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劍。
  觀景臺上騰起巨大的氣流,這是大宗師帶動的天地異變!
  代表著此時西涼劍圣心情的巨大波動。
  在人仰馬翻的尖叫聲,杜昊乾一只手抓住段浩初,一只手牢牢抓住欄桿。
  但他的眼睛,卻牢牢看著臺上。
  鬼劍。
  這是鬼劍?
  這就是鬼劍?
  怎么會是鬼劍?
  是的,他聽見了,聽見了西涼劍圣親口所說,但他卻依舊不敢相信。
  但正因是西涼劍圣親口所說,他卻不得不相信。
  他一直在想那名少女到底是什么,但他卻不曾想到這名少女居然會有這樣的師承。
  觀景臺搖晃的愈發劇烈,世界飛沙走石宛如末日。
  試問這世上到底還有多少東西能讓一個大宗師震驚至此?
  真的很少很少。
  連高階的修行者都只知道那個名字。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認出這個劍法。
  所以杜昊乾不得不相信。
  因為封印了那個修行界的禁忌的人。
  正是西涼劍圣。
  而那名少女的師承。
  是從古至今整個大周與西涼修行界。
  最大的背叛者。
  西涼雪原之上,有一劍閣。
  劍閣有一師兄,為劍圣。
  有一師弟,為劍鬼。
  西涼劍閣為天下劍道之首,本該如此。
  但有一大周太祖,創天策十三劍,盡克西涼十三密劍。
  這是西涼劍閣千年以來最大的恥辱,故兩師兄弟,爭名劍,練本領,力爭打敗大周太祖,打敗天策十三劍。
  卻不曾想,那一師弟,為了爭強好勝,為了創造世上最為頂級的劍法,入了邪道。
  為求究極劍術,他遍尋大陸,融多家劍法,尋天地奧秘,甚至……融入了后金王庭的邪劍。
  終成一代劍鬼。
  人不人,鬼不鬼。
  被成為西涼劍閣新閣主的師兄,趕出師門,從此,杳無音跡。
  而他的劍法,被稱之為。
  鬼劍。
  這就是,世人皆知的,西涼劍鬼的故事。
  觀景臺上,西涼劍圣握緊腰邊長劍,眼如曠古凝結的冰山,只凝視著高臺上那名纖細的少女。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真實呢?
  段立崢不知什么是鬼劍。
  但看著那個飛身而立的少女,他的眼前模模糊糊卻現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身影。
  他的耳邊響起兄長斷斷續續的聲音。
  一點一點的敘述,構建出那個少女拿劍的身影,和神出鬼沒的劍法。
  那個如流星一般璀璨,也如流星一般短暫的公主啊。
  她是否此時此刻,也活在這個高臺之上呢?
  刀光被絞殺,但下一記刀光已至。
  這是最頂級戰術意識的廝殺,這是白熱化的殺氣縱橫舞臺。
  那個男人絕不會退后一步。
  縱然那個少女手上握著他渴望已久的東西,卻絲毫沒有削減他的戰意。
  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宋懷竹的攻擊卻愈發凌厲,凌厲到人們再生刺目之感。
  眼前的一切都超過了人們的想象。
  朱鸞展現的劍法之詭譎的同時。
  還有宋懷竹展示出的天策十三劍之廣博。
  他不是會。
  是精通。
  有輕微的哧聲傳來,宋懷竹的背上突出了金針的針頭。
  雪齋和尚在高臺下目眥盡裂。
  他實在是難以想象師兄調動真元到了什么樣的程度,連如此嚴防死守的金針封穴都要控制不住了。
  烏云狂卷,高臺上十寸磚盡碎。
  樹木折斷,銅鐘瘋鳴。
  “這真的是登極境之間的戰斗嗎?”
  所有人都喃喃出聲,他們已經無暇思考太多,如同要被眼前這幾乎引起山河劇變的對戰吸入其中。
  毫不留情地粉碎。
  閃電在云層中撕扯,如同高臺上對戰的兩人。
  “這劍法太可怕了,居然能與登極中期的宋懷竹戰的不分軒冕。”洪山死死捏著段立崢的肩頭。
  但誰能知道宋懷竹只是壓抑境界至此。
  段立崢嘴里滿是血腥味。
  憑借完全克制的劍法,那名女子居然跨越這世上近乎不可能的障礙,與宋懷竹纏斗至今。
  但他依然不知道她要如何去贏。
  境界是修行界最可怕的東西,人力終究不可逆天,哪怕是再逆天的劍招也必須在境界的輔助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技術不可且不能橫跨如此大的橫溝,否則人類的修行就毫無意義。
  那么,她要怎么才能贏?
  她已經引發了如此奇跡,但她到底要如何去擊敗一位宗師?
  她的這場豪賭,她暴露出那么多的東西,真的只是為了一場近乎絕望沒有可能實現的戰斗?為了那無望的未來……
  而就在段立崢深深感到絕望之時。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那一切。
  只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極快,極快的一瞬之間。
  朱鸞輕聲開口,伸出胳膊,擋在宋懷竹的刀前,而瞬間刀劍出,劍柄從懷下而出,將長刀一把架開。
  宋懷竹旋身后撤,朱鸞長刀遞上,宋懷竹迅雷不及掩耳立刻偏身,躲開要害,長刀以不可能的角度繞出,刺向朱鸞的后心。
  一切發生的太快,下一招,要害不中的隱劍承影當回劍自護……
  那把劍沒有動。
  朱鸞手中的劍直直向前。
  沒有去往要害。
  而下一個剎那。
  白玉的柔光與劍光交融。
  雪齋和尚瞳孔距離收縮!
  難道!難道!難道!怎么會?怎么會……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在這里打敗他。
  少女的神情平靜如水,刺出她推演了三千零八次的一劍。
  隱劍承影的終點是。
  宋懷竹臉上的,白玉面具。
  朱鸞輕聲開口,說出那個劍招的名字。
  “人生幾何。”
  錚的一聲輕吟。
  世界在一瞬之間,陷入死寂。
  而在這安靜的世界里,突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高吼。
  “文試成績出!”
  “大周文會元!”
  “天泉書院,朱瑛!”
  朱瑛。
  與那聲高吼一起響起的,還有玉石碎裂的聲音。
  就在面具碎裂的一瞬間。
  滔滔日光透入。
  少年仰起頭,日光灑在他光潔的臉上。
  人生幾何,一如那年他碎裂的人生。
  那一年,他第一次聽見這個劍法。
  那一年他六歲。
  那一年他不是宋懷竹。
  那一年他是高沉淵。
  大周太祖第四子成宗幼弟高元第五子。
  義陽王。
  高沉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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