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七十七回 車馬行(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幽后傳奇

  因舊年闔宮之人自平城舊宮暫遷鄴城行宮,宮內多數器樂、藏書、珍品皆未搬遷至此。因此番遷都往洛陽,故而借清明護衛太子返平城祭祖之機,元宏便著旅賁軍將平城舊宮之珍藏運至鄴城,再隨闔宮之人同往洛陽。

  明日闔宮車馬即將啟程,中尚屬典事們便將這些珍品悉數整理裝車。因元宏推崇漢學,故而尤為重視漢家典籍。經、史、子集中,凡古本與藏畫皆交由三寶親手查點。

  三寶正領了幾名親信內侍至庫房之內清點數目比對清單之際,便有御書房內侍來傳皇帝口諭,著其將顧愷之所作之《洛神賦圖》圖卷送至御書房內。

  三寶聞召,急忙忙著內侍一道搬了畫卷往御書房而來。

  待三寶入得內來,見禾亦于室內,于是俯身于地,向帝妃二人行禮,道:“陛下、昭儀,奴已取了長康公所繪之《洛神賦圖》,但請陛下吩咐。”

  元宏示意三寶起了身,笑對禾道:“寶兒,你可知長康公此圖?”

  見禾淺淺一笑,搖頭不語,元宏便著眾內侍將此畫卷展開,又拉禾行至畫卷前,道:“此為前朝顧長康所作,其人善書畫、工詩賦,可謂奇才。朕早年聽聞皇祖母贊其畫作以形寫神,故而著人將其所著書籍與畫作盡收于宮中。”

  手指畫卷,元宏繼而又道:“此卷為長康公依曹子建筆下那洛水之神而作,期間人物疏密得宜,山川美景錯落有致,實為難得一見之佳作。”

  禾隨著元宏緩步觀之。但見此卷長約二十余尺,開卷之初便抄錄以曹子建之《洛神賦》賦文三十八句字文:“黃初三年,余朝京師,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賦,其詞曰…”

  卷初自那曹子建邂逅洛神,與之初見始,至洛神翩若驚鴻之美,二人贈物定情,再至洛神載云車無奈離去,最后以曹子建東歸藩國而收筆。畫中人物栩栩如生,盡現曹子建筆下如真似幻之人神愛戀之情。

  禾望著畫卷,道:“妾長于民間,款學寡聞,竟不知世間還有如此佳作。”

  元宏滿眼愛意望著禾,道:“舊年朕與寶兒巡幸四畿之時,于陜州澤湖畔寶兒隨那鵠鳥翩翩起舞,衣帶飄逸,似凌波而來,便如這洛神一般。”

  禾面有羞色,柔聲道:“這洛神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妾又怎敢與之相較。”

  元宏雙目灼灼,對禾道:“于朕心中,寶兒無人可及!”

  邊拉禾緩步回至榻前,元宏邊道:“舊年臘月于銅雀臺上,朕記得寶兒亦對曹子建贊譽有加。朕那時便欲以此卷贈于寶兒,然此卷留于平城舊宮,前幾日方隨了余眾藏品來了鄴城。”

  舊年禾與元宏同登銅雀臺,二人觀漳水、望皇城,一時感慨贊了曹子建之文采,不曾想如此細微之事,元宏竟惦記于心。

  元宏見禾出神,笑道:“朕雖以此卷贈寶兒,然朕與寶兒之情卻非畫中之人,朕與寶兒兩不相負,此生常伴身側,便是白首亦不相離。”

  禾聞元宏之言,心內豈會不被其感動,望著元宏竟一時無語。

  執彼之手,恩愛于心。

  這些日子元宏雖宿于貴嬪夫人李氏宮內,卻日日往倚德苑探望昭儀。此時李氏得了消息,知昭儀又被陛下接入了御書房,心內妒恨,入于骨髓。

  李氏殿內焚了其新制之香,那陰沉沉之香氣,加之午后斜陽透窗而入,隔著宮柱照于其那張陰沉的面龐之上,叫人望之不寒而栗。

  環丹遣走前來報訊之內侍,望著李氏如此神情,心內亦是怯怯,然其為李氏心腹之婢,只得近前,小心道:“夫人,宮內一應隨身物件業已收拾停當,不如奴為您換了安息香,亦可令夫人小憩片刻,緩了疲累。”

  李氏并不搭理于環丹,只以手遮面,擋了這透窗之光。

  環丹見李氏不語,自是不敢離去,雖心有所怯,亦只得靜立于一旁。

  足足半柱香功夫,李氏方才幽幽開了口,道:“這許多年,吾于宮中小心行事,以惠示人,方有今日與皇后相較之力。自這再醮之婦入宮以來,吾極盡籠絡之手段,本以為可將其為吾所用,卻不料反被其壞吾大事。”

  環丹聞言,怯怯道:“夫人,平日里亦不見這皇后與昭儀有何往來,怎得此番昭儀便相助于其?難不成昭儀知其滑胎之因?”

  李氏冷哼一聲,道:“縱其有鬼谷之才,有彭城公主在,又豈會疑至吾身上?”

  起身離座,行至窗前,李氏幽怨道:“這些日子,陛下雖與吾共宿共眠,然其言語間盡顯對那再醮之婦寵愛之情…”

  似自言自語,又似對環丹言語,李氏又接著道:“吾曾真心待君,吾亦曾心中有愛,然這宮中人眾,陛下只見新人之笑,卻不知吾這舊人之痛。”

  環丹聞言便知李氏心內定是憤恨,本欲行寬慰勸解之言,只聽李氏忽地恨恨道:“這再醮之婦魅惑君上,不義在先,那便怪不得吾不仁了!”

  環丹聞言一怔,詢道:“夫人可是有了良策?”

  李氏不作聲,行至鏡前坐定,邊望著鏡中自己,邊道:“去道于殿中監錄事知,吾今日天癸突至,無力侍奉陛下,便由鄭嬪于御前侍奉吧。”

  環丹近前邊為李氏去其發上之簪,邊疑道:“夫人,您天癸之期皆有錄于案,怎可隨意改之?再者言,宮內眾人誰不盼陛下雷霆雨露,您怎得拱手于人…”

  李氏不及環丹言罷,擺了擺手,冷冷道:“女子天癸之期又豈是一概而準,明日喬懷德來請平安脈時知會其便可。吾欲成大事,必不可以色事人。鄭蕎如今窺了吾心機,那吾必要將那鄭嬪控于吾手中。”

  輕撫自己面龐,李氏幽幽道:“欲取之,必先予之,日后你自會明白…”

  環丹此時已全然會意,道:“奴懂了,這些日子那昭儀滑胎未曾足月,自是無力侍奉陛下。若夫人掌治宮之權時可令陛下雨露均沾,那宮內之人豈非人人敬之!”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