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尖銳的悲鳴從大地之上升起。
就在果園健身房那獨有的高亢節奏之中,天崩之鐵纏繞雷光,接連不斷的從穹空上砸下,令污濁的血色如火山噴發那樣一道道涌現。
在這鋼鐵的桎梏和鐐銬之中,魔山試圖擺脫大地,可是卻無法拔出早已經深入地獄的根系,只能被動的蠕動,慘遭蹂躪。
接連不斷的嘶吼著,求援。
遺憾的是,無人回應。。
也無法回應。
那些呼嘯而來的兇戾之光、自地獄中疾馳的龐然大物,乃至深度之間降下的詭異黑影,都仿佛迎頭撞在了拔地而起的鐵壁之上。
巨大的龍龜在草木的纏繞之中踐踏在戰場之上,就在戰場的最前方,東夏軍團的壁壘,再度拔地而起。
血染的窮奇死死的盯著自己的獵物,在她身后,伴隨著燕青戈接連不斷的慘叫聲,無以計數的升華者分身一個個跳進了看不見的絞肉機,瞬間身首異處或者是慘烈掙扎,跨越了自己的尸體之后又變成了新的尸體。
可還有更多的升華者源源不斷的從勾陳冠冕的照耀之下,不斷的從他身上分出。
在漫長的蹉跑和等待之后,被譽為全世界最弱五階和受加冕者的男人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高光,雖然是在自己的慘叫和吶喊聲中……
還有更多。
就在最前線之上,耀眼的烈光在源質的奔流中閃耀,鮮血淋漓的剝皮之主和修特洛爾、羅馬的黎明女士歐若拉、癲狂縱火的阿耆尼…
仿佛無形的壁壘那樣。
完全在那奮不顧身的攻勢之下,無法突破。
空氣中一張靛青色的詭異面孔不斷的變化和游走著,被譽為虛空大口的統治者,迅速分化出無數幻影,可無數耀眼的穿刺之光接連不斷的爆發。手握著刺劍的黎明女士的身影接連不斷的閃現,緊追不放。
而在窮奇的獵殺之下,一只只無形的狼靈在絞殺之下迅速的消散。
中軍的樓車之上,披狼皮者看著眼前的戰況,面色鐵青。麾下的軍團已經折損過半,但后面源源不斷的命令還在繼續下達。
負責策應和配合的兩名統治者,葬送者和輪回環如今也已經即將力竭,不愿意再留在最前線冒死進攻。
只剩下血火之間,一顆遍布血絲的巨眼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憤怒的統治者在播撒毀滅。
腐爛的傷口上不斷的滴下膿液,但這好像根本阻止不了它的進攻,每當那惡毒視線的流轉,便源源不斷的射出了滅絕和死亡的光線。
只是,問題在于……
你他媽的往上一點啊!
老是在最后面搞這些光污染干什么!?有用嗎?沒卵用!
自從現境的侵染出現的瞬間,這個家伙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樣,開始瘋狂空大,邊緣OB,壓根就不愿意再往前繼續靠一點點。
完全就是在劃水!
這種狀況之下,不論是為了自己麾下的子嗣還是其他,披狼皮者都不可能再理會后方支援的命令,將絕大部分力量消耗在一個已經沒有任何作用的魔山之上了。
只是……
魔山那慘烈驚恐的嘶鳴,好像依舊在無窮利刃和雷霆之中不斷響起。
中氣十足!
甚至就連末尾的余韻都越來越悠遠響亮,再創新高。
就在雷霆神殿毫不留任何余地的殘酷蹂躪和連番轟炸之中,那哀嚎求援的聲音竟然自始至終未曾斷絕。
到最后,就連冷酷如披狼皮者都忍不住嘖噴稱奇:乖乖,這命也太硬了一點了吧?
油然之間心生敬畏雖然素未謀面,那魔山看來也不像是傳言中所說的娜樣畏戰軟弱,如此硬氣,
倒也是條漢子。
只是敬佩和同情根本毫無卵用在地獄中,也從未曾有過任何價值。
到現在,就連槐詩都忍不住喘氣了。
十分鐘!
足足炸了十分鐘了!
龍脈之雷、天闕武裝外加各色來自神跡刻印中的詛咒和攻擊,哪怕真的有一座山在跟前,也起碼都應該被砸成海溝的深度了才對。
可魔山竟然還沒有死?!
如今,大地之上,無數裂隙之間,飛散的爛肉如暴雨落下,腐爛的血液已經化為河流。原本恐怖瘋狂的毀滅中樞也只剩下了一條綿延如山脈的骨架,絲絲縷縷的猩紅和肉須在破裂的白骨之上蠕動著。
魔山嘶鳴。
尖銳的吶喊、哀求、怒罵,乃至絕望的呻吟重疊成了含糊的轟鳴,接連不斷的擴散。
如此的痛苦。
可是卻不是因為槐詩,而是因為來自靈魂之中的恐怖壓力,那迅速篡奪了他的意志和身體之后,強行支撐這這一具朽爛破碎的肉塊的恐怖威權!
隔著遙遠的深度,來自地獄中的加持接連不斷的涌現,某種冰冷且殘酷的力量無視了他的哀求,強行的刺入了他的靈魂之中。
在魔山艱難的攣和哀嚎里,進來了!
“給我頂住!!!“
不容違背的命令從靈魂之中如雷鳴那樣的炸響。
血海的盡頭,來自生長卿的視線死死的鎖定在魔山的身上,扶在腰間骨杖上的手指微轉,源源不斷的將力量灌入了那一具垂死的軀殼。
一波波的涌入靈魂內,催發生機,維持生命。可這一份維持所帶來的痛苦,甚至讓魔山絕望的想要徹底放棄,擁抱死亡。
遺憾的是,他就連死亡的自由都已經沒有了。
尤其是,在旁觀的宣導卿露出遺憾的神色,隱晦的向生長卿表示‘你這玩意兒好像不太行,碰到天國譜系就不靈了’的時候,問題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是魔山的死活!
