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距離英倫三島可不近,就算是馬上達成協議,立即從倫敦裝船運回來,那也要是兩個月后的事情了。
何況,裝甲部隊是技術兵種,熟悉裝備、基礎訓練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能夠在半年內投入戰場,都算高效率了。
對眼下的日俄戰爭來說,只能算是遠水。想要解近渴,還是需要日本陸軍自己努力。
在這個問題上,誰都幫不上忙,論起具體戰術指揮能力,前線的軍官明顯比政府中這幫文官在行。
專業人士都搞不定,業余人士就更別說了。日本的家底子薄,經不起任何折騰,還沒有到任性的時候。
伊藤博文:“遠東戰場雖然有些麻煩,但總體還在我們的控制范圍之內。
根據英國人提供的情報,西伯利亞鐵路最快也要明年下半年才能通車。
加上鐵路后期通車、整合時間,估計1906年初才能真正能夠發揮作用,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麻煩的是國際局勢。不列顛和神圣羅馬帝國之間的爭斗越來越激烈了,很多事情都拿到了臺面上,連遮掩都懶得做了。
說不準哪天他們就打起來了。帝國和不列顛捆綁太深,現在又和俄國人開戰,霸權爭奪戰一旦爆發,我們根本就沒得選擇。
雖說皇家海軍占據絕對優勢,英國人立于了不敗之地;但是橫跨亞歐非三洲的神圣羅馬帝國,掌握的陸地霸權同樣不可撼動。
兩家都有自己的絕對優勢,這場霸權爭奪戰的最終結局,誰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對世界上其他國家來說,本該是一件好事。
可是偏偏帝國的運氣不好,恰好趕在這個時間和俄國人爆發戰爭。一個不好,我們就要被卷入霸權爭奪戰中。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列顛和神圣羅馬帝國很有可能誰也奈何不了誰,最后被迫選擇停戰。
他們是家大業大,打一仗沒有關系,我們這些被牽連進去的國家就倒霉了。
類似的案例,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就如同我們的戰國時代。”
伊藤博文的擔心,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以日本的國力,跑去參與神羅和不列顛之間的霸權爭奪,最終結果絕對是悲劇收場。
哪怕是英國人贏了,站在了勝利者一邊,等待他們的命運也絕對不會美好。
沒別的原因,唯實力不濟爾。光俄國人都讓他們精疲力盡,哪里還有能力去其它地方搶地盤。
贏了,分享不到戰利品;輸了,卻有可能賠上全部家底。這樣的霸權爭奪戰,擱誰身上也不愿意摻合啊!
這種經驗教訓,日本政府是不缺乏的。“日本戰國時代”雖然多是村鎮級別的斗毆,但借鑒一下古人的經驗還是可行的。
幾個大名爭霸,最先倒霉都是小諸侯。跟著老大干仗,不僅要當炮灰,就連戰利品也只能撿剩下的。
若是傷亡慘重,那只能自認倒霉。碰上仁義點兒的,可能還多少關照一下,幫忙保存家族傳承;遇到狠辣的,直接被主家吞并掉。
首相桂太郎:“伊藤君,沒必要想太多。國際局勢變化非我們所能夠掌控,眼下帝國能夠做的就是贏得這場戰爭。
至于神圣羅馬帝國和不列顛的霸權爭奪,我們只能跟著局勢發展伺機而動。
只要帝國把握好其中的度,不要參與的太深,就算是神羅獲得了勝利,維也納政府也不可能勞師遠征專門尋帝國的晦氣。
何況,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兩敗俱傷的可能性最大,帝國的危險并不大。”
距離是最好的護城河,對現階段的日本來說,遠離歐洲大陸就是最大的優勢。
甭管英奧斗爭的多么激烈,主戰場都在歐洲。日本政府只要不自己往里面鉆,成為一個旁觀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算是英國老大不高興,還有俄國人頂缸啊!忙于日俄戰爭,無法分心南顧,就是最好的理由。
牽制俄國人,減輕不列顛在印度的壓力,就是他們對聯盟的最大貢獻。
當然,桂太郎得出這樣結論的前提條件是:英俄沒有勾搭到一起。
要是俄國人倒向了英國人,他們就沒得選擇了,只能結束戰爭,硬著頭皮南下。
畢竟,英國人的錢也不是好拿的。既然收了人家的錢,那就要命來還。
遠在萬里之外的日本政府都感受到了壓力,直面風暴的歐洲國家,那就更不用說了。
又到了幾十年一遇的站隊季,到了現在這一步,大家必須要做出抉擇了。
“選擇大于努力”,對國家同樣適用。這一步邁了出去,再想要回頭就難了。
未來幾十年究竟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是“吃糠咽菜”,就看現在這一波下注的結果了。
巴黎,自從歐陸戰爭結束后,這座國際性的大都市就跌落成了二線城市,在國際上的存在感越來越低。
昔日,那種巴黎政府一跺腳,地球都要抖三抖的盛況,早已不復存在的。
現在有的只是一個在狹縫中求生存的波旁王朝,絲毫沒有昔日歐陸霸主的囂張氣焰。
不光是政府沒有了氣勢,就連民眾同樣也喪失了信心,絲毫不見當年的傲氣。
原本思想活躍的革命圣地,現在就宛如一灘死水。伴隨著戰爭的結束,百家爭鳴的思想盛世就此終結。
熱血沸騰、激情洋溢的校園辯論不復存在,熱情似火、浪漫無限的巴黎大街更是無影無蹤。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巴黎民眾不在熱衷于討論政治,國際大事新聞,還不如商店打折更能吸引大家注意力。
曾經的報紙之都,現在已經淪落到報停無影蹤的地步,仿佛民眾們都不愛看報紙了。
眼前的一幕幕,讓帶著使命的勞合喬治在內心深處蒙上了一層陰影。
生機勃勃的巴黎不復存在,現在有的只是一群只為生存的行尸走肉。
捫心自問,這樣的法蘭西,能夠承擔起“反神羅”的重任么?
