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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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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社稷安定,些許個人的犧牲是必要的,此為大義。

  這是作為一個士大夫的方閣老給公主留下的,最為映像深刻的政見。

  為了整體的安定,而放棄掉一部分的異類。

  這就是方伯年。

  公主的政敵。

  當然朱鸞并不覺得這種觀點在一些情況下不對,方閣老更不是高高在上只犧牲他人。

  那個老者,為了所謂的道德,是連自己,自己的親人都可以犧牲的。

  貨真價實的殉道者。

  縱然政見不和,他在政務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作為太祖皇帝留給成宗帝的顧命大臣,此人親手培養了無數優秀的官員。

  雖然這些人和他一樣迂腐,但為官清正,能干實事。

  當年,這位閣老在天后娘娘登基后就選擇告老還鄉,但天后娘娘沒有允許他乞骸骨,方伯年就一直稱病待在家中。

  天后娘娘無法,最后是公主給她出了主意。

  在公主上殿聽政的第二天,方閣老就回來了。

  她和他就是這樣不對付。

  方閣老對女子從政的厭惡由來已久,在輔佐成宗帝時,這位閣老大人就無數次上書要求成宗帝將插手政務的文皇后打入冷宮。

  朱鸞收到的暗報里,就有方伯年屢屢有女子竊國的擔憂。

  當年女子國試制度受到的阻力很大程度上也來自于這位閣老。

  不得不說這位老者的預感也算是正確的,但自己的這位厭惡女子干政的政敵估計沒想到,若干年后,大周第一位通關鄉試的女子,居然就出自他主考的的州府。

  方伯年不能阻止已經掛出去鄉試結果,但為了社稷和整體進士群體的安定,他想必覺得他要對會試的結果負起責任。

  看著眼中動搖的段立崢,朱鸞笑了笑,“不用擔心,會出問題的只有前三甲,不會變成第二個南北榜案。”

  方伯年這點操守還是有的。

  解元姑且不論,如果女子進入前三甲,甚至進了殿試,對于大周國試制度將產生巨大的沖擊。

  一舉成名天下知,天后朝再怎么推廣女子國試制度,當時都舉步維艱。

  筋疲力盡之時天后娘娘曾經和朱鸞感嘆過。

  要是能有一位女狀元或者女會元就好了。

  沒有什么比拿個狀元影響力更大。

  不,不奢求是狀元,哪怕能有一位女進士,都能給男性主導的大周政壇帶來極大沖擊。

  那時,所謂的女子國試制度不光不再是一紙空文,而將以極為濃墨重彩的姿態進入大眾視野。

  這是天后娘娘的夢想,方伯年等持重老臣的噩夢。

  南北榜案在前,方伯年為了穩定,必然不會壓下所有南方舉子的成績,但保險起見,他必然會壓下前三甲。

  不錄南榜舉子入前三甲,恐怕是那位老者最后的倔強了。

  不管朱鸞考卷到底是哪一份,只要他不把前三的成績給南方舉子,就沒有問題。

  真正優秀的舉子名次哪怕稍有落后,但后面還有殿試,影響不會太大。

  要知道,即便殿試時不再糊名,但太祖皇帝依舊有祖制,會試前三甲不可落榜殿試。

  只要朱鸞這個唯一的女子進入會試前三甲,基本上就確定了第一位女進士的誕生。

  但只要她進不了前三甲,后續就還有可操作成分。

  只犧牲個別優秀南方舉子的會試成績,就能避免最壞結果,何樂而不為?

  這就是大周官員的妥協。

  “居然要做到如此……”段立崢內心一直堅信著的什么在崩塌。

  “沒什么,方伯年比宋明軒要有原則多了,”朱鸞笑了笑,“只是普世公平下的小小犧牲。”

  “你要調換你考卷的南北分類?”宋懷竹突然開口道。

  他眼中神情沒有什么大變,像是對這些官員的所作所為早已司空見慣。

  朱鸞點頭,“我為此而來。”

  比起段立崢眼中的怒意,少女的神情卻依舊平靜,哪怕直面名為正義包裹下的赤裸裸惡意。

  方伯年有方伯年的做法。

  但她不認同他的做法。

  更不會做他的犧牲品。

  聽著著外面刺耳的喧鬧,朱鸞目光凝重起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懂你意思了,但這難度太大,”段立崢嚴肅地看向朱鸞。

  即便他們有三個人,但想要一瞬間突破八名銀甲衛的堅守,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試卷依然近乎異想天開。

  “我想試試。”朱鸞道。

  朱鸞看向宋懷竹,“如果你愿意,我欠你一個人情。”

  宋懷竹點頭。

  段立崢內心警鈴大作,這兩人又是達成了什么協定?

  不等他反應,宋懷竹的身影就從眼前消失。

  下一刻,樓下傳來銀甲衛愕然的聲音,“什么人在那里!”

  段立崢低頭,只見一個低著頭的身影站在樓下的欄桿上。

  他脫下了外衫完全包住了頭臉,連眼睛都看不到,在黑夜燭火下,安靜又可怕。

  明明收斂了力量去,卻看上去深不可測。

  這就是宋懷竹。

  負責引開守衛的宋懷竹。

  段立崢和朱鸞趴在房梁上,只見偽裝后的宋懷竹足尖輕點,在欄桿上如履平地地奔跑起來,吸引了所有銀甲衛的目光。

  寒光一閃,北面的銀甲衛其中一人胳臂上爆開血花。

  下一刻,只見宋懷竹口中突然傳出一陣嘶啞的聲音。

  “這是什么意思?”段立崢握緊雙拳。

  “是后金語。”朱鸞道。

  “吾為王庭的使者,必要毀掉周朝的典籍,讓長生天的火焰燒遍整個宮廷!”

  站在欄桿上的男人甕聲甕氣地宣稱。

  這人平常不言不語的,沒想到一開口……

  真是栽的一手好贓。

  朱鸞心道。

  銀甲衛都接受過異族語的訓練,聞言全部色變,在宋懷竹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就要往下傾倒之時,更是連原本被留在考卷房間前的兩個銀甲衛,都再難保持鎮定!

  “住手!”

  看著宋懷竹就要將火折子靠近欄桿之上時,在場的所有銀甲衛都大吼著沖向了他。

  木制結構建筑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欄桿被點著,別說他們守護的試卷了,一切都要化為烏有。

  守在試卷房門前的銀甲衛向前邁動了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屬于登極中期的真元在極小的空間里爆炸開來。

  如同波濤洶涌的海浪將一切淹沒。

  門上的封條嘩啦啦直響。

  銀甲衛眼前一片白光。

  兩個黑影從橫梁上飛下,旋風一般卷入門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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