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琴兒進宮請安,猶如一場煉獄。
  裴皇后可沒對她客氣,當場就發作了她。
  連帶著一起進宮請安的顧玖和歐陽芙,都成了被波及的池魚。
  “本宮算什么牌面的人物,怎敢累蕭昭儀的姐姐按時進宮請安。之前半年待在娘家不是好的嗎?干脆繼續待著,回什么王府啊!”
  此話一出,蕭琴兒戰戰兢兢,都要哭了。
  她就知道,她會被娘家人牽連的。
  沒辦法,只能跪下來請罪。
  “兒媳之前體不適,在娘家養病。并非故意不進宮請安,而是體沒養好之前,不敢進宮,怕過了病氣。”
  裴皇后冷哼一聲,“敢本宮還要道一聲懂事,是不是還要賞賜你啊?”
  “兒媳不敢。”
  “你們有什么不敢的。當初在王府,就敢陽奉違。如今沒人管著,一個二個,更是沒將本宮放在眼里。本宮這個皇后,算什么玩意。”
  “兒媳知罪,請母后息怒。”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么辦?
  顧玖和歐陽芙只能一起跪下請罪。
  不知道裴皇后到底憋了多少火氣,這一回,全都一股腦沖她們發泄出來。
  歐陽芙還好,一會她還要去沈賢妃那里請安,可以借機脫。
  顧玖和蕭琴兒兩人,就只能硬生生受著。
  裴皇后揮揮手,“老二媳婦先退下。本宮可不敢留你太長時間,要不然賢妃娘娘又該到陛下跟前哭訴,說本宮苛待你。”
  “兒媳不敢。”歐陽芙低頭請罪。
  “走吧,走吧。本宮還想和兩位親親兒媳婦說說話。”
  歐陽芙躬告辭。
  歐陽芙一走,大內就安靜下來。
  裴皇后不說話,顧玖同蕭琴兒也不作聲。
  氣氛讓人緊張。
  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裴皇后才出聲說道:“都起來坐著說話。”
  “謝母后。”
  二人相互攙扶著起來,坐在椅子上。
  裴皇后冷哼一聲,心中郁氣不散。
  她盯著蕭琴兒,“你們蕭家到底怎么想的?成心送個人進宮,給本宮添堵嗎?”
  “母后誤會了,蕭家絕沒有給母后添堵的意思。”蕭琴兒小心翼翼地回答。
  裴皇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你和本宮說說,蕭昭儀是怎么回事?他,她若是生下一男半女,又怎么辦?”
  蕭琴兒咬牙說道:“任何人都威脅不到母后的地位。就算有了小皇子也不行。”
  不過蕭琴兒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想法。
  文德帝女人眾多,可是多年來,不曾有哪個女人生下一男半女。很有可能文德帝體不行,無法讓女人受孕。
  如此一來,這后宮自然不會有小皇子小皇女出生。
  想到這里,蕭琴兒偷偷松了一口氣。
  然而蕭琴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不知道文德帝的體早已經養好。
  過去王府后院的女人沒人懷孕,那是因為文德帝不需要那些女人懷孕。
  文德帝要用不孕的假象蒙蔽先帝,叫先帝對他心生愧疚。
  而今,先帝已經過世。
  文德帝再無顧慮。
  他隨時都可以讓后宮嬪妃懷上孩子。
  裴皇后嘲諷一笑,“你父母是怎么對你說的?”
  蕭琴兒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家母說,其他勛貴都送女進宮選秀,蕭家只能和大家做出一樣地決定。”
  “沒有一句真話。”裴皇后一點面子都不給蕭琴兒。
  蕭琴兒委屈,也只能忍著。
  裴皇后笑了笑,“行了,去看看你家的蕭昭儀,本宮就不留你。”
  蕭琴兒張口結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兒媳不去看望蕭昭儀。”
  裴皇后并不領,“看不看是你的事,本宮管不著。本宮現在要和老大媳婦說話,你退下。”
  蕭琴兒輕咬薄唇哦,眼淚在眼眶里面打轉。
  裴皇后下了逐客令,她能怎么辦?
  她只能起告退,打算去慈寧宮走一趟。
  蕭琴兒一走,就只剩下顧玖一人。
  裴皇后盯著她看。
  顧玖面色坦然,“不知母后有什么事吩咐?”
  “你是嫡長媳,王府的況,你得多盯著點。”
  顧玖意外,“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皇后說道:“老三,老五,老六還沒有婚配,陛下打算給他們三人指婚。你替本宮盯著他們三個。”
  文德帝發財了嗎?竟然舍得拿錢出來,給幾個兒子cāo)辦婚事。
  顧玖問了一句,“陛下選好了指婚的對象了嗎?”
