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晚留宿在沂水小區,和湯景瓷聊到后半夜,第二天沒起得來。
湯景瓷醒得早,洗漱出客廳的時候,就看到喬西延正盯著陽臺上的畫架,指尖轉動著打火機,眼底晦澀不明。
她之前還有一點睡意,忽然想起自己畫架上的畫,里面還有不少男模,身子一個激靈,沖過去,就把畫冊從畫架上扯下去。
“你的畫……”喬西延輕笑。
“尺度還挺大的。”
“這都是無聊練筆的。”湯景瓷咳嗽兩聲。
“專門找不穿衣服的男人練筆?”
湯景瓷攥緊畫冊,她這里面,男女老少皆有,只有一個沒穿上衣的男模,他就死盯著這一個了。
“就隨便畫畫而已。”
“你這語氣……”喬西延偏頭看她,“你平時的尺度應該更大吧。”
“學人體素描的時候,有些東西是免不了的……”
這點喬西延清楚,況且國外比國內更加開放,他這人骨子里有點保守強勢,也有些大男子主義,自然希望,自己的女人只盯著自己看。
畫人體,那得盯著多仔細啊。
酸了。
他又死要面子,心底不爽,臉上也垮了,還嘴硬,“我出去買早餐。”
湯景瓷知道他生氣了,一時覺得這男人又可愛又好笑。
喬西延下樓是想抽根煙的,他最近在戒煙,但是這東西有個過程,不可能說戒就能完全戒掉,他此刻心底不爽,又擔心抽煙留了味兒,惹得湯景瓷皺眉。
氣得把煙丟進垃圾桶,不爽的咬牙切齒。
宋風晚出去吃早餐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自家表哥正坐在陽臺上磨刀,那刺耳聲音在耳邊摩擦著,聽得她慎得慌。
“湯姐姐,他怎么了……”一大早火氣這么大。
“戒嚴期,煩躁吧。”
“哦……”
喬西延手上動作一頓,這女人可能是鐵石心腸,自己是因為戒煙?分明是因為她!
假期后,湯景瓷經常出入段林白的公司,談工作。
喬西延則忙著盤點各地玉堂春的生意,以前這些事都是喬艾蕓在打理,現在都落在他身上,他沒學過金融,很多東西上手慢,有些報表拿到手里,看得頭疼。
但隔行如隔山,不是腦子聰明做什么都能手到擒來。
在他頭疼的時候,收到了傅沉發來的一些文件,里面有許多看報表的技巧。
晚晚和我說,你在為報表頭疼,這是我近些年來的經驗總結,希望對你有幫助。
喬西延雖然覺得這人當年誘拐自己妹妹,有點禽獸,但他的方法確實有用。
謝謝,改天請你吃飯。
過了一分多鐘,有條回信,可以叫上晚晚嗎?
喬西延蹙眉。
傅仲禮一家回來,傅沉與宋風晚見面次數減少許多,他是準備打著自己幌子幽會?
得寸進尺。
不過他還是回了一句,我看時間安排。
傅沉當時正在公司,看到回信,嘴角緩緩勾起,這時候不能和媳婦兒培養感情,攻略一下大舅子也不錯。
他想給宋風晚打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她今天沒課,陪余漫兮出去了,估計是逛街逛嗨了。
他剛放下手機,十方飛快的推門進來,“三爺,出事了!”
“怎么回事?”
“宋小姐和少夫人遇到打劫的,所幸兩人都沒事。”
傅沉眸子一緊。
打劫?
