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天盛小區 宋風晚抱著大熊,不停戳戳弄弄,一直偏頭打量著嚴望川,從進屋開始,和她說話不超過三句。
真真是:沉默寡言,表情稀缺。
端坐在那里,就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她也不傻,嚴望川這般殷勤的往這里跑,定然是有所圖的,既然是對自己母親有意,偏又表現得高冷,生人勿進。
她實在不懂,這位叔叔走的是什么路子。
喬艾蕓換了衣服從臥室出來,黑色毛衣搭配米白色毛領羽絨服,素來盤起的頭發,披散著,別在耳后,燙了微卷,與尋常女強人的裝扮不同,更顯婉約大氣。
“晚晚,把你準考證拿好,我們馬上出門。”喬艾蕓將家中電器煤氣檢查一番,才去玄關處換鞋。
嚴望川已經等在門口。
不發一言,眼睛卻一瞬不瞬得盯著她。
喬艾蕓被她看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平素要出去工作社交,穿得多為精明干練。
這是陪女兒看考場,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來,他一直盯著自己看,讓她有些不舒服。
她換了鞋子,偏頭看他,視線相對,他面色僵硬的別開臉。
臉色冷漠,神情勉強。
他若是不愿意送他們就直說,這擺個臭臉給誰看啊。
“師兄,你把我們送過去就好,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嚴望川蹙眉,呼吸重了一下,略顯勉強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音,“嗯。”
“你剛才干嘛一直盯著看,我穿得哪里不得體?”她記得從見他第一面開始,他就喜歡這么看著她,冷眸黑面。
喬艾蕓一直看著他,玄關狹小,兩人站在一起,中間不足半人距離,她總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嚴望川手指插在口袋中,微微攥緊。
喬艾蕓見他不說話,微微嘆了口氣,“看你不自在,要不你先走好了,我們自己開車或者打車過去也行。”
她尋思宋風晚動作磨蹭,真想去房間喊她,嚴望川卻忽然長腿一伸,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神色仍舊有些冷漠。
“我送你們。”語氣生硬。
喬艾蕓失笑,誰也不想總看人臉色啊,她真想開口回絕,嚴望川又說了一句……
“穿得好看。”
“嗯?”喬艾蕓一怔。
“你今天的穿著,好看。”
嚴望川說完這句話,目光游離,看向別處,精短的黑色頭發,壓根遮不住通紅的耳朵。
喬艾蕓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么一句,弄得她有些不自在,隔了數秒,才勉強說了句,“謝謝。”
好看?
所以一直盯著看?
“我送你們。”嚴望川聲音一直硬邦邦,聽不出情緒。
可是喬艾蕓分明看到他耳朵紅透,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嚴師兄……
這是在害羞?
喬艾蕓咳嗽兩聲,他印象中,嚴望川刻板守舊,冷面寡言,她從未見過他這么一面,倒是覺得這個男人,有那么點可愛。
宋風晚從屋里出來時,覺著氣氛有些不對勁,“媽,嚴叔,我好了。”
“嗯,那走吧。”喬艾蕓笑了笑。
嚴望川走在母女兩人身后,聽著喬艾蕓的笑聲,耳朵熱度還未消散。
她以前沒在自己面前這般笑過。
考場設置在云城大學,地處大學城,道路暢通,開車都得四十多分鐘,三人到那邊,花了快一個小時。
學校占地幾千平,最近來參加藝術聯考的學生眾多,周圍縣市都在這一處,學校交通管制,除卻教職工車輛,都不許入內。
“師兄,要不你先回去吧,找考場估計很慢。”學校這么大,喬艾蕓都不確定自己何時能出來。
“你們怎么回去?”嚴望川停車熄火。
“打車吧,或者坐公交也行。”大學城這邊學生多,自然不缺車。
嚴望川抿著嘴,視線淡薄又冰冷的盯著喬艾蕓,隔了數秒,才說了一句,“不安全,我等你們。”
“估計得大半個小時,讓你等著太不好意思了。”
經過剛才的事情,喬艾蕓倒不覺得他有多可怕。
一個夸她穿得好看,就會耳紅的男人,能對她怎么樣。
宋風晚此刻已經推門下車,站在學校門口的一個地圖上,尋找對應考場位置,壓根不懂車里的兩個人,正在暗中較勁。
嚴望川脾氣執拗,看著她,還是強硬得說了一句,“我等。”
喬艾蕓點頭,這才打算下車。
“圍巾。”嚴望川拿起被她遺落在一邊的圍巾遞給她。
“差點忘了。”喬艾蕓沖他一笑。
嚴望川別扭得轉過頭,一言不發。
喬艾蕓下車后,就和宋風晚依照路線往里面走。
傅聿修就是云城大學的,宋風晚以前跟著他來過兩次,對這里的路線還是比較熟的,地方不難找,就是學校太大,走過去,還是頗費時間的。
學校來往進出的人非常多,適逢馬上要考試,校外人員劇增,嚴望川看著母女二人身影消失,才長舒一口氣。
開始反思自己方才的舉動。
實在太失禮了,居然一直看著她,估計又讓她不舒服了?
