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比賽之后,陳家人請傅沉一家吃了飯,宋風晚原想著請他們來家里做客,不曾想他們家搭乘隔日航班出國回了家,陳妄在京城集訓這么久,是該回家看一下。
機場休息室內,中年男人走馬觀花式的翻完一本雜志,偏頭看向窗外時,今日京城起了霧,能見度非常堵,他們航班為此還延誤了一個小時。
“你不是和段氏簽了合同?現在跟我們回去,那邊沒事了?”男人抬頭看著對面的人。
陳妄瞇著眼,拿著一頁紙,在研究棋譜,“有事。”
“那你還跟我們回去?”
陳家父母請傅沉一家吃飯,也是知道陳妄可能會留在京城,存了點私心,希望傅家多照顧一下,沒想到陳妄居然要跟著他們回去。
“送你們回去,我也有段時間沒回去了……”男人聽了這話心底舒服,雖說他們家就生了個兒子,卻也貼心,只是沒想到陳妄收了棋譜,又說了句,“因為和段氏簽了合同,我要在京城滯留一段時間,我也需要回家收拾行李。”
男人蹙眉,這話聽著怎么有種回家打包行李就再也不回家的感覺。
“要留多久?”
“還不確定,得看他們安排。”陳妄直接把段家推了出去,陳家與段家又無私交,只能聽著。
“那你住哪里?住隊里?”除卻集訓地方,他們平素也有其他訓練地點,只是不在川北。
“段家會安排。”
“那也挺好。”段氏畢竟是大企業,還是非常值得信賴的。
陳妄后面在京城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全都是段家提供的,在這期間,陳妄與他們家結下了良好的友誼,給段林白帶了商機的同時……
也潛藏著暗涌的危機。
畢竟友誼深厚,就不好做切割了。
用傅沉后來的話來說,就是:“他負責沖鋒陷陣,你負責提供物資,后方支援,利益有輸送,到底能有多清白?”
段林白被他問得一時啞口無言。
話說傅家這邊,傅漁懷孕后,由于余漫兮平素要上班,傅斯年一個老爺們兒,也無法照顧她,所以傅漁要慢慢把自己的東西搬到老宅。
她做事雷厲風行,加上這孩子此時還像個不穩定的炸彈,她出門,只要懷生有空必隨左右。
這幾日京城大霧,空氣質量極差,北風一吹,霧散了,氣溫卻也驟降許多,又逢周末,傅漁就攢局,吃飯,她和懷生在一起,一直承諾請客,只是最近行動受限,沒時間。
“今天晚上?”傅欽原接到電話,還有些詫異,“大伯母怎么允許你出大院的?”
傅漁懷孕后,活動范圍基本就受限在大院內。
“和懷生出去看房。”她說得輕松,“你認識什么裝修設計師嗎?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傅欽原覺著自己就不該多嘴,結結實實被喂了把狗糧。
傅漁此時已經在售樓處,剛才和懷生一起去看了定下的房子,南北通透,采光極好,主要是有個陽臺設計成了小型陽光房,這讓傅漁非常滿意。
“二位,如果滿意,那我們今天簽合同?”經理親自接待二人,給他們送了茶水。
雖說傅家已經在準備婚禮,可外人只知道兩人宣布戀情不久,又不是明星名人,犯不著什么都官宣說明。
“好。”懷生點頭。
“那你們是全款還是貸款?”
“貸……”傅漁剛開口,就聽懷生說了句,“全款吧。”
“好,您稍等,我去準備一下合同。”
京城房子放在哪兒處都不便宜,經理走后,傅漁就盯著他看了半天,“全款?你知道這套房子多少錢?”
其實余漫兮得知兩人今日要來看房,還給傅漁塞了張卡,無非也是清楚,其實懷生與傅沉雖和父子差不多,卻沒金錢往來,如果是他們以后共同居住的房子,傅家出一部分錢也理所當然。
懷生放下手中的紙杯,直著腰正色看她,“我覺得你對我有些誤解。”
“什么?”
“我應該比你想的有錢,即便你不工作,我也養得起你。”懷生神色很認真,“廟里有錢,而且這些年我做佛學研究,申請過幾個項目,有撥款,從小到大,我用到錢的地方很少。”
“所以說,這套房子,可以說用了你二十多年的積蓄?不會舍不得?”
“佛家本就講究‘空’,要放下一切欲望,錢財對我來說只是身外之物。”
“可佛家還禁淫邪,你都破了戒,還說要放下一切欲望?”
“所以我成不了佛。”懷生看她。
“其實人活在失神,有人愛吃,這也是一種欲望,只是對我來說,我以前一心相當住持,也是一種欲。”
“只是現在,你排在所有欲望之前。”
傅漁瞇了瞇眼,卻看到懷生靠近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間,他在笑,略微偏頭,唇貼上她的,蜻蜓點觸,稍稍移開,輕聲說道:“我是不是說得太深奧了。”
“還好。”
兩人靠得近了,呼吸糾纏著,空氣都好似瞬間變得旖旎曖昧。
“其實說得通俗易懂些,就是……”懷生伸手將她鬢角隨便往而后別了下,手指輕撫她的頭發,動作溫柔。
“此時在我心底,你是最重要的,任何事情都抵不上你。”
傅漁心底狠狠一個悸動,覺著這和尚越發會撩人了。
“今天身體覺得舒服么?”懷生話鋒忽然一轉。
“還好。”傅漁孕期沒什么反應,若不是去醫院體檢,她怕是要等許久才會發現自己懷孕,許是心理作用,懷孕后,總覺得身體哪兒不舒服。
“我現在很想親你。”
傅漁輕笑,“干嘛忽然問我?剛才你親我的時候不是挺熟練自然的?”