這事兒還得說到半個小時前。
余漫兮還沒到休婚假的時候,一直在電視臺上班,錄了節目,就約著宋風晚逛街,她之前為婚禮準備的高跟鞋都沒法穿了,想選購別的款式。
商場恰好在京城師院附近。
“我婚禮的甜品就是在附近一家私廚定制的,我帶你嘗嘗,味道很不錯。”余漫兮提議。
“好。”宋風晚逛得腳脖子酸疼,正想找個落腳的地方。
她們進入巷子,快到甜品私廚門口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重型機車從后面疾馳而過,轟鳴的引擎聲震得人耳膜疼。
“晚晚!”宋風晚走在外側,余漫兮急忙扯著她往墻邊站。
車上坐著兩個人,本以為就是路過,沒想到坐在后側的人,忽然伸手,一把扯過了宋風晚手中的購物袋。
她猝不及防,險些整個人都被拖拽出去,幸虧余漫兮一直拉著她胳膊。
這人搶了東西,居然直接停下車,朝著她們走過來。
他們兩人出行,千江負責開車,他此時正在巷子口的路邊找停車位,根本沒想到離開視線不足兩分鐘,也能出事。
“臭丫頭!”其中一人沖過去,就奔著宋風晚而去。
余漫兮學過一點防身術,一腳就踹了過去,只是她此時懷著孕,不敢太大動作,那人被踹得往后退了兩步,另一人居然沖了過來。
直接扯住宋風晚的胳膊。
他只是沒想到這丫頭看似柔弱,卻是個嗆口小辣椒,退避不及,襠部被狠狠踹了一下!
疼得他急急往后退,齜牙咧嘴,抬手握拳就朝她揮過去。
“媽的,待會兒老子就弄死你!”
他沒想到宋風晚下手這么狠,這一腳下去……
是想讓他斷子絕孫啊。
而此刻另一側巷子口,奔馳車里的人,已經氣得冒煙了。
“蠢貨,你們在哪里找的人,誰讓他們真下手了!mmp,老子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們!”
副駕的人顫巍巍回了一句,“不是您說要嚇唬的厲害一點,您英雄救美的話也能……”
“能你大爺!邊上那個你知道是誰嗎?傅斯年的媳婦兒,懷著孕呢,她要是傷了,傅家追究下來,你特么幾個腦袋都不夠賠的。”
那人嚇傻了。
這是您吩咐的啊,為什么出事要他背鍋賠腦袋?
“一群蠢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他說著就要沖下車。
自從那日晚上在學校見到宋風晚,他心心念念,可是她這樣出生的人,什么樣的人沒見過,要給她留下深刻印象,肯定要來點狠的。
他這才想了這么一出,鬼知道手下這群蠢貨,辦事這么不靠譜!
真打傷人,這事情就鬧大了!
他徑直推門下車,沖過去,“你們特么干嘛呢,給我住手!”
宋風晚瞧著有男人沖過來,心想遇到好人了,沒想到方才被她踹了襠部的人,已經發了狠,也不管這人是誰,瞧他沖過來……
掄起一拳,砸過去!
那人鼻子瞬間冒了血水!
從車上緊跟著下來的兩個人嚇懵逼了。
臥槽!
毆打雇主?
真特么能耐了。
那個男人顯然也是傻了眼。
宋風晚無語,本以為這時候能沖出來的,定然是個好漢,能打的,居然被人一拳撂倒了?
以為是硬漢,結果是個軟腳蝦。
“少爺!”那兩人剛要沖過去。
一個小姑娘忽然沖過來,梳著馬尾,戴著口罩,穿著嫩黃的圍裙,直接沖過去……
借著一股巧勁,將其中一個男人從后面一下子扯過去,一腳就踹在了他的襠部,十成力,男人慘叫著,居然被人生生撂倒了!
邊上那人傻了眼,抬手握拳,朝她揮過去,沒想到她借力,居然握著他的說完,“咯嘣”一聲……
宋風晚聽著那清脆的骨裂聲,后背涼嗖嗖的。
就好比青桿被折斷,清脆響亮。
這個姑娘……
好身手。
還沒沖過來的兩個人瞠目結舌,這是從哪兒竄出來的綠林好漢啊。
趴在地上的兩人見大事不好,摸爬著要跑,就被千江堵了個正著。
“傅夫人,您沒事吧?”
