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證是二十天后辦下來的,對于呂嘉昕這種特殊情況,已經算比較快的了。
傅安川幫忙把東西送過來的時候提了一嘴:“你都不知道老沈催了我多少次,我都不好意思催我朋友了。以前怎么沒見他在別的事情上那么積極。”
呂嘉昕被調侃了,大方地笑起來“麻煩了,有時間請你吃飯。”
“吃飯就免了,我怕老沈從英國殺回來削我。”傅安川連連擺手,夸張的表情像個戲精。
“你不說我不說,他怎么會知道。”呂嘉昕挑了挑眉。
也就只有在沈郗面前,她才會收斂幾分。旁人面前,再怎么開玩笑她都能從容應付。
傅安川看著她的臉,笑了笑。
沒能從沈郗那里聽到的八卦,他打算在她這里聽一下:“呂學妹,咱也算朋友了吧,你跟老沈之間到底怎么回事,我可太好奇了。”
“他沒告訴你?”
“你覺得以他一竿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性子,能跟我說這些?”
呂嘉昕哈哈一笑,瘋狂點頭認可。
真的,她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像沈郗這種話少的。傅安川的吐槽太到位了,簡直想給他鼓個掌。
她和沈郗之間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下次吧,下次有機會再說給你聽。”
呂嘉昕委婉拒絕了。
傅安川:“……”
他注定要帶著這個好奇心一輩子嗎?你們對我太殘忍了!
空閑時間里,呂嘉昕收拾好了去英國要帶的東西,臨行前跟沈郗視頻通話時,他卻說:“不用帶那些,這邊都已經準備了。”
呂嘉昕不信他的話,隨手從行李箱里拿出一瓶乳液:“這個也有嗎?”
沈郗:“我買了,不過不是這個牌子的。”
呂嘉昕:“???”
真的假的?你別騙我。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沈郗想了想,把攝像頭調成后置,對準一個白色的歐式雕花梳妝臺,上面果然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全部都是新的,只是拆了外面的包裝盒。
大概是考慮她后天就要過來了,他就把包裝全拆了。
作為一個走在時尚前沿的女人,呂嘉昕對這些東西太熟悉了。熟到什么程度呢,甚至不用湊近去看上面貼的標簽,只看瓶子的形狀都能辨認出來,雅詩蘭黛水乳,YSL口紅,還有Dior的香水,居然還有定妝噴霧……
最可怕的是口紅的色號居然不是直男愛選的死亡芭比粉!
這段時間相處以來,她確實發現沈郗變了很多,卻沒想到他變化能有那么大,連口紅色號都能挑對。
請問他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呂嘉昕目光從梳妝臺上的東西一一滑過,視線一轉,看到了旁邊的衣柜一角。可能是因為剛收拾過,柜門大開,露出了里面一件衣服。
女人的衣服。
“你往左邊走走,我要看衣柜。”呂嘉昕的注意力頓時從梳妝臺轉移,被旁邊的衣柜吸引了。
沈郗依言往左邊走了幾步,將鏡頭對著同樣是白色的衣柜,里面已經裝了將近三分之二的衣服。
雖然已經進入夏天,英國這邊早上和晚上還有點涼,所以只掛了幾條裙子,其余的都是襯衫和長風衣,還有幾件夾克、小西裝、牛仔衣。
這些衣服的吊牌都還在上面沒拆,顯然是新買來的,是他給她準備的。
然而讓呂嘉昕感到震驚的是,這些衣服居然很符合她的審美。
將所有的衣服仔細看了一遍,她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沈郗索性舉著手機將屬于她的這間房掃了一遍,衣柜前面是一組沙發,上面畫著不規則的格紋線條。旁邊就是大床,跟她家里一樣用著墨綠色的床單被罩,枕頭旁邊還放了一個牛油果寶寶造型的毛絨玩偶。
整套床上用具的風格都是她喜歡的。
另一邊還有一個拼接的簡易書架,上面已經擺了一些書籍,都是厚厚的外文書,反正不是她喜歡看的類型,大概是用來做擺設的。
鏡頭將房間里每個角落都掃了一遍,沈郗說:“如果還缺什么,等你過來這邊以后,我們再一起出去買。”
“你……”呂嘉昕剛說了一個字,聲音就卡殼了。
沈郗重新把攝像頭調成前置,正對著自己的臉,問她:“你想說什么?”
“這些都是你布置的?!”
“嗯。”他點點頭。
她肯過來陪他已經是巨大的犧牲,他怎么可能在別的方面委屈她。他希望她在這里的每一天都過得開心,更想讓她真心留在這里。
愣了半晌,呂嘉昕吞咽一口口水。
布置房間對沈郗這樣一個有著潔癖和強迫癥的處女座來說沒什么困難的,最讓她吃驚的還是梳妝臺上的那些護膚品化妝品以及衣柜里的衣服。
她嚴重懷疑他請了外掛!
如果沒有女人指導他,他怎么可能認識那些護膚品化妝品的牌子,怎么挑選那些衣服的款式,而且恰好都準確無誤的戳中了女人的心。
既然有金發碧眼的小帥哥圍在他身邊,肯定也少不了金發碧眼的大美女,像他這種高冷男神最能挑起某些女人的征服欲了……
呂嘉昕故作淡然地問道:“桌上的那些東西你都是怎么買的?”
“去逛商場的時候,專柜的小姐推薦的。”沈郗不懂她為什么問這個,試探性問道,“那些你不喜歡?”
