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站在這里。”
三刻鐘前，福壽居頂層的一間房間里，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走到負手站在窗邊的少年身邊，無奈地說道。
“已經第六天了。”段立崢凝視著窗外姑蘇城的全貌，靜靜道。
他們到達姑蘇城已經六天，但還是沒有那個女子的消息。
“這么拖下去不是辦法。”晉陽公主取下帷帽，站在段立崢身邊，眼含憂慮。
她咬了咬嘴唇，說出了最不愿意說出的那句話。
“如果還是等不到，你準備怎么辦？”
段立崢身側雙手握緊，“從這里到神都，晝夜兼程的話只要一周，從現在到會試還有足夠的時間。”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晉陽公主深深地吸了口氣，“春風樓那邊的消息你也聽到了吧？”
“那里張開了非常強力的屏障。”段立崢道，“哪怕是我也無法窺得里面的消息。”
“連你都不行……”晉陽公主咬緊了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那就是連對方的目的和實力都不知道么……”
“應該不是沖我們來的，”段立崢寬慰道，“我們只是一群上京考試的學子，現在整個雍州有很多我們這樣的國試舉子。”
“但你不是普通的國試舉子，”晉陽公主凝視著他，“我聽說春風樓那里有帖子送來邀請你和隔壁那人去從參加什么切磋會。”
“你知道了？”段立崢笑笑，“我已經婉拒了，只是邀請的帖子而已，我每個月都會收到很多。”
“對方連落款都沒有寫是真的嗎？”晉陽公主盯著他不放，“真是難以相信，在大周境內，那些人居然敢……”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段立崢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后他張開了屏障。
“對方是不是大家所猜的那群人還不從得知。”
“而且……”段立崢嘆了口氣，“很可能不是那些人。”
“不是？”晉陽公主疑惑地睜大眼睛，“這樣的事除了西涼劍閣那群瘋子還有什么人會……”
“西涼劍閣的確風頭最盛，”段立崢淡淡道，“但我在神都和西涼劍閣的人打過交道，他們行事不是這個風格。”
“不是西涼劍閣還有誰……”晉陽公主眼中疑惑越來越深，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騰起一陣懼意。
“因為大周西涼人很多，”段立崢苦笑，“反而容易被當成幌子。”
“你是說……”晉陽公主的呼吸急促起來，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他，聲音有些顫抖，“如果真的是……我們要怎么辦？”
“不論如何，我答應了她要在這里等她。”段立崢微微一笑，視線重新回到了窗外。
“你在這里，真的能夠第一時間看到她嗎？”晉陽公主嘆息道。
當初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看到她的身影，段立崢特意選擇了頂層的房間。
“很難說，”段立崢突然抬頭看向城中心的那座高閣，“這里畢竟還不是最高的地方。”
“最高的地方？”晉陽公主看著那扎入天際的高閣，“到底什么樣的人會站在那樣高的地方……”
說著說著她突然打了個寒戰。
她突然想起了母親童年和她說起的故事。
站在那樣的頂端俯瞰眾生的人。
就只有想要掌控一切的怪物。
“什么？”段立崢回過頭來，晉陽公主才恍然意識到她居然下意識說出了聲。
“沒……”她正要搪塞，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立崢，出事了！快開門！”門外傳來年華藏的喊聲。
“怎么了？”晉陽公主心頭一跳。
段立崢臉上露出一絲凝重的神色，嘆了口氣打開房門，將滿臉焦急的年華藏迎了進來。
“怎么了？”段立崢了解年華藏，如果沒有大事斷不會如此著急。
“之前送帖子的人又來了，”年華藏嘆了口氣。
“就按照我之前的說法打發了不就可以了嗎？”段立崢蹙起眉頭，“我們旅途勞頓，需要韜光養晦，這個時候也無需顧忌什么面子……”
段立崢的話還未說完就停了下來。
“這樣啊，”他的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
一個老者鬼魅一般出現在年華藏的身后。
老人氣息內斂，但那股氣息對段立崢而言非常熟悉。
“你怎么……”年華藏察覺到不對轉過身來，額角頓時沁出汗珠。
年華藏都無法發現的追蹤者。
段立崢靜靜地凝視著面前的老人，這位境界至少在登極中期以上的修行者。
“不愧是大周朝文武雙修的天才少年，”老者呵呵笑道，“想見段二公子一面真是不容易。”
“段某才疏學淺，前輩過獎了，”段立崢靜靜行禮。
“哪里，是段二公子過謙了，”老者精光四射的眸光停在段立崢臉上，言語中卻已沒了笑意，“段二公子如果不是自恃才高八斗，怎么我家主人好聲好氣派人來請也不愿啊？”
“還請前輩包涵，”段立崢笑道，“請問您家主人是？”
“我家主人是再愛才不過的人物，”老者道，“只要您與這位年公子和老夫走一趟，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你……”年華藏睜圓了眼睛。
段立崢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
老者皺起眉頭，往屋內掃了一眼，“這位姑娘是……”
段立崢搶先一步擋在晉陽公主身前，“這是在下的一位紅顏知己。”
少年臉上露出一抹羞惱的神情，“小子身有婚約，還請前輩一定要保密些個。”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老者搖頭，“那我家主人的邀約……”
“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段立崢拱手行禮。
“不過，”他話鋒一轉，看著身邊的年華藏，“我這位好友還需送這位姑娘回去，可否小子一人隨前輩赴約？”
“這……”老者皺起眉頭。
“恕小子直言，我這位朋友是小子的手下敗將，鄉試的經魁而已，也沒必要去湊那個熱鬧。”段立崢道。
年華藏對段立崢怒目而視，但眼中劃過一抹復雜的神情。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
“好吧，你一人就你一人吧。”老者道，“我家主人還等著你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