“老板娘?”余漫兮是第一次見她,以前只打過電話,就連合同都是別人代簽的。
“嗯,你們兩個受傷沒?”她看了眼宋風晚,彎腰將地上散落的東西撿起來,撣去上面的灰塵,“先去店里坐著吧,我去報警。”
“我們沒事,謝謝。”宋風晚和余漫兮均沒受傷,就是那個沖出來的“好漢”,鼻子上掛著血水,有些狼狽,“這位先生,剛才謝謝你出手相助,謝謝。”
這男人哪里還有臉啊,捂著鼻子,“沒事……”
“你這鼻子要不要處理一下?”
“不用,我還有事,先走了!”男人氣得跳腳!
好好地英雄救美,美人沒救成,自己被打得鼻子出血,這事兒說出去簡直丟人!
他走得很快,宋風晚揉了下鼻子,“做好事不留名,這么快就走了?”
“你們先進來吧。”甜品私廚的老板娘招呼兩人進來,盯著捂著鼻子落荒而逃的人,若有所思。
這是……蔣二少?
蔣家那紈绔?
千江體格健碩,力氣也大,這兩人之前又被撂倒沒有力氣,很容易被制服。
余漫兮和宋風晚進入甜品店,還是有點后怕。
“嚇壞了吧,先喝點水。”老板娘給她們倒了水,才幫忙報了警。
宋風晚瞧她摘了一次性口罩,側臉有些紅點,似乎是過敏的。
聲音嬌軟,側臉柔美,就是……
方才動手,有點兇猛。
打了電話,她才又重新戴了口罩,“警察很快過來。”
“今天真的特別謝謝你。”若是尋常,余漫兮也能應對,現在得顧忌著腹中的孩子,不敢硬沖上去。
“小事而已,你太客氣了。”
“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沒想到你身手這么好。”余漫兮喝著水,緩緩平復心情。
“小時候和人打架吃了虧,我爸特意找人教了我一點拳腳,生怕我在外面被人欺負,畢竟女孩子出去,學點防身的技能總不會錯的。”她說得漫不經心。
宋風晚還想著剛才的事,有點心驚,根本沒細想她說了些什么。
余漫兮卻生吞了一口水,差點被嗆到。
和人打架吃過虧?
應該不可能這么巧吧……
“我在做甜品,你們坐會兒,我去一下后廚。”
很快巡邏的警察就來了,那兩人一口咬死就是搶劫,人證監控都有,給宋風晚等人錄了口供,就把兩人扭送到了警局,看起來就是偶發的意外事件。
宋風晚方才受到驚嚇,饒是看到好吃的甜品,也總有些食不知味。
“方才見義勇為的那個人,你們認識嗎?都流血了,也不知現在怎么樣了!”警察走后,做甜品的老板娘忽然問了一句。
宋風晚搖頭。
“可能是好心的路人吧。”余漫兮笑道。
小姑娘笑了笑,若有所思,路人……
真是巧了。
她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那人沒那個膽子動傅家的媳婦兒,宋風晚青春靚麗,自帶一股子朝氣,她看著都歡喜。
那蔣二少她沒接觸過,事情卻聽了不少,不是什么會見義勇為的好人,出現的時機又那么巧。
她勾著嘴角:下流東西!
出事后,傅沉第一時間找人查了,本以為是蔣二少搞的鬼。
仔細一查,他確實想這么做,可是雇傭的人被調換了,這才出了事。
不過那兩個人嘴巴嚴,警察都撬不出什么東西。
傅沉本想私底下教訓蔣家那小子一頓,這種人就該以暴制暴,讓他消停點,別去招惹自己媳婦兒……
他還沒動手,十方就難以置信的匯報道:“三爺,蔣二少晚上去夜店,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逮在后巷揍得鼻青臉腫。”
“他身邊不是有隨扈保鏢?”
“是啊,全部被撂倒,都被送去醫院了,蔣家把消息壓下去了,不然今天新聞早就炸了,也不知道誰替天行道,懲治了這個惡少,聽說鼻梁都差點被打斷。”
“沒報警?”
“報警了啊,監控都被抹了,特別專業!八成是泡了誰的妞兒,睡了別人的女人,那人氣不過,找人把他給揍了,他仇家不少!”
傅沉摩挲著佛珠,目光沉沉,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