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所及,所見的一切,便只剩下這耀眼的鮮紅。
無數人頭涌動著,猙獰的面孔自浪潮中隱現,向前沖出。
憑借著那些銹蝕的鐵盾或者是自己的身體,那些大群逆著重機槍的火力掃射,撲進了堡壘和壕溝之后。
魁梧的獨眼巨怪揮舞著戰斧,將眼前的阻攔者連帶著礙事的動力裝甲一同斬碎,火光從尸骸中升起,手榴彈的火焰吞沒了他,很快,燃燒的巨怪便癲狂從火焰中走出,舉起手中的殘尸,饑渴旳吞咽鮮血,嘶吼:
“血歸亡國,魂赴深淵!!!”
在他身后,無以計數的大群興奮的嘶吼著。
可嘶吼聲里,響起了顫栗的回音。
來自天穹之上,轟鳴。
龐大的陰影籠罩了他們的面孔,令他們呆滯的抬起眼瞳,看向天穹,只看到一個迅速放大的黑點,突破了雷火和深度的封鎖,旋轉著,從天而降。
就好像是……
一個鐵球?!
漆黑的鐵球在破空的巨響中,撼動大地,彈跳,翻滾,碾壓出了一道深邃的溝壑,當無數燒紅的裝甲從框架上脫落之后,遍體覆蓋著青色鱗片的巨龜便緩緩的從其中走出。
自血海之中,掀起漣漪。
向前邁步。
宛如巨柱一般的四足,向前,短短十幾米的落差,當巨腿踐踏而下的時候,竟然引發了不遜色于剛剛墜落的恐怖沖擊。
炸響之中,颶風擴散。
掀起尸骨和血的潮汐。
龍龜抬起了頭顱,嘶吼聲如雷。
再度,奮起上身,向著眼前無窮的敵人壓下。
山崩。
每一次起落和踐踏,都在血海之中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和凹陷。
可當再度抬起前腿,向前踐踏時候,風暴之中的巨柱竟然戛然而止——就在一個渺小的影子前方。
宛如鐵石鑄就的魁梧牛頭人舉起雙臂,口鼻在劇烈的沖擊中滲出鮮血,向著龍龜獰笑:“不就是一個破烏龜么?看我把它頂回……回……回……”
那聲音顫抖著,難以繼續。
因為龍龜的頭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逆著血色的天穹,分辨不出他的面目,只能看到那一雙燃燒著的流火金眸,冷漠俯瞰。
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仿佛被徹底凍結。
偌大的血色洪流陷入了停滯,被那一道冰冷的審視目光所震懾,難以發出自己的聲音。
緊接著,所有人便看到,他抬起了手。
十萬萬八千斤的威嚴之柱在他的手中延伸。
長長長長長!
然后,砸!
一點比鮮血更加耀眼的紅光從棍尖綻放,然后,掀起了一縷擴散的漣漪,化作驚天動地的潮汐!
大地哀鳴著,崩裂,猩紅的狂風沖天而起,化為風暴。
而在燃燒的風暴之中,緩緩升起的‘天罰’咧嘴,暢快的深吸著戰爭的血氣與硝煙,難以克制愜意和歡快。Χiυmъ.cοΜ
“你們好啊。”
齊天大圣說:“我來了。”
然后,他來了。
升上了天空的盡頭,撕裂陰云,張口,吞吃著無窮的雷霆和火焰,然后,從天而降。
只是,干脆利落的俯沖!
轟!轟!轟!轟!轟!轟!
絕望的大地上裂開了深谷,深谷中的火焰升騰,井噴。
而數千米長的定海神針鐵自高亢的咆哮中橫掃,掀起血海中的波浪,將觸手所及的一切怪物,盡數掃成了粉碎!
燃燒的英雄,向前。
長棍指向了前方。
“跟著我。”
他頭也不回的說:“別掉隊。”
在他身后,上千名龍伯巨人渾身籠罩在威嚴的甲胄中,高舉手中的獵龍巨槍,鐵光如林,咆哮如雷。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華麗的神船·維摩那之下,蹣跚的老人獨自前行在大地之上,白發之下散發著燒焦的惡臭,一絲絲黑煙從老邁松弛的皮膚上升起。
就像是從養老院里跑出來的癡呆老人一樣。
他踉蹌的向前,呆呆的看著那些涌動而來的血潮和大群,眼瞳里亮著歡喜的光:“柴、柴、柴、柴……多好的柴,阿媽,好多的柴,都可以帶回家,帶回家……”
他歡笑著,留著口水,歡呼雀躍的,向著那一片彌漫的血色奔跑,展開雙臂:“快來,快到這里來。
我來帶你們回去,我們一起回……”
怪物一般的巨馬從同他交錯而過,在瞬間,馬上的騎士斬下了他的頭顱。一顆還殘留著歡喜的頭顱飛上了天空,落入了血色之中。
緊接著,他的殘軀就被騎兵們碾壓而過,最后,在饑渴的怪物們徹底淹沒。在一張張獠牙大口中撕裂,分尸,吞吃。
品味著這一份香甜。
直到最后,在巨蛇的口中,那一顆頭顱依舊在歡喜的大笑著,任由咀嚼:“汝等,擴散火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消失不見了。
血潮依舊,只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一雙雙猩紅的眼瞳漸漸亮起,仿佛燃燒著火焰一樣,不,那就是火焰。
火光涌動在它們的雙眸之中,鮮血、骸骨和靈魂里,緩緩的燃燒,隨著它們的動作而傳染,擴散,一直到最后,從口鼻之中噴薄而出,沖天而起!