“覺得這次時間會比較長,怕你身體不舒服,受不了……”
懷生這話放在特地語境里,好似沒什么問題,單獨拎出來,就難免讓人臊紅了臉。
兩人真的親了很久,直至經理拿了合同回來才分開,他進屋就看到傅漁嘴紅艷艷,雖沒破皮卻略顯紅腫,他也四十多了,自然清楚發生了什么,只是他與懷生交談時,對方卻仍淡定如僧。
這讓經理不得不感慨,這禮佛的人就是不同。
簽合同繳費,經理給兩人行了方便,整個流程辦下來,并沒花費太多時間,只是后面拿了房,還有辦證一類,瑣碎的事也不少。
懷生比較佛系,做事也是循規蹈矩,比較溫吞,傅漁則是雷厲風行,性子有點急,所以有些時候難免有點分歧。
就好比裝修進度等等,兩人相處磨合,自然也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不過兩人約定,無論有什么矛盾,都不要過夜,盡量當天溝通就解決。
性格閱歷不同,有些意見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達成一致的。
他們兩人三觀一致,但不代表對待處理事情方式方法都一模一樣。
所以白天解決不了……
最后都在床上解決了。
這點讓傅漁有點郁悶,事情最后總會有一方稍微妥協,而每次即便是懷生同意她的意見,她也覺得自己是吃了大虧,如果那次事件,最后是懷生勝利,自己還得賠個人進去,就覺得更不劃算了。
懷生與傅漁請客地點是在一家私人小廚里,這里可以提供廚房,可以讓他們自己煮菜,環境也好。
除卻叫了傅欽原、段家與京家的人,傅漁還叫了自己的幾個朋友,有閨蜜,也有一些是工作生活中比較重要的伙伴,算是比較正式的將懷生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紹給周圍的人。
今日逢周末,傅歡和京牧野也跟來湊了熱鬧,傅欽原是接了京家人一起去的,京星遙還特意拿了自己做的甜品過去。
傅欽原到了地方才知道今日居然來了不少人,有認識的,自然也有生面孔,眼看著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京牧野已經在盯著餐桌上的菜發呆了……
想吃!
可是人還沒來齊!
為什么有人請客吃飯,還有人不守時?
“那丫頭今天好像有點慢啊?”京星遙看了眼腕表,除卻傅漁一個朋友臨時有事來不了,只有段家兄妹未到,“只要是你召集,她一向最積極,今天是怎么回事?現在還沒來?”
傅漁也有些無奈,“我再去打個電話。”
傅漁打了電話給段一言,說是遇到堵車,可能還要一二十分鐘才到,讓他們先吃,也就十多分鐘,傅漁說了情況,眾人自然說再等一下也無妨。
只有京牧野癟癟嘴……
這些人難道不餓嗎?
京牧野雙手托著腮,盯著餐桌上的一個鵝腿咽了咽口水,移開視線,不能繼續看了……越看越餓。
需要看些別的,轉移注意力,他又重新打量著屋內的眾人,對面有群人,他是一個都不認識,尤其有個坐在角落的人,膝蓋上放置著一臺電腦,似乎是在做什么要緊事,戴著耳機,臉上沒半點神色……
剛才他們進來,傅漁已經挨個介紹過了,這個人是玩電腦的大神,不僅是認識傅漁,與傅斯年還很熟。
有些人是天生棱角分明冷厲,這人就是看著就不好相處的,小小年紀,能和傅斯年處成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啊。
許是京牧野打量的視線過于直接,他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京牧野沖他一笑,沒有半點被抓包的無措。
男生沖他點頭,低頭繼續做著手里的事,只是偶爾看一眼門外……
人在饑餓的時候,脾氣總是不太好,他此時就很煩躁,而他此時的電腦桌面,停留在掃雷游戲上,心底煩躁,點錯一個,踩了雷,游戲結束。
他深吸一口氣,他實在不喜歡不守時的人。
他戴著耳機,里面放置著一首《喇嘛千諾》,懷生推薦的,說能凝神靜氣,他卻聽得越發煩躁,由于戴著耳機,聽不太真切外面的動靜,直至有人小跑進來,抱住了傅漁,他才瞇眼掃了下。
眸子深了些許,摘了耳機,合上電腦。
段一諾性子活潑,笑著與一屋子的人賠禮道歉,“對不起,遲到了,實在抱歉……”
眾人只是笑著說無所謂,畢竟小姑娘可愛,也賠了禮,今日又是好日子,寒暄客套,吃到什么的,也就無所謂了。
只有京牧野頗為怨念的看了眼段一諾,“知道會堵車,你不能早點出門嗎?”
段一諾被一噎,現在的孩子真是太不可愛了。
她笑著與眾人賠罪,目光落在正收拾電腦的身上,笑容僵了兩下。
那人正等著段一諾與自己打招呼,不曾想她勾唇笑著,直接略過了他。
他眸色又深了些許。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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