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統統不見”
  文德帝態度堅決。
  無論誰來求,都沒用。
嬪妃們在興慶宮宮門外哭哭啼啼  不好意思,文德帝鐵石心腸,戒女色,哭得再漂亮也沒有用。
  大臣們妄圖曉之以理,動之以。
  文德帝甩了個眼神,自行領會。
  敢伸手,就要有被砍手的覺悟。
  犯案的朝臣全都被抓起來。
  膽敢朝宮外傳遞消息的宮人,可沒有這么幸運。一旦罪名確認,直接處死。
  一具具尸體,被抬出皇宮,葬在亂葬崗。
  后宮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慎刑司所過之處,就連后宮嬪妃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前兩才死了一位才人,沒人想步后塵。
  四皇子劉議,被罷了差事,賦閑在家。
  他的處境好一些,可以如常進宮請安。
  未央宮內,母子二人見面。
  四皇子劉議請安,關心問道“母后還好嗎”
  裴皇后歪躺在羅漢榻上,精神不振。
  她搖搖頭,抱怨道“后宮人人自危,本宮哪里好的了。慎刑司越發放肆,連未央宮也敢查。”
  “母后忍一忍,等風聲過去,都會好起來的。”
  “這個道理本宮懂。本宮只是不忿慎刑司的囂張態度。”
  裴皇后將茶杯,往案桌上重重一放,發出響動。
  她問四皇子劉議,“你可有去看望你父皇”
  四皇子劉議點頭,“兒子去興慶宮請安,奈何父皇不肯見兒子。”
  裴皇后蹙眉,“你父皇真是越老越糊涂。”
  “母后慎言。”
  裴皇后無所謂地說道“就算是當著你父皇的面,本宮也要這么說他。年齡大了,不復早年的精明厲害,越來越糊涂,這是事實。你父皇理應讓你多承擔一些差事。”
  四皇子劉議蹙眉,“請母后慎言”
  “哼你怕什么,本宮并未說錯。”
  四皇子劉議揉揉眉心,“母后,如今不是在王府,不是什么話都能說。”
  “行了,行了,本宮就是抱怨兩句。你大哥劉詔可有寫信回來”
  “這得問大嫂。或許大嫂有收到大哥的信件。”
  “這個不孝子。”裴皇后惱怒,“本宮養他一場,結果連封信都收不到。”
  四皇子劉議沉默。
  他不會說劉詔的壞話,卻也不會替劉詔開脫。
  劉詔不給宮里來信,的確不合適。
  裴皇后將劉詔罵了一通,心舒暢了一些。
  “本宮聽說你大嫂帶著孩子搬回了大皇子府。”
  “正是”
  “可有說什么時候辦喬遷宴”
  “說是要等大哥回京后再辦。”
  “等劉詔回京,黃花菜都涼了。屆時還辦什么喬遷宴。她也是個糊涂的。劉詔現在在西北,需要朝臣支持。本宮以為她這個時候搬回大皇子府,是要借機辦喬遷宴,替劉詔拉攏關系。結果她太令人失望。”
  裴皇后又將顧玖罵了一通。
  罵顧玖不知道替劉詔著想,不知道抓住機會。
  等裴皇后罵完了,四皇子劉議才開口說道“大哥同朝中大臣的關系并不好。即便大嫂辦喬遷宴,文武官員女眷未必會上門赴宴。與其尷尬,被人拒絕,不如不辦喬遷宴。”
  “荒唐”裴皇后呵斥劉議。
  “除了文臣武將外,皇室宗親,世家大族不需要招待聯絡嗎你父皇正在氣頭上,卻也不能阻止你大嫂辦喬遷宴。不行,本宮這就安排人將你大嫂請進宮。”
  “母后等一等。”劉議攔住裴皇后,“大哥正在西北,大嫂高調辦酒宴請客,恐怕不妥。”
  裴皇后怒問,“有何不妥你總幫她說話,莫非你跟蕭琴兒收了她的好處。”
  劉議連忙否認,“兒子是在替大哥著想。母后想想,父皇對大哥本就不放心,這個時候大嫂大擺宴席,拉攏多方關系,肯定會引起父皇的不滿。萬一父皇想多了,牽連到西北的大哥,如何是好大哥好不容易爭取到這個機會,可不能前功盡棄,讓別人撿了便宜。”
  裴皇后皺眉深思,“老二被關進宗正寺,目前肯定沒機會興風作浪。”
  “但是還有三哥,還有老五和老六。羅德妃這些年不聲不響,卻穩穩當當。真到了關鍵時刻,未必沒點手段。”
  裴皇后冷哼一聲,“羅德妃想替老五爭取機會,也得看本宮同不同意。老三生母早早過世,就因為世堪憐,又曾中毒,你父皇對他格外寬容。老三這個壞東西,和老二一樣,都是不安分的主。他若是上躥下跳,說不定還真叫他得逞。”
  “所以兒子說,這個時候大嫂不辦喬遷宴,對大哥有好處。”
  “能有多少好處”
  裴皇后接受了劉議的說辭,卻依舊不高興。