“……沒有。”
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身材修長的沈郗一臉茫然的被柜姐忽悠著買這買那的畫面。沉默了片刻,她又問:“那衣服呢?”
“衣服是一個朋友的女朋友幫忙挑的。”頓了頓,沈郗補充,“就是很久之前你在視頻里看到的那個男生,他的女朋友。”
呂嘉昕:“……”
她想起來了,那個金發碧眼的小帥哥。
沈郗觀察她的表情,忽然間福至心靈:“你吃醋了?以為是女人幫我選的?”
被戳中了心思,呂嘉昕不理她了,惱羞成怒地掛了電話。
另一邊,沈郗盯著熄掉的手機屏幕,好一會兒,勾起了嘴角。
她那天問他是不是還喜歡他,他的回答是喜歡。但他沒有問過她這個問題,也不用問了,他現在知道答案了。
呂嘉昕隔天就乘車去了機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她的心情控制不住的激動,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帶了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去辦了托運。
機場大廳人潮擁擠,她坐在候機室等待,抽空給沈郗發了條消息,報備了航班信息,方便他接機。
萬事俱備,飛機卻不給力,機場廣播提醒眾位乘客,飛機晚點近一個小時。
呂嘉昕翹著腿很不耐煩地發出一聲抱怨,準備先去吃點東西,順便告知沈郗一聲,他要晚一個小時去接她了。
吃完一碗面,呂嘉昕就回到候機室打游戲打發時間。在一局接一局的游戲中,終于到了登機的時間。
上了飛機后,呂嘉昕找空姐要了一杯紅酒,喝完就蓋著毛毯睡覺,一直從飛機起飛睡到降落。中間空姐送餐時,她迷迷糊糊醒過一次,不過沒有胃口吃東西,很快便又睡過去了。
長達十數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到了英國。
呂嘉昕睡得頭暈腦脹,背著包走下飛機,立刻領會到英國凌晨時分的氣溫,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路通關,出了航站樓,她見到了沈郗。
沉沉夜色中,只見男人穿著白色的T恤,外面搭著卡其色長風衣,雙手插在兜里,隔著人群,遙遙與她對視。
沈郗目光一直鎖定在出口處,呂嘉昕出來的一瞬間,他便看到了她。
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他在她面前站定,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不是跟你說過嗎,下飛機會很冷。”
他說著將身上的風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帶著他的體溫的風衣幾乎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瞬間抵擋了微涼的空氣,呂嘉昕吸了吸鼻子說:“可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夸張。”
來之前她還特地查了這邊的溫度,誰知道會有誤差。
沈郗沒說什么,從她手里接過行李箱,帶著她往停車場走。
呂嘉昕稍稍落后,望著男人挺拔的背影,他把風衣給她了,只穿著一件白T恤,下面搭配藍色牛仔褲,在路燈下如一棵挺立的白楊。
這一刻,不得不矯情的承認,她很想念他。
找到停車的地方,沈郗解了鎖,開了車后備箱,將東西一樣一樣放進去碼整齊,大箱子在下面,小箱子在上面,還有一個稍小一點的皮包塞在旁邊。
余光瞥見她站在一邊,他催促說:“先上車。”
呂嘉昕“哦”了聲,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上,只聽見“砰”一聲響,后備箱被關上了,沈郗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拉過一側的安全帶扣上,他雙手握著方向盤,將車子開離停車場。
睡了一路,再加上時差原因,呂嘉昕頭有點暈,望著窗外寬闊寥落的大道,心情卻有些復雜。
沈郗偏頭看了她一眼:“不困?”
“還好。”收回視線,她看向他的側臉。
男人剪了清爽的短發,看起來陽光俊朗,少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冷。出國前一天跟他視頻時,他還是之前那個發型,這是他今天白天才剪的嗎?
察覺呂嘉昕的視線,沈郗目不斜視,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然而握緊方向盤的一雙手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要多努力的克制才能忍住不去抱她,親她……
呂嘉昕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座椅的靠背,歪著頭,視線還是凝在他臉上。等了好半晌,終究忍不住發出不滿的聲音:“沈郗,你難道就不能表現出一點興奮和激動嗎?”
她,一個從小受盡寵愛的大小姐,不遠萬里、跋山涉水、不辭辛苦地跑過來找他,擱在古代這就是一出“千里尋夫”的戲文,不說興奮得抱住她轉個圈吧,至少也要笑一笑,表示一下歡迎啊。
這么久沒見,他就一點不想念她嗎?
可是,轉念一想,要是哪天沈郗把激動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她大概會以為這個世界玄幻了。
呂嘉昕暗嘆一口氣,果然不能對他抱太大的希望。
半晌,沈郗語氣認真說:“你能過來,我很高興。”
呂嘉昕:“……”
呂嘉昕頭一歪,對他徹底沒轍了。
機場距離沈郗住的地方大概隔了十萬八千里,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呂嘉昕快要再次睡著的時候,沈郗提醒她到地方了。
呂嘉昕沒精力觀察四周了,跟在沈郗的身后,一步一虛晃地走,開門,進到屋子里,踢掉腳上的高跟鞋。
屋子里漆黑一片,呂嘉昕低著頭在黑暗中搜尋拖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哎,你拖鞋放哪……”
話沒說完,忽然傳來“啪”的一聲,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呂嘉昕想要看清是什么東西,卻被沈郗一把捧住臉頰。
下一秒,他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