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仇恨的積累,法蘭西局勢進一步惡化。沙皇政府預想中的秋風掃落葉并沒有出現,反而是一腳踩入了泥潭中。
武力鎮壓在城市有效,一旦進入鄉村情況就發生了變化。法國人依托地形玩起了游擊戰,搞得俄軍苦不堪言。
二十萬俄軍看似不少,但是要控制整個法蘭西,明顯是力有不及。
尤其是西班牙削減駐軍人數,收縮駐守范圍后,俄軍的壓力就更大了。
沒有辦法,法蘭西的抵抗組織把俄國人當成了首要目標。襲擊大都是沖著俄軍去的,其他國家控制區域反而是相對安靜。
沒有人喜歡自找麻煩。雖然在反法問題上大家是盟友,但沙皇政府沒有求援,各國自然樂得看熱鬧。
“求援”,看似很簡單,僅僅一封電報就夠了,但是真正要邁出這一步卻不容易。
沙皇政府想要拿法國人立威,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若是遇到一點兒小挫折,就要向盟友求援,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這不僅僅只是丟臉是問題,最重要的是牽扯到了俄羅斯帝國在歐陸聯盟中的地位問題。
在拳頭和國際地位對等的年代,有多少實力就有多少話語權。沒有實力,做什么都不硬氣。
意識到了法國人不好惹,沙皇政府已經是騎虎難下。這個時候選擇妥協,不光在國際上丟人現眼、地位下降,就連在國內沙皇的聲望也會跟著大跌。
俄羅斯的官僚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大煞風景,跳出來提和法國人妥協、或者是向盟友求援。
不管怎么說,在官僚們心目中,政治正確永遠都是第一位的,其它的都是小問題。
何況以俄羅斯帝國的實力,只要舍得投入,鎮壓抵抗組織就是實力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沙皇政府可以說是相當的有經驗。波蘭、保加利亞、阿富汗,就沒有一個是好統治的,最后還不是在沙皇政府的鐵拳下臣服?
不管是真心臣服,還是假意迎合。總之,表面上這些地區暫時是穩定了。縱使還有游擊隊存在,那也鉆進了山溝。
能夠做到這一步,對沙皇政府來說已經足夠了。只要能夠大致穩定局勢,給盟友們一個看得過去的交代,事情就算是結束了。
事實上,若不是國際社會在看著,沙皇政府絕對不介意放棄“鄉下小地方”,只是占據最富庶的巴黎地區。
法蘭西的亂局沒有影響到神羅。雖說人類正在邁入全球化時代,但是從歐陸戰爭爆發開始,神羅同法蘭西的正常貿易往來就被打破了。
戰后法蘭西都被打廢了,就算是貿易重新開啟,也沒有多少貿易額。所有的經濟陣痛,都在之前的經濟危機中一波爆發,現在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
進入1896年后,擺脫了經濟危機的神圣羅馬帝國,再次登上高速發展的快車。
新一輪的五年計劃,正在緊鑼密鼓的制定中。只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主持者不再是弗朗茨。
時光匆匆,已經是不惑之年的腓特烈皇儲,現在已經開始逐步接管政務。
事實上,早在二十年前腓特烈皇儲就已經開始接觸政務。只不過當時,他只是一個跟著打雜的實習生。
這一實習就是二十年,堪稱是史上最長實習生了。普通崗位要是讓人實習二十年,估計擱誰身上都會發瘋。
皇帝這個職業明顯是例外,自古以來超長待機的太子多得去了。沒有足夠的耐心,根本就熬不到繼位。
對比后世那位古稀之年,還是預備役的查爾斯王子,不惑之年的腓特烈真的很年輕。
某種意義上來說,無論是查爾斯,還是腓特烈都是幸運的。歐洲世界繼承法深入人心,皇儲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不會被人拉下馬。
要是在東方世界,被下面一幫弟弟死死盯著,各種陰謀詭計接踵而至,不被逼瘋都是一個奇跡。
接過兒子遞過來的計劃書,弗朗茨迅速瀏覽了起來,突然在第三頁停了下來。
“重點發展石油化工產業,說說你的理由?”