觸目所及的一切血色,自舞動中化為火海!
它們在……燃燒,渾然不覺的,狂喜亂舞的,撲向了身旁的怪物,星星點點的火光。
火焰,火焰,和火焰!
在沖天而起的火焰里,龐大的輪廓緩緩升起。
仿佛幻影。
展開四臂,持三角印、持念珠、持寶瓶、持仙杖。
歡喜的舞蹈,贊頌萬物的生長和滅亡,無聲的長歌,癲狂大笑。
燒吧,燒吧,燒吧!
這可愛的火啊……
維摩那之上,天竺的升華者無奈的嘆息,“伐樓那大人……是不是讓阿耆尼大人,稍微……”
“那個老瘋子,不要管他。”
伐樓那無奈的揉著眉心,即便是他也難以壓制阿耆尼越發深重的瘋狂,但或許,阿耆尼對此也心知肚明吧?
或許,他早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了。
為自己的死,創造更多的價值。
想到這里,伐樓那就忍不住想要咬牙,看向身后的時候,神情就變得越發肅然:“你們還愣在這里干什么?看戲嗎!”
“不要辜負難盡母的犧牲,證明自身的勇武吧,各位!”
在漸漸掀起的風暴中,伐樓那最后下令:“想要洗刷恥辱,想要重新拿回尊嚴,那就要自己去拿!
在歸來的時候,你們之中的每個人都要帶回十漏的柴薪!”
“是!”
宛如灰燼一般散發著黑煙的升華者們怒吼著,咆哮。
望向燃燒的戰場時,眼瞳就充滿了狂熱和期盼。
柴,足夠的柴!
便以汝等的尸骨,化為業火之柴吧!
終有一日,天竺將會重生。
自火焰里!
“大事不好了,特洛修爾先生!”
陸行的裝甲巨獸里,瞭望手回頭吶喊,望著遠處沖天而起的火光,克制不住,“東夏和天竺那邊好熱鬧啊,咱們是不是……也表現一下?”
巨獸的核心中,特洛修爾看了一眼其他摩拳擦掌的美洲虎武士團,還有升華者們,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表現個屁!
一個兩個的就想要湊熱鬧,真以為這是在打群架么?
“無令參戰者,遣返現境。”
特洛修爾冷聲說:“這才剛剛開始呢,你們就不知道留點力氣么!”
在羽蛇之影的強力彈壓之下,軍團內部依舊是一片懊喪的聲音。尤其是隔壁新美洲戰團的熊神已經開始大殺特殺的時候……
誰都不愿意戰功落在別人的后面。
遺憾的是,宛如蜥蜴一般在血海中緩緩向前的裝甲巨獸依舊一片平靜,毫無任何的反應,任由四面八方進攻。
只是,在身體之下,一縷縷銀灰色的霧氣緩緩的擴散,涌動而出。
絲絲縷縷的,鉆入了鮮血、尸骸,還有一個個怪物大群的口鼻之中……如此的渺小,只是,那些癲狂的大群走著走著,往往就口鼻中滲出鮮血,還有更多的金屬砂礫一樣的東西。
到最后,整個尸體膨脹起來,轟然炸裂。
腫脹的腹腔中,濃郁的銀色霧氣井噴而出,擴散!
霧氣,像是活的一樣,纏繞在每一個活物的身上。
當稀薄的霧氣漸漸濃厚到肉眼可見的時候,便一掃之前的無力和軟弱,開始擇人而噬,尋覓著任何一個活物,蠕動著撲上。
緊接著,就能夠看到在霧氣的侵蝕中,一只只龐大的怪物的皮膚迅速剝落,撕裂,血肉崩潰,骸骨在霧氣的啃食之下迅速收縮,到最后,整個人都變成了霧氣的一部分。
“差不多了。”
核心里,無數儀表前的學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向了修特洛爾:“菌群系統的孵化已經可以進入二階段了。”
“那就勞煩您了,遞歸閣下。”特洛修爾頷首。
“只是測試而已,小事一樁。”
創造主遞歸溫和一笑,端起咖啡杯,敲了一下鍵盤上的鍵。
于是,霧氣沸騰。
海量的納米蟲群沸騰一般的擾動著,抽取著源質和物質,迅速的復制著自身,開始了在血海之中的新一輪擴散。
到最后,化為了水銀一般的海潮。
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吞吃一空。
而就在無窮的銀色里,一個個輪廓緩緩的浮現,仿佛鐵鑄那樣。無人機的骨架完成,旋翼掀起狂風,升上天空。
帶著更多的蟲群飛向遠方。
擴散,擴散,再擴散!
