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
余慶和白瑩瑩一路開車,來到了深夜無人的江濱公園。
下一幕戲開始了。
說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總結起來就是地方黑惡勢力與墮落修行者相互勾結,合力欺負良家少年。
而這個“甘當黑惡勢力打手的無恥修行高手”,便正是同樣參與此次行動的法慧大師。
說白了...
余慶這次就是特地過來挨打的。
他氣勢洶洶地帶著白瑩瑩找上門來,結果迎面就撞上了早有準備的楚天翔,還有以法慧大師為首的一眾打手。
雙方話不投機半句多,僅僅講了兩句話就開始用拳腳說話。
為了演出那種能讓人感受到主角痛苦的效果,讓余慶進一步墮入絕望的深淵,法慧大師出手時一點都沒有出家人的慈悲為懷,反而招招傷人、處處致命,下手很是殘忍毒辣。
不消片刻,余慶就被法慧大師打得遍體鱗傷。
一旁的白瑩瑩看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修行者斗法。
那一招一式間席卷起的獵獵拳風,那接連不斷的沉悶巨響,都讓她那顆尚且還停留在和平時代的小心臟接受不了:
那種連磚石樹木都能輕易劈開的拳頭,現在可全都硬生生地打在了活人身上。
眼見著余慶在斗法中連連落敗、甚至吐血受傷,白瑩瑩又是膽戰心驚,又是心急如焚。
她戰戰兢兢地猶豫了許久,終于忍不住站出來大聲喊道:
“住手!”
“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了!”
聽到這陣飽含著恐懼的驚叫,“殘忍無情”的法慧大師總算是找回了些許人性。
他緩緩地收住了架勢,而余慶則是隨之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然后踉踉蹌蹌地癱坐到了地上。
“這!”
白瑩瑩看得有些不太忍心,卻又不敢和“兇殘狂暴”的法慧多說什么。
她畏畏縮縮地將余慶從地上扶起來,終于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兩句:
“一個出家人跑去給黑社會當打手,下手竟然還這么狠辣...”
“里果然寫得沒錯,和尚就沒幾個好人。”
法慧大師臉色一陣陰晴不定,下意識地就想給自己解釋兩句。
但是,想到這次任務最后能分到的獎勵積分...
他也就忍了。
“哼!”
法慧大師拿出了一副少林高僧逼問屠龍寶刀下落的模樣,道貌岸然地說道:
“非是貧僧下手不留情面,實是那余道友不知好歹,執意私藏寶器、獨占好處。”
“為了不讓這法寶明珠暗投、寶玉蒙塵,貧僧也只得出面同他做上一場。”
“好不要臉...”
白瑩瑩被法慧的臺詞惡心得說不出話,心中更是覺得這個以楚天翔為首的黑惡勢力簡直是丑惡到了極點。
“哈哈哈。”
而法慧大師的臺詞剛剛念完,楚天翔就得意洋洋地從一旁躥了出來:
“余慶!”
“后天八段的修為了不起是吧?”
“我看你現在還能囂張嗎!”
他緩緩踱至余慶身前,居高臨下地罵道:
“我告訴你:”
“你別以為自己是什么修行天才,就能跟我楚天翔斗!”
“修為高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隨隨便便花點錢,就能請上一大幫比你更強的修行者來料理你!”
“你...可惡!”
余慶一邊擦拭著嘴角的血跡,一邊無力地嘶吼道:
“我要殺...我要殺了你!”
“哈哈哈。”
楚天翔繼續狂傲大笑,并且毫不留情地用言語施加羞辱:
“繼續叫啊!”
“你喊得再怎么用力,也改變不了你低我一等的事實。”
“現在看清楚了嗎:”
“你連拳頭都沒我大,還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叫囂?”
“我...”
余慶緊緊攥著拳頭,猶如人生敗犬一般無力地低下了頭。
但是,在楚天翔那肆無忌憚的羞辱之下,他的拳頭越攥越緊,眼中閃爍出的殺意愈來愈濃。
終于,魔氣匯聚過來了。
余慶再次進入了那種狀若噬人的瘋狂狀態,表情扭曲得猶如惡鬼一般駭人。
楚天翔卻是一點都沒有被他嚇到。
他不屑地瞥了余慶一眼,便用那種輕蔑十足的口吻說道:
“敢用這種眼神看我?”
“不要忘了,你的父母可還在我手上呢!”
聽到這話,余慶身上的氣勢驟然一瀉。
“哼!”
楚天翔臉上的表情愈發狂傲:
“好了,余道友...”
“該嘗的教訓你也嘗過了,接下來該怎么做,也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說著,他便瀟灑地轉過身去。
在帶著一眾狗腿子離開之前,楚天翔還冷冷地向余慶撂下了幾句話:
“我再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明晚八點,到近海城外我家開的楚云度假山莊見面。”
“聽好了,只要你老老實實地把青霜劍交出來,我保你全家性命無憂。”
終于,楚天翔離開了。
白瑩瑩神色倉皇地將余慶從地上扶起來,心有余悸地問道:
“你、你沒事吧?”