政策無所謂對錯,只看是否合適。根據實際情況,在不同的時期采取不同的政策,才是施政者要干的。
再好的政策,只要出現在了錯誤的時間點,那都是禍國殃民。
這個大道理誰都知道,但是在落實的時候,情況就發生了變化。因為利益的緣故,在制定國家政策的時候,施政者必須要考慮更多的因素。
具體怎么把握,只能根據實際情況隨機應變。看似普通的詢問,實際上也是對兒子的一次考校。
“最近這些年,國內的內燃機產業蓬勃發展,石油化工業也跟著水漲船高。
但是在開發利用的過程中,卻出現了嚴重的資源浪費。在煉油過程中,產生的化工副產品,大都被浪費掉了。
一方面是技術不夠成熟,開發利用副產品成本太高;另一方面則是配套產業沒有能夠發展起來,在銜接上出現了問題。
這是一個龐大的產業鏈,一旦發展了起來,至少能夠創造上百萬個工作崗位,對我們的經濟有非常大的促進作用。
第二個原因是皇室掌控了國內大部分油田,一旦石油化工產業發展了起來,我們的收益會非常大。”
腓特烈皇儲淡定的回答道。顯然,類似的對話,在父子之間已經進行過很多次。
不同于和其他人談話,還要繞圈子、賣關子。父子之間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沒有隱藏的必要。
在推動國家經濟發展的同時,順便跟著發一筆財,那都是常規操作。作為規則的制定者,想要發財真的不難。
皇室財團能夠迅速壯大,除了弗朗茨的先知先覺提前布局外,洞悉國家政策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雖然沒有專門從政策上牟利,但是國家經濟政策本來就是弗朗茨一手推動的,優先發展的產業和自己布局的潛力產業重合,再正常不過了。
弗朗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理論上來說,沒有問題。不過石油化工產業一旦發展起來,皇室再控制那么多油田就不合適了。
推動相關企業上市吧,多進行幾次融資,把皇室明面上的持股份額降下來。
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這些工作現在就交給你了。企業上市完成后,就組建行業協會,把產業門檻提上去。”
自古以來,吃獨食都不會有好結果,即便是皇室也不能夠太過。弗朗茨在位的時候,自然沒人敢瞎比比,后世就說不準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早早將產業隱藏起來。如同后世那些大財團家族一樣,誰都知道摩根洛克的大名,但是人家擁有哪些產業卻是一無所知。
上了富豪榜的全是后起之秀創業者,老牌豪門連影子都找不到。縱使子孫再怎么能敗家,也不可能全部衰落下去,無一幸存吧?
唯一的解釋就是隱藏了起來。畢竟,在暗地里掌控國家經濟命脈,要遠比明面上活躍安全得多。
上市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分蛋糕拉盟友的同時,還能夠順便從市面上圈走大量的資金。
套現出來的資金,又可以投入到新的產業中,繼續創造財富。雪球就是這么越滾越大的。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強者恒強,富者越富”就是世界本質,從來都不以個人意志所改變。
弗朗茨不是圣人,沒有逆世而行的勇氣。既然改變不了世界,那么就只能去適應這個世界。
將這些產業掌控在自己手中,總好過落入唯利是圖的資本家手中。至少皇室財團需要考慮國家穩定,不可能一味的追求利益。
“好的,父親。”
在回話的同時,腓特烈臉色微微一變,聲音略微有一絲顫抖,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看得出來他的心并不平靜,只不過為了維持穩重自己的形象,硬生生的壓制住了。
想想也對,皇室手中的石油產業,幾乎控制了全世界一半的石油產能。縱使19世紀石油產業鏈才剛剛興起,那也是妥妥的一個龐然大物。
突然之間掌管這么大一筆產業,正常人都會不平靜。腓特烈能夠忍住,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見到眼前的一幕,弗朗茨滿意的點了點頭。能忍住就好,做皇帝最怕的就是沉不住氣。
時至今日,錢對弗朗茨來說,僅僅只是一個數字。再多的財富,也無法讓他動容。
相比之下,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