勞合喬治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來都來了,不管能不能行,工作總是要繼續的。
誰也沒有想到,維也納政府對不列顛退出自由貿易體系的反應會那么激烈,直接捅破了兩國間的最后一層窗戶紙。
歐洲的火藥味突然濃郁了起來,然而不列顛的戰略計劃,卻只是剛剛拉開序幕。
眼瞅著戰爭的腳步就要臨近了,反“神羅”同盟的大旗,還沒有能夠豎起來。
預訂中的主力軍——毛熊,此刻正忙著和另一位隊友日本死磕。內部問題沒有搞定,又何談反神羅?
只是時間不等人,軍備競賽已經全面爆發,神羅和不列顛此刻正在進行下餃子大賽。
就算是戰爭在明天爆發,勞合喬治都不會覺得意外。
為了增加在戰爭中的勝算,英國政府此刻正在竭盡全力的拉攏盟友。甭管是實力派,還是打醬油派,只要能夠拉過來那都是多多益善。
在英國政府看來:“爛船也有三斤釘”,何況是曾經牛逼哄哄的法蘭西帝國。縱使再怎么沒落,那也不是一般小國能夠比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英國政府的判斷沒有錯。眼下的法蘭西仍然是一個人口過千萬的“大國”。雖然被削弱的厲害,但底蘊還是有的。
可惜“底蘊”只是“底蘊”,在沒有轉化為實力之前,再深厚的底蘊,也撐不起一個大國。
現在的法蘭西就是其中的典型案例,甭管歷史積累多么豐厚,那也經不起反法同盟的不斷放血、折騰。
先是暴力摧毀了法蘭西的軍工產業,緊接著又靠商品傾銷,搞死了法蘭西的重工業。
如果只是工業受損,那也就罷了,最關鍵的還是俄國人的表演。
原本法國人還是很歡迎俄軍入駐的,在維也納會議上,反法同盟中就沙皇政府主張放他們一馬,甚至還因此和各國大吵一架。
可惜,這個期待過來“盟友”,妥妥就是披著人皮的惡狼。
在俄國人的幫助下,法蘭西成功從懸崖邊上,成功跌落到了無盡深淵。
甭管是什么傲氣、、骨氣、情懷、仇恨,通通都在俄軍的屠刀下瑟瑟發抖。
看看巴黎民眾安分的表現就知道,都是俄國人的功勞。但凡是有骨氣的,不是被送去見了上帝,就是在為西伯利亞鐵路建設施工做貢獻。
一眼望去,滿目都是陰盛陽衰。青壯都被俄國人禍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老弱婦孺,想要搞事情也難以成勢。
勞合喬治算是看出來了,法國人就算是參加反神羅戰爭,也只能跟著打打醬油了。
想要充當主力,那也得有兵才行啊?