而是涉及了生長卿作為亡國九卿的面子和尊嚴!
不行?
作為老夫親自催發和培育出的作品,你怎么可以不行!
你必須行!
生長卿絕對不容許,這個世界上有違背自己的美學和理論的事情發生一—也不容許自己的作品竟然敗給現境一個不知所謂的鐵胎雕像!
拿出動力和骨氣來啊,廢物,不準死!
現在,遙隔著漫長的距離,在生長卿的灌注之下,血海中的力量仿佛井噴一樣從魔山的殘軀內涌現,催發著破碎的組織,強行縫合了頻臨崩潰的靈魂,令他逆著雷霆的轟炸,緩慢的蠕動,復原。
龐大的血肉之環再度張開,遙遙抽取著血海中的無窮生命,再生長!
“這可就不要臉了嗷。”槐詩惱怒皺眉:“怎么四階段過去之后還要五階段了?別賴皮,趕快去死不行么!”
“啊啊啊啊啊,殺、我我我、殺、我殺你吃吃吃吃吃—”
支離破碎的凄厲嘶吼中,噴涌的血色將骸骨重新染紅,緊接著,迅速生長的一團團爛肉里,魔山的畸形面孔重現,只是那一張面孔上已經縫合了太多不屬于他的東西,甚至就連那嘶吼也變得空洞又呆滯。
他已經,放棄了思考。
可當徹底放棄自我之后,野蠻生長的毀滅中樞竟然開始暴漲。
竟然硬頂著無窮的天闕霹靂升起,張口,蠕動的血肉合攏,啃噬在雷霆神殿之上!
咬住了!
蠕動的碎肉從骸骨上流轉,迅速的爬向了朱庇特的圣像。
“哈哈,干得好,魔山你干得好啊!“
生長卿為這‘絕地反擊’而喝彩,眉飛色舞,拽著旁邊的宣導卿手舞足蹈,
“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我的毀滅中樞天下無敵呀哈哈哈哈!!!!“
宣導卿的表情微微抽搐,假裝沒有看到這老東西悄悄的給自己的作品瘋狂加血的樣子,只是直接問道:“可就算沒有死,又有什么用呢?
被干掉無非是時間問題罷了。“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啊!”生長卿仰天大笑,撫摸著猩紅的胡須,越發的得意:“我的毀滅中樞可不止是只有那么一點破壞力的東西。
在魔山那個家伙雖然廢物,但作為載體來說,性能倒是優良。耗費了我數百次試驗之后,除了生命力頑強,能夠植入地獄和作為血海的支柱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融入了腐爛之龍的力量,無限衍生的血肉具備絕強的侵蝕性!
只要給它足夠的時間,它能將一整個地獄都孵化成無窮盡的瘋狂軍團,哈哈,
你看,你看,開始了,開始了!”
當魔山的意志徹底崩潰的那一瞬間,毀滅中樞失去了最后的桎梏,徹底變成了一團失控生長和繁衍的爛肉。
覆蓋在粘稠血色下的殘破面孔不斷的張開又合攏,撞擊著雷霆神殿,貪婪的啃食眼前的敵人,自神座的棱角上留下了留下了一個個模糊的牙印。
更重要的是,海量的觸須從它的身上分出,纏繞在雷霆神殿之上,任由天闕和雷霆降下的毀滅,死死的咬住了,絕不放松。
這熟悉的侵蝕感,令槐詩難以置信永生之獸?不對,那似曾相識的感覺,竟然還是腐爛之龍的種!?
這算是啥,隔代再傳么?
這是生了個啥?
可忽然之間,被如此噸位如此恐怖的一團爛肉糾纏住,槐詩竟然發現自己似乎也沒什么辦法。
以現在他的狀態,除了維持結點的運轉之外,已經沒什么力氣再去催動天闕之劍那樣規模夸張的殺招了。
而且關鍵在于,對面打自己也完全不破防啊。
甚至那些迅速生長的血肉還給雷霆神殿擋住了不少來自地獄的轟擊和炮火,反而給槐詩省了不少事兒。
只是,不斷的有大大小小的從那些血肉中轉化、爬出,像是兵蟻一樣,無孔不入的進攻,搞得槐詩煩不勝煩。
怎么搞得跟魔法少女大戰觸手怪似的?
尤其自己這邊還是個裸男……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分外的沒動力了。
這下,輪到伏爾甘這邊血壓拉滿了。
尤其是耳邊不斷傳來槐詩的大呼小叫 “不好啦,敵人竟然膽敢進攻陛下的壓體,如此讀!哎呀呀,陛下的雙腿被纏住啦,喔,竟然還能這樣么,地獄實在太會…咳咳,可怕了…"
“哇,怎么辦呀,這樣下去的話,陛下的不可描述的部分就快要失陷了 “夠了,別再說了!”
作為提圖斯資深腦殘粉,伏爾甘哪里受得了這個,不由得錘著桌子,怒聲催促:“那你倒是趕快想辦法動一動啊!“
“嗯?“
槐詩聞言愣住了。
就好像在忽然之間.…察覺到了什么重點?
“嗯?”
伏爾甘也愣住了。
因為忽然之間,他看到,原本癱在椅子上咸魚化的槐詩此刻竟然像是觸電一樣,猛然挺起身。緊接著,脖子以一種即為離奇的姿勢扭了一百八十度,回過頭來。
直勾勾的看著他。
眼珠子亮的像是黑夜中被遠光燈照到的狼 “動?"
槐詩努力的克制著興奮和激動,“你剛剛說這玩意兒可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