而就在各個遠方,圣杯之光沖天而起。受祝的騎士們贊唱頌歌,高舉長矛,在怒吼的裝甲摩托之上,向著前方的血潮推進。
圣人們升上了天空,灑下賜福,降下懲戒。
另一頭,一座座來自尼羅河的賜福方尖碑綻放烈光,不斷的掃射而出。
同其他的軍團不同,沉默寡言的埃及人們組成了方陣,宛如礁石那樣,阻攔在了血潮的前方。
任由狂潮的沖擊。
冷漠的應對著前方的一切,血色的洪流在他們的前方開辟,被撕裂,向著兩側潰散的流出。可面對那些近在咫尺的戰果,冷漠的升華者們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只是阻擋在狂潮的前方。
直到月神的下一道命令到來。
如今,在探鏡的俯瞰中,來自五大譜系的軍團宛如一道道釘子那樣,攔截在了血潮的最前方,阻攔住了那第一波洪流的沖擊,甚至,還在緩緩的向前推進。
每一次的對撞,都令血色中掀起波瀾。
截下了最狂暴的潮汐。
那些被撕裂的陣列和大群從只能從兩側逃竄,亡命向前,自以為沖入了安全的腹地,瘋狂的擴散,肆虐。
然后,他們便看到了……
——那一座從天而降的,猙獰戰艦!
在8級地震的恐怖動蕩中,鋼鐵的怪物墜入了塵埃,令飽受蹂躪的大地坍塌又隆起,煙霧升騰中,浮現出那狂暴的輪廓。
在他們身后,一支又一支的軍團從空中降下。
砸入地獄!
當龐大的履帶再一次開始運轉,當陸地上的鋼鐵戰艦滾滾向前,撲面而來的颶風里帶著濃煙和死亡的氣息。
向著波動的血海,轟然向前。
“偵測到敵方反應。”
艦橋上,聯通著觀測系統的升華者抬起眼睛,將數據呈現在槐詩的面前,高聲回報:“兩萬、三萬、七萬……敵方數量還在進一步的增加!”
寂靜的艦橋里,雷蒙德抬起眼睛,看向槐詩沉默的背影。
“如何應對?”他問。
“啊?”
槐詩不解的回頭,好像沒聽懂。
“需要應對么?”他問。
都到眼皮子底下了,還應對什么?
況且……
“這種垃圾貨色,根本沒有理會的必要吧?”
槐詩隨意的揮手,告訴他:“碾過去。”
于是,雷蒙德咧嘴,搓著手。
期盼獰笑。
在轟鳴之中,太陽船的速度加快。
甚至,就連波光粼粼的冥河護盾都消失不見,引擎噴射著火焰,加速。
向著剛剛勉強集合成陣列的敵人。
“進攻!進攻!”
督軍咆哮著,揮舞著長鞭,鞭撻奴隸:“不準后退,給我進攻!”
當看向轟然行進的巨大戰船時,眼中就浮現猙獰。
現境人覺得有堡壘就可以保護自己么?這樣的對手并不是沒有對抗的經驗,只要越過了他們的火炮。攀附上去,殺進他們的指揮所里,他們就不攻自……
等等,為什么,他們沒有開炮?
督軍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明明應該喜形于色才對,可不知為何,難以言喻的不安和驚悚卻從心頭浮現,他怒吼:“給我進攻,進攻!”
回應他的,只有風中傳來的怒吼。
鋼鐵的鳴叫聲。
難以想象震耳欲聾的巨響,自履帶之上迸發,宛如怪獸的咆哮那樣。
在滾滾的濃煙和巨響之中,太陽船轟然向前。
像是神話中的巨人。
投下了漆黑的身影。
當那遠眺時好像還像回事兒的樣子浮現在眼前的時候,恐怖的黑暗就將那一雙雙呆滯的眼瞳覆蓋。
“進攻……進攻……進攻……”
督軍依舊在麻木的重復著,揮舞著鞭子,可那聲音已經變得孱弱又嘶啞。
仿佛哽咽。
快要,哭出聲來。
而巨人無言,巨人沉默著,巨人邁開腳步。
冷酷的,殘忍的,又毫不在意的,從他們的身上碾過去!
骸骨在履帶的旋轉中被擠壓成粉碎,血和肌肉被均勻的碾壓成了等待腐爛的泥,然后,順著履