真要是單純計算青壯勞動力,估摸著隔壁的比利時,都和法蘭西差不了多少。
盡管法蘭西還有一千七八百萬人口,但是能夠拿出來的軍隊,最多也就幾十萬。
莫說是和神羅對陣了,估摸著他們一動,周邊的撒丁、比利時、瑞士、西班牙就把他們給解決了。
當然,男丁不足還可以征招女兵。理論上來說,法蘭西還是可以組建百萬大軍的。
遺憾的法國人沒有這個機會,反法同盟早早限制了法蘭西的軍備,軍隊數量被限制死死的。
連采購每一支步槍、每一發子彈,都要聯軍司令部批準,更不用說擴大招兵范圍了。
估計不等他們完成國內動員,駐法部隊就先將他們干掉了。換政府,反法同盟又不是沒有干過。
知道歸知道,該忽悠的還是要忽悠。真要是戰爭爆發,任何一分力量都是寶貴的。
法蘭西實力不濟,但這并影響讓他們當炮灰。哪怕是正面戰場上幫不上忙,鬧起來能夠消耗神羅的資源,那也是好的。
英法可是幾百年的世仇,順帶坑法國人一把,勞合喬治沒有任何心里壓力。
懷著試一試的心,勞合喬治來到了凡爾賽宮。
故地重游,眼前看到的卻發生了驚天變化。不光是宮殿換了主人,就連內部裝飾也大不如從前。
正如法國一首民謠,所吟唱的那樣:“多災多難的凡爾賽宮,多災多難的巴黎城,多災多難的法蘭西……”
從建造開始,凡爾賽宮的命運就和法蘭西連在了一起。最近幾百年來,無數涉及法蘭西歷史的大事,都在這里上演。
不等勞合喬治尬吹完,卡洛斯就搶先打斷道:“喬治爵士,談這些都沒有意義。
法蘭西落到現在這種地步,貴國也是居功甚偉的。如果沒有貴國的配合,我們在歐陸戰爭中也不會輸得那么干凈。
現在談兩國友誼,抱歉,我真的感受不到貴國的友誼。我眼睛所看到的,只是盟友的背叛。
到了現在這一步,說什么也沒用了。法蘭西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與其在我們這里白費功夫,貴國還是想想該怎么應對神圣羅馬帝國的挑戰吧!”
英法友誼,本身就是一種偽命題。在過去的幾百年里,兩國敵對的時間是結盟時間的幾十倍。
即便是如此,在僅有的幾次結盟中,法蘭西也是吃了大虧的。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英國人延續挑戰了,卡洛斯沒有落井下石,那就已經非常給面子了。
想要法蘭西為了英國人利益,再次拿起武器和神圣羅馬帝國開戰,那簡直就是在侮辱卡洛斯的智商。
遭到了拒絕,勞合喬治沒有感到任何意外。甚至他都做好了被趕出去的思想準備,現在還能夠坐在這里談話,那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結果了。
盡管是前前任政府干的,但不列顛坑了法蘭西,仍然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被坑得這么慘,有怨氣才是正常的,沒有怨氣才有問題。
只是在這個問題上,勞合喬治也不好多說什么。
在法國人看來是不列顛的背叛,才導致自己戰敗的;可是站在不列顛的立場上,何嘗不是因為法蘭西太過廢物,都不等自己做好準備就戰敗了。
“陛下,法蘭西曾經是一個偉大的國家,但是現在我看到的卻是滿目蕭條、民不聊生,難道你就不想改變這一切么?
只要神圣羅馬帝國存在一天,反法同盟這座大山,貴國就一天也別想跨過去。
現在已經是最后的機會了,如果貴國不想就此這么沉淪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加入我們。
只要擊垮了神圣羅馬帝國,貴國立即就可以重新奪回從前擁有的一切,再次屹立在世界巔峰。”
要說不動心,那肯定是假的。只不過勞合喬治描繪的藍圖,再怎么壯麗,也彌補不了反神羅聯盟的陸軍實力薄弱。
現在加入進去,那又是上一次歐陸戰爭的翻版,法蘭西還是要單挑歐陸各國。
唯一區別在于,當年他們是有能力這么干,現在這么干,那就是妥妥的炮灰。
可是不參與,現實確實如勞合喬治所言,這是法蘭西最后的機會。
一旦錯過了,估摸著下個世紀都別想翻身。無論是不列顛勝利,還是神圣羅馬帝國勝利,他們都是受打壓的對象。
猶豫了一會兒功夫后,卡洛斯緩緩說道:“閣下不用再說了,利益再大那也要擊垮了神圣羅馬帝國之后,才能夠吃得下去。
以貴國的軍事力量,就算是加上我們,在陸地上仍然沒有任何勝算。
貴國有皇家海軍在,大不了進行戰略收縮,不怕神圣羅馬帝國的報復,我們可沒有這樣的條件。”
下定決心,拒絕?
那完全是想多了。換任何人在卡洛斯的位置上,都會想著翻盤。
沒有答應同英國人結盟,一方面是真沒有把握獲勝,另一方面則是純粹信不過英國人。
如果這兩個問題,能夠解決掉。那么加入反神羅同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顯然,這是不現實的。除非英國人能夠拉攏歐洲所有國家,要不然根本就匯聚不起來反神羅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