“要不要去醫院?”
“不!”
余慶重重地搖了搖頭。
他恨恨地擦掉了嘴角滲出的血跡,眼神中涌出了一股寒至徹骨的殺意:
“楚天翔...”
“我一定要殺了你!!”
“妙啊!”
余慶這一波有些浮夸的尬演,卻是得到了一位隱藏觀眾的滿分好評:
“魔氣...好濃的魔氣!”
裴常樂悄悄地藏在一旁,眼眸中按捺不住地閃過了一抹貪婪:
“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么?”
“看這個樣子,魔種很快就能成熟了!”
他在從柳菲菲那里得到第一手情報之后,很快就在第一時間趕到了柳菲菲話中提到的江濱公園,準備親眼見證一下余慶所面臨的人生絕境。
結果讓裴常樂很是滿意:
父母被綁架,自己被打傷,報警無路,求助無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絕境。
而余慶身上那不斷匯聚過來的魔氣,就更是直觀地證明了他目前的處境之危險、情緒之極端。
“看來...”
裴常樂回憶著剛剛楚天翔向余慶下達的最后通牒,心里不禁又是一陣悸動:
“明天他們見面的時候,很可能就是魔種最終成熟的時候。”
“也就是說...”
“只要能順利地從余慶那里收割到魔晶,明天我就能進階筑基!”
魔修之所以被人敵視,就是因為不管他們如何聲稱自己控制了魔氣,到最后卻都會反過來被力量控制。
在這種對力量的本能渴望、對強大的本能追求之下,他們會漸漸地變得不擇手段,變得失去自我。
裴常樂現在就是如此。
筑基境界的誘惑已經完全沖垮了他的理智,驅使著他向著更極端的方向走去:
“余慶...”
“不要怪我。”
“把你逼到絕路的是那個楚天翔,可不是我裴常樂。”
他躲在暗處遙遙地窺視著余慶,言不由衷地自言自語道:
“放心,不管你的仇人有多強大...”
“等我進階筑基,我都會幫你好好地了卻這段恩怨!”
裴常樂神情恍惚地一番喃喃自語。
緊接著...
他的眼神卻是有意無意地飄到了余慶身旁的白瑩瑩身上:
“柳菲菲...”
裴常樂根本就不知道白瑩瑩和柳菲菲之間的“合作”關系,所以在第一時間就將她當成了那個不久前才跟自己打過電話的魔修同道:
對他而言,柳菲菲的利用價值一點都不比余慶差。
因為柳菲菲可以駕馭魔種的力量,讓那已經是成熟狀態的魔種在她體內二次成長。
一旦培育成功,那它最終能發揮出的“藥效”就將強大得讓筑基高手也為之心動。
裴常樂原先還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培育方法:
畢竟,魔修的數量本來就少。
而且大家還都是一個教內相互抱團取暖的道友,他也不好意思玩什么自相殘殺。
能意外地撿回來一個無依無靠的柳菲菲,已經是裴常樂原先從來沒有碰到過的際遇了。
“要放過她嗎”
回想起前不久自己和柳菲菲的通話,裴常樂再次陷入了短暫的糾結:
“還是說...”
“一不做,二不休。”
深夜,時間已經過了零點。
余慶在演完戲后就擺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一臉陰郁地讓白瑩瑩將他送回了家。
白瑩瑩剛剛看了一場以往想象不到的大戲,真真切切地見識到了隱藏在社會背后的“黑暗”,同樣是心情復雜。
等到她送走余慶又獨自開車回到住所的時候,小區里已經空無一人。
路燈昏黃幽暗,樹葉陰翳搖曳,環境黑暗得有些滲人。
白瑩瑩有些怕黑,就悄悄地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回到自己的房子。
不知怎的,雖然家里住了個女魔頭,但是她還是本能覺得那里比較安全。
然而...
就在白瑩瑩好不容易走到自家樓下,再爬兩層樓就能到家的時候...
她身后卻是驟然閃過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這黑影行動的速度很快,快得讓人有些難以想象。
電光火石之間,白瑩瑩只覺得有一陣迅疾無比的狂風自背后猛地撲來。
風勁尚未止息,那個黑影的手臂就像是有如擁有萬鈞巨力的鐵鉗一般,牢牢地從后方鎖住了她的肩膀手臂。
緊接著,又有一股玄奧莫名的力量自白瑩瑩脊背迅速滲入其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使得她無法掙扎、無法反抗、甚至沒辦法開口講話。
“嗚嗚嗚!!”
白瑩瑩努力著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卻只能發出一聲微乎其微的無力嗚咽。
“別掙扎了。”
她背后站著的那個神秘男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一旦中了我的封魔之法,就連尋常的先天高手都不可能再用得上力氣。”
“更何況是你——”
“柳菲菲。”
“嗚?”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白瑩瑩微微一愣,反倒掙扎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