷,燒得前方百米一片焦土,充滿毀滅性的力量徹底噴涌,連同九天炙芒一起落下,吞沒了后方死士的身軀,當雷光散去時,這名死士連灰都看不見了。
“呼...呼...”三錘過后,羅漢林本想趁勢殺死最后的死士之首,然而年邁的身軀最終還是限制了他的體力,動作不受控制地慢了下來。
在羅漢林發動攻擊前,死士之首已經沖至身后,手中兵刃劈砍而下,擊斷了羅漢林的半側肋骨,緊接著以力劈華山之勢從上而下,在羅漢林的背后砍出一道三尺長的血痕,傷口處甚至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頭。
“啊!!!”羅漢林張發怒目,不顧身上的重傷,硬是撲向死士之首,混戰成了一團。
兩人此時都已經下了最后的狠心,不約而同地舍棄了防御,羅漢林一錘便能電焦死士之首的大片皮膚,同樣的,死士之首一刀就能把羅漢林砍得血肉橫飛。
就在兩人殺得難解難分之際,北方叛軍陣中,鳴金聲突然大作。
御林死士除了極高的戰力,服從度在世界所有軍隊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對死士來說,服從命令是最高天職,死士之首絲毫沒有猶豫與戀戰,聽到鳴金聲后頓時收刀回撤,脫離了與羅漢林的接觸。
然而,羅漢林早已殺上了頭,想也不想就追了過去。
兩人的速度極其之快,沒一會就脫離了中央戰場的范圍,進入了北方叛軍的地界。
鷹旗軍中,冷鳶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她慌忙指向陣列前方的鷹旗軍士兵,連聲音都急得變形了:“快!快去救人!!”
窮途末路的北方叛軍已經摒棄了所有戰爭道德,軍師南宮絲毫不顧陣前單挑的規矩,拔出腰側佩劍,指向羅漢林,面目扭曲地嘶吼道:“殺!!!”
剎那間,北方叛軍傾巢而出,以SS級蟲群皇后為先鋒,漫山遍野的兇獸開始了狂怒的奔騰,與此同時,死士之首突然殺了個回馬槍,俯身躲過羅漢林的橫錘,一刀劈在了他的腿上。
之前的鳴金后撤,赫然是誘敵之計!
“啊...”羅漢林的大腿被砍上,失力摔到了地上,當他再睜開眼,目視可及處到處都是奔騰的兇獸,而死士之首則提著兵刃,眼神血腥地向他走來。
北方叛軍大勢已去,想要在這里戰勝鷹旗軍是不可能的,南宮心里很清楚這一點,但他是個不愿服輸的人,哪怕最后真的會兵敗身死,他也不愿屈服于渺小的命運,誓要在歷史上留下一筆!
羅漢林一死,鷹旗軍的氣勢倒不至于崩潰,但絕對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傷痕!
羅漢林渾身浴血,艱難地用霹靂雙錘頂住地面,撐起了老邁的身軀,此時,他的雷神力量已經瀕臨枯竭,再加上滿身傷痕失血,別說殺敵,還能站著已經是個奇跡了。
羅漢林前方,到處都是密集的兇獸群,這一幕讓他想到六年前的那一戰,當年的羅漢林氣力未衰,仍似年輕時那般驍勇,當冷鳶哀嘆北伐大勢已去時,他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以身家性命以及半生榮耀擔保,自己會在風云關死守七日,擋住百萬蟲群,助帝國軍完成撤離。
七日不眠不休的血戰,殺得尸山血海,昏天暗地。
第一天,羅漢林其實就已經殺蟲群殺得精疲力竭,手腳發軟。
第三天,已是雙眼發黑,意識模糊。
從第五天開始,完就是憑最后一口氣吊著,雙臂早已麻木,只是機械地揮舞霹靂,在潛意識中告訴自己不能死。
七日結束,300斤的羅漢林消耗掉了將近200斤的肌肉,整個人變成了2米多高,100斤重,皮包骨的骷髏。
每當游吟詩人唱到這一段,都會不約而同地把它述說成壯烈史詩,然而只有羅漢林知道,那七日是有多么痛苦。
此情此景,多么相似。
然而,羅漢林心里悲涼嗎?并沒有。
好男兒保家衛國,戰死沙場!
解甲歸田,在府上臥床病死?請來幾個游吟詩人,在床邊一遍又一遍地唱當年之勇?
恥辱!
羅漢林的前半生給了帝國北疆,后半生給了鷹旗軍陷陣營,生是陷陣之士,死也是陷陣之士!這是作為曾經陷陣營主將最后的榮耀!
羅漢林撐起了搖搖欲墜的身軀,直面洶涌而來的叛軍主陣,直迎而上,沒有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