  裴皇后搖頭,“正選著。你替本宮盯著他們三人。”
  “母后能否具體說說,到底要如何盯?是防著他們出去胡混,還是不干預?”
  裴皇后輕聲一笑,“該管的時候就得管,不該管的時候就別插手。這里面的分寸你可清楚?”
  顧玖自然是清楚的。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是庶出。
  對待庶出的皇子,裴皇后自然是防備多過關心。
  顧玖躬領命,“兒媳明白了。兒媳會安排盯著他們。”
  “如此甚好。這回蕭琴兒回王府,她和老四有吵鬧嗎?”
  “并無吵鬧。瞧著四弟妹的模樣,體該是養好了。”
  “養了這么長時間,早該養好了。”裴皇后靠在軟枕上,“你退下吧。”
  “兒媳告退。”
  從未央宮出來,顧玖就準備直接出宮。
  慈寧宮那邊,今兒不是初一,她就懶得過去請安。
  任何時候,蕭太后看她都不怎么順眼。
  她就不過去自討沒趣。
  而且,蕭琴兒去了蕭太后那里,說不定會和蕭昭儀發生爭執。
  蕭家人的事,她一個外人自然是有多遠避多遠。
  只是沒想到出宮的時候,竟然會遇到歐陽芙。
  “好巧。二弟妹動作真快。”
  歐陽芙苦笑一聲,“賢妃娘娘心不太好,我沒敢久坐。”
  顧玖挑眉一笑,“最近宮里頭,很多人心都不好啊。”
  “是啊!有了新人忘舊人。從王府出來的嬪妃,幾乎是集體失寵。如今這宮里,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歐陽芙深有感觸的說道。
  顧玖笑了笑,“周而復始,一直以來,后宮都是如此。我們不必替娘娘們cāo)心,她們好著了。”
  歐陽芙被逗笑了,“榮華富貴有了,份地位也有了。這么一想,娘娘們的確好著了。我們二人都是白cāo)心。”
  顧玖點點頭,“正是如此。好歹我們都沒有姐妹進宮,比起四弟妹總歸強了些,不用那般尷尬。”
  歐陽芙說道:“之前在未央宮,我都替四弟妹難受。那場面,多難堪啊。”
  顧玖笑了笑沒作聲。以后還會有更難堪的時候。
  等到蕭昭儀生下小皇子,瞧著吧,還會鬧一場。
  二人一起出宮,各自坐上馬車,啟程回王府。
  回到王府后,顧玖做的第一件時間,就是將錢富叫來問話。
  “三下,五下,六下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錢富微微躬,說道:“啟稟夫人,三皇子下整忙著差事,很得上峰賞識,朝臣們都說三下做事穩重踏實。”
  顧玖抿唇一笑,言不由衷地說道:“真是可喜可賀。三下總算開始嶄露頭角。”
  錢富又說道:“至于五下和六下,因他二人都沒差事,除了讀書,其他時間都在外面胡混。”
  “哪里來的錢?”
  做個紈绔,也是要錢的,好吧。
  就那點可憐兮兮的皇子爵祿,還不夠一個月的開銷。
  錢富斟酌了一下,才說道:“有人給兩位下投獻,兩位下都沒拒絕。”
  所謂投獻,名義上將產業掛在兩位下的名下。實際上,人家就是出點錢養著兩位下,提早做個投資。
  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別人花錢供養著你,供著你各種奢侈開銷。那等到別人有需要的時候,是不是也該回報一二?
  花著別人的錢,那么別人打著皇子名頭,在外面胡作非為,瞎搞胡搞的時候,自然也別怨恨。
  人家不借著皇子名頭瞎搞胡鬧,哪里來的錢供養皇子?
  如此說來,皇子來錢的確容易。
  前提是,能夠承擔后果。
  顧玖聞言,不由得皺起眉頭,“五下和六下,都接受了別人的投獻?”
  “正是。”
  “你家下知道此事嗎?”
  錢富點頭,“下一開始就知道,私下里也敲打過兩位下。之后就沒管過了。下說,他管不過來。”
  這的確是劉詔的脾氣。
  敲打一回,聽不聽隨便。
  出了事,也別找他。
  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對得起兄弟一場。
  顧玖琢磨了一會,裴皇后是不是也知道此事,想要借機發作兩位下?
  她吩咐錢富,“把投獻兩位下的人找出來,給我一份資料。”
  錢富詫異,“夫人要管此事?”
  “管不管看況。但是不能不了解。你只管將資料拿來,旁的事不用過問。”
  “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