  她對劉詔不滿,對顧玖同樣不滿。
  她在顧玖這個兒媳婦面前,就沒有嘗到過做婆母的快感。
  真是氣煞人也。
  裴皇后揉揉眉心,“蕭琴兒最近在忙些什么”
  劉議不好意思說。
  裴皇后剜了他一眼,“有什么話不能說。”
  “琴兒懷孕了,還不滿三個月,故此兒子沒聲張。”
  “當真”裴皇后大喜,“沒想到她這個年齡還會懷孕。胎像穩不穩”
  “太醫說這一胎很穩,目前一切都好,琴兒都沒有什么反應。”
  裴皇后哈哈一笑,“這是好事啊得告訴你父皇”
  劉議卻有不同想法,“兒子想等琴兒滿了三個月才公布。”
  “這是為何”
  劉議鄭重說道“兒子聽聞,父皇最近極為暴躁,動輒打罵呵斥。這個時候報上消息,未必能取悅父皇,說不定反而會刺激父皇。”
  “不能取悅你父皇,本宮能理解。刺激你父皇,這又從何說起”
  劉議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兒臣聽聞,父皇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后宮,沒有翻嬪妃牌子。會不會是父皇那方面”
  “啊”
  裴皇后震驚意外,她之前完全沒往那方面猜想。
  “你的意思是,你父皇不行了”裴皇后捂住嘴巴,生怕這話傳出去。
  劉議壓低聲音,說道“兒子希望不是這個原因。可萬一這個時候上報琴兒懷孕的消息,難保父皇不會多想。以為兒子和母后是在嘲笑他。”
  裴皇后捂著嘴,連連點頭。
  “你的擔憂很有道理。”
  裴皇后敢當著文德帝的面,罵文德帝越老越糊涂,甚至罵他昏聵無恥,但是絕不敢說文德帝不行。
  事關男人自尊,普通男人都不能接受被人罵不行,更何況是皇帝。
這是死啊  裴皇后自認為發現了真相。
  她長出一口氣,“這就解釋了你父皇最近為何如此暴躁,宮里朝堂掀起大案,弄得人心惶惶。”
  宮里宮外傳遞消息,又不是第一天。
  從皇宮建立那天起,這種況就一直存在。
  文德帝過去不追究,偏偏這個時候追究,肯定是受了刺激。
  裴皇后說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叮囑琴兒好好養胎,最近就不要進宮請安。最好是能再替你添一個嫡子。”
  “兒子也希望這一胎是個嫡子。”
  劉議帶了一車的賞賜,回到四皇子府。離著大皇子府兩條街遠。
  蕭琴兒正在檢查閨女的女紅。
  見到劉議回來,就抱怨道“你看看你閨女做的針線活,還沒我小時候做的好,你閨女被你養得越來越驕縱,就是不肯靜下心來,好好學學針線活。”
  “不會做針線活有什么關系。等她長大后,給她陪嫁四五個針線娘子。堂堂皇孫女莫非還要親手做針線活嗎”
  蕭琴兒白了他一眼,“說不過你。”
  “今兒感覺怎么樣”劉議關心問道。
  蕭琴兒笑瞇瞇的,“好的。沒吐沒犯惡心,就是口味有變化,吃什么都覺著嘴里沒滋沒味。”
  劉議握住她的手,“想吃什么,吩咐廚房做,咱們府上不缺這點錢。”
  蕭琴兒呵呵一笑。
不缺錢  做夢吧。
  她現在就在為錢的時候cāo)心。
  “你說四輪馬車這么好的東西,父皇為何不同意大量生產”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劉議問她。
  蕭琴兒說道“昨二嫂上門,她告訴我,如果陛下同意大量生產四輪馬車,大嫂會對外招股。四輪馬車絕對能大賺,光是京城不知多少人在打聽這東西。
  我就想著,等大嫂招股的時候,我得拿錢入一股,替孩子們攢點家當。否則指望你那點爵祿,一家人早就餓死了。”
  劉議笑話她,“當初大嫂在南城門外建房子的時候,我就勸你多出點錢。結果你小氣得很,只拿了幾千兩出來,分紅自然比別人少。”
  蕭琴兒恨恨道“休要提以前的事。后來大嫂搞水泥路,我也參了股,每年都能分錢,本金早就賺了回來。后面幾十年就是白賺。若非靠著我慧眼如炬,你能住新房子”
  “別忘了新房子是父皇給的錢。”
  “父皇給了錢買房,可沒給錢做翻修。這房子光是翻修,各種裝飾,家具用具,花費不下五萬兩。這些錢都是我陶的,你一文錢都沒拿出來。”
  “你現在懷著孕,我不和你吵。”
  “那你就告訴我,四輪馬車到底能不能量產我還等著投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