嚴望川手指抓著方向盤,他實在不懂,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和她親近些。
他略顯懊惱,剛想降下車窗,吹吹冷風,讓自己冷靜一下,就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帶著小跑進了云城大學。
嚴望川拔了車鑰匙,下車追出去。
宋風晚正挽著自己母親的手,愜意的在校園里逛著,壓根不懂后面危險逼近。
“幸虧我在附近訂了酒店,要是考試當天這么來回折騰,我看你天沒亮就得起來。”喬艾蕓笑道。
宋風晚笑著點頭,“媽,你和嚴叔剛才在車里說什么啊?”
“沒什么?”
“你和他以前是不是談過戀愛啊?”連喬西延都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宋風晚自然更是不知,心底好奇。
“胡扯什么?他就是來我們家學過手藝,住過一段時間而已。”
“哦。”宋風晚咬了咬唇,不說就算了。
“好好準備考試,別胡思亂想。”喬艾蕓叮囑。
宋風晚抿嘴笑著,忽然覺著口袋中手機震動起來,是傅沉的電話。
“媽,你等我一下,我去接過電話。”她說著一溜煙就往另一處鉆。
喬艾蕓蹙眉,接個電話而已,至于這么偷偷摸摸?還怕她偷聽?
青春期的孩子,總是想要自己的空間和秘密,不愿家長干涉,喬艾蕓素來給她空間,知道她乖巧懂事,不會逾越分寸,就沒多想。
宋風晚一邊偷摸看著喬艾蕓,確定她沒跟過來,才接了電話,“喂——你怎么這時候給我打電話啊?”
“和你打電話,需要特定時間才行?”傅沉低低笑著。
“我和我媽在看考場。”
“那你說你什么時候有空?”
“估計得晚上九十點以后吧。”等她回房休息。
傅沉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我能理解為,這是我的專屬時間?”
宋風晚一噎,這人怎么聊什么都能撩自己一下啊。
“知道你最近很忙,不該打電話給你,只是有些忍不住。”
宋風晚余光瞥著喬艾蕓,低頭看了看腳尖,心里又熱又暖,心尖顫顫的,說不出的滋味。
“我晚些等你電話,這次……”傅沉說話頓了兩秒,“我等你,多晚都等。”
宋風晚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那你先忙。”
宋風晚剛掛了電話,就瞧著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自己視線中,她抬頭看了一眼,神色怔愣,是宋敬仁。
這人畢竟是她父親,說半點感情都沒有,那是騙人的,她手指收緊,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充盈泛紅……
“晚晚。”宋敬仁沖她笑著,就和從前一樣,溫文和善。
傅沉掛了電話,手指不停摩挲著放在一側的佛珠,眼皮跳了一下,心底隱有不安。
他并不放心讓宋風晚此刻回云城,她父母的離婚事件,現在都沒結果,宋敬仁不敢上京城找他要人,估計是在等宋風晚回去。
待她回去之后,勢必會有大動作。
他提前通知了嚴望川過去,就是不知道這位嚴師兄,能不能好好珍惜這次機會了。
宋風晚此刻面對宋敬仁,心中有酸澀,埋怨,也還有對他的一絲溫情,各種情緒猝然涌上心頭,腦袋好像抽空一樣。
“晚晚,可算是找到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會來考試,在門口等了你好幾天。”宋敬仁上前兩步。
“我知道有些事是我的錯,傷害你和你母親,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我想看到的,之前我做了很多錯事,爸爸在這里和你道歉。”
宋風晚抓著手機,指節微微泛白,她右手手心,舊傷未愈,此刻猝然用力,還略微刺痛。
似乎是在提醒她,之前他推到自己的時候,神情是那般決然冷漠。
“這么長時間不見,你就一點都不想爸爸?”
宋敬仁手指放碰到她,宋風晚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躲開。
眼底情緒復雜,有著藏不住的憎惡。
他這一甩,弄得宋敬仁略顯難堪,他看了下四周,又怕引起別人注意,壓低了聲音,“晚晚,我和你媽離婚,原因很多,你不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宋風晚看著他,似有不解。
“我知道你媽肯定和你說了我很多壞話,還攔著你,不讓我們見面,她就是想得到你的撫養權,繼而管理你的財產,和我對抗罷了。”
宋風晚漂亮的鳳眸,微微閃爍兩下,“財產啊……”
“你以為她是真心實意對你好嗎?”
“她也有所圖的,她就是想報復我?把事情鬧得那么大,弄得我都沒法收場,現在還想把公司弄得四分五裂。”
“她就是存心使壞,你別被她蒙蔽了。”
宋風晚低低笑著,“原來是這樣的啊。”
“她故意攔著你不讓我們見面,壓根沒安好心,走吧,跟爸爸回家。”宋敬仁伸手拉她,宋風晚卻猛地揮手……
“啪——”的一聲脆響,直接打在他手背上。
用力過猛,指甲在他手背劃出兩道紅腫的血痕。
宋敬仁這下算是被惹惱了。
“我耐著性子和你說話,你非不識好歹是吧。”他揉了揉手背,“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回去。”
他伸手就去拉扯宋風晚,力道極大,壓根不顧她是否被拽疼了。
“宋敬仁!”
他光顧著拉宋風晚,壓根不曾注意有人從背后靠近,聽到有人叫他,下意識轉頭,結果……
迎面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
這巴掌結結實實落在他臉上,打得他直接頭腦發懵。
下手重,力道狠,掌摑聲,清脆響亮。
“宋敬仁,你特么還能要點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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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要珍惜機會,好好表現啊……
死盯著人家看,你也不能冷著臉啊,能不能稍微笑一下,你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別人欠了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