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慘烈的蹂躪和屠殺開始的同時,公寓之外的另一座高樓之內,落地窗后,加班社畜一般的中年人端著望遠鏡,凝視著房間內的殘忍場面。
“確認目擊到特殊邊境遺物,編號gic9910,被稱為憤怒化身的活化遺物——”
觀測者說:“這是個陷阱。”
“唔,竟然已經開始動手了么?”無線電通訊里,傳來了一個感慨的聲音:“現在的新人發起狠來真可怕啊。
這真的是來填補空缺的么?分明是什么殺手锏才對吧?”
“是否行動?”
觀測者發問,“現在是絕佳時機。”
“不,不要打草驚蛇,我可不想和架空機構的妹妹把關系搞僵,況且,這種擺明了是等人來送的陷阱,就別急著跳了。”
無線電里的指揮者下令:“繼續觀測。”
“好。”
中年人點頭,繼續見證獵殺。
不止是這里,就在霧氣彌漫的薄雨之中,另一座鐘樓的盡頭,模糊的輪廓也在遙遙眺望。
仿佛冷眼凝視著獵物的的夜梟。
無聲的盤算著什么。
許久,后退了一步,消失在黑暗中——
此時此刻,倫敦各處,不知多少饒有興致或者全身戒備的視線關注著這一場獵殺,還有更多的,將視線落在了更具威脅的對手身上。
廉價旅館外的街道上,濃煙滾滾。
“未知襲擊隊伍全軍覆沒,對手無傷。”
便利店門口,帶著針織帽蹲著抽煙的中年人低頭看著手機上無人機傳來的畫面,嘴唇翕動:“是否確定狀況?”
“警告,不要擅自行動。”
肅冷的女聲從耳麥里響起:“資料庫比對完成,對方疑似天國譜系成員槐詩,現境威脅名單備選者。
保持觀測,不要靠近。”
抽煙的中年人臉色微微變化,很快,收回了視線:“明白。”
可另一個匆匆的身影卻從他身旁走過。
筆直的向著擴散的火場。
然后,再一個……又一個……
“進行試探,確認對方身份。”另一組加密頻道里,一個略顯蒼老的沙啞聲音說:“優先保證自我安全,做好撤退的準備。”
隱藏在暗中的狩獵者們,已經有人,忍不住想要探出爪牙。
而就在坍塌的旅館前方,狹窄的小巷里,槐詩的腳步停在了原地。
微微的回頭。
看向身后。
在小巷的盡頭,那個在火災逃難人群中孤獨佇立的中年人,手握著布帛纏繞的什么東西,難以分辨究竟是刀還是劍。
隔著人群,正死死的盯著槐詩的后背。
“有事兒?”槐詩問。
中年人頷首。
槐詩回頭,看了一眼旅館,有些疑惑:“一伙兒的?”
中年人搖頭。
“所以說,想打架的話,也別挑現在這種時候啊……”
槐詩嘆息,有些不耐煩:“你打得過我么?”
中年人依舊沉默。
只是微微后撤了一步,彎腰,手掌按在了武器的握柄之上,眼眸之中,一切情緒盡數消散,浮現漠然的寒光。
仿佛武器本身那樣。
他就是比手中的利刃還要更勝一籌的殺人工具!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
槐詩搖頭。
自那一瞬間,擁擠混亂的人群停滯在了原地,嘈雜尖銳的聲響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撼動了一切魂魄的轟鳴。
令所有的思考戛然而止。
時間都仿佛停滯的瞬間里,中年人瞪大了眼睛,看到了眼前迅速放大的黑影,那是……槐詩的拳頭!
三重霹靂·天崩!
毫不留情的對挑戰者,痛下殺手!
鐵光凄嘯,利刃橫掃,在破裂的布帛之下,一束變幻不定的金屬之光猛然躍出,向著槐詩的拳頭斬下。
可與此同時,槐詩竟然感覺背后生寒。
另一個中年人竟然憑空浮現,同他眼前的對手一起,揮灑出致命的鐵光,縱橫交錯的十六道利刃已經鎖定了他渾身的要害。
這是什么?
極意?還是圣痕?不對,是靈魂能力!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槐詩悚然驚覺,從未曾遇到過幾個能夠將自我的靈魂培養至如此程度的對手!
遺憾的是……
距離自己,還差得遠!
那一瞬的天崩巨響之中,颶風擴散。
不論是眼前的對手還是背后的襲擊,一切鐵光盡數破碎,中年人的眼瞳收縮,難以理解,在最后的瞬間,終于看到槐詩手中的東西。
一把劣質的……鑰匙!
下一瞬間,夾在指縫中的鑰匙便已經貫入了他們的胸膛,無形之力自交響中驟然迸發,炸開了一個大洞。
中年人嘔血,倒飛而出,手中的鐵光重聚,傾盡最后的力氣,對準了槐詩的面孔。
千錘百煉的——
——中平刺!
而就在同時,一道幻影一般的鎖鏈從陰暗中猛然延伸而出,纏繞在了槐詩的右腿之上。
四散奔逃的人群里,忽然多出了另一個身影,手中仿佛白骨一般的詭異手槍抬起,對準了槐詩的面孔,扣動扳機。
而就在槐詩身后,角落的陰影隆起,宛如夜梟一般的身影凝聚,鋒銳的勾爪對準了槐詩的脖頸,劈斬!
久違的,感受到了死亡預感。
槐詩的臉上,原本的冷漠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卻并不是驚恐,而是仿佛從乏味中尋找到了樂趣的……興奮和愉快!
那樣猙獰的笑意,幾乎令中年人手中利刃為之顫抖。
可下一瞬間,他便眼前一黑,倒飛而出。
最后聽見的,是手腕脫臼的聲音。
原本如同性命一般要握在手中的武器,已經落入了槐詩的手中。
“拿來吧你!”
那一束宛如液體一般變化不定的遺物在落入槐詩手中的瞬間,就想要反噬和暴烈,可緊接著,在交響的鳴動之中,迎來了殘忍的蹂躪和控制。
在煉金矩陣崩潰之前,強行凝結為了短刀的形狀,向著前方劈出。
斬裂了那一顆長著槐詩面孔的子彈,飛迸的金屬碎屑如此閃耀,仿佛閃耀的火光,自槐詩和夜梟之間舞動。
照亮了他的眼瞳,和笑容。
什么怪物!
而就在看到那一雙眼瞳的瞬間,夜梟暴退,還未曾凝聚成型的肉體便迅速消失無蹤,不知遁去何方。
只有槐詩扯著腿上的鎖鏈,爆喝。
“滾出來!”
咆哮聲里,宛如狂潮的震蕩順著鎖鏈傳遞到了暗中,引發了爆炸一般的回響,隱藏在暗中的襲擊者已經如同破口袋一樣軟倒在地,五官之中滲出粘稠的血絲,張口,嘔出鮮血。
再然后,槐詩才回頭,看向了那個藏在人群中的開槍者。
開槍者面色變化,試圖后退。
張口呼喚支援。
在遠方的,高樓之上,狙擊手扣動了扳機。
驚雷一閃!
緊接著,化為雷霆的子彈,竟然也在刀鋒的劈斬之下消散為虛無。
而就在槐詩的面前,開槍者張口,嘔血,整個人就已經在隨手一錘之下,嵌入了墻壁之中,摳都摳不下來。
“別停,攻擊繼續。”
頻道中的命令在狙擊手耳邊響起:“b78,目標疑似具備威脅感知,換下致命彈藥,使用麻醉彈,對非要害部位進行射擊。”
“收到。”
狙擊手抬手,從觀測助手的手中接過了另一枚彈藥,填入了槍膛之內,再度湊到瞄準鏡的前面上。
然后,就在放大的十字標之后。
看到了槐詩的眼睛。
那璀璨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左眼,跨越了數公里之后,看向自己。
位置暴露!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依舊本能的,發起了攻擊。
麻醉彈在空中,就被短刀隨意的斬下,蒸發在風中的藥物甚至連讓槐詩打個哈欠都做不到。再緊接著,狙擊手便看到了,瞄準鏡里迅速放大的鋒銳輪廓。
就在原地,槐詩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彎腰。
仿佛投擲鐵餅一樣。
將手中瀕臨崩潰的短刀,向著狙擊手投出,破空的利刃劃過了一道詭異的弧度,從大地上升起,繞過了高樓,向著狙擊手呼嘯而來。
再然后,自半空中,炸成了一團鐵渣!
“援護射擊完畢,b78,立刻撤退。”
另一座高樓之上,大學生一般稚嫩模樣的狙擊手平靜的推出了彈殼,并沒有因為在短短瞬間射出這絕妙一擊而有任何的驕傲。
但也沒有收到隊友的回復。
瞄準鏡里,她看到了槐詩嘲弄的笑容。
短暫的愕然之后,瞄準鏡移動,看向隊友的方位——只看到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隊友,無數破碎的鐵渣宛如風暴那樣,從樓頂犁過之后,片瓦無存。
就在她毛骨悚然的瞬間,便不假思索的一個翻滾,緊接著,便聽見了鋼鐵哀鳴的聲響。
原本的位置上,陪伴她多年的愛槍已經徹底變成了碎片。
而一枚燒紅的劣質鑰匙,已經在躲閃的瞬間,斬碎槍械之后,從她的鬢邊擦過,深深的楔入了墻壁之中。
漫長的寂靜里,她劇烈的喘息著。
感受到自己和死亡擦肩而過的驚恐,還有……竟然被人饒過一命的屈辱!
如此輕蔑!
而當她冒著死亡的風險,再度抬起望遠鏡的時候,卻發現,槐詩已經消失不見。
不知去向了何方。
只有滿地的槍械碎片,在夜風的吹拂之下,發出宛如嘲笑一般的細碎鳴聲。
她死死的咬著牙,許久,擠出了憤怒的聲音:“目標消失,重復一遍,目標消失,各隊伍保持警戒,按照計劃撤退——”
刺耳的救護車聲音從樓下響起。
夜色漸漸喧囂。
許久,才歸于寂靜。
當半個小時之后,槐詩從另一個便利店里走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上去和原本截然不同。臉上多了一副款式略顯老氣的眼鏡,頭戴著安全帽,身上還披著施工馬甲。
就像是城市里隨處可見的管道工人一樣。
端著咖啡,靠在墻角的陰影里,看著街邊行人的來往。
沒有人在意他這樣隨處可見的角色。
等待并沒有持續多久,一輛還閃著警報燈的救護車就停在了她旁邊,臉色蒼白的司機按著方向盤,汗流浹背。
艱難的,向著他露出笑容。
倘若忽略了頂在他腰間的手槍的話,看上去倒還挺正常的。
“上車了。”
副駕駛上的艾晴說:“我腿受傷了,你來開車。”
“好說好說。”
槐詩點頭上車,隨手一拳,將暈厥過去的司機丟進了后車廂里之后,坐上了駕駛席,啟動引擎:“你從哪兒搞來了這酷炫的座駕?”
“打個電話就有了。”
艾晴回答:“隨叫隨到。”
“聽上去可真方便。”
槐詩踩下油門,那一輛救護車便再度匯入了車河之中,混在了一片警笛和火警之間,毫不突兀的加入到了城市的運轉中去。
“去哪兒?”
“順著導航往前開就行,不遠。”
艾晴關掉了手機屏幕,勉力克制著眉宇之間的寒意:“去找一位‘好心’的朋友,為我們‘解答現狀’。”
“他方便么?”
“會方便的。”艾晴說。
槐詩點頭,看了她一眼:“受傷了嗎?”
“一點小麻煩。”艾晴點頭,并不掩飾自己腿上的傷口,也并不在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能正常走路。”
槐詩收回了視線,專注的跟著導航開車。
“還有——”
他忽然說:“好久不見。”
艾晴沒有說話,沉默的靠在窗邊,凝視窗外掠過的城市幻光,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許久,才聽見了幻覺一般的回應。
“嗯。”
------題外話------
啊,兩更完畢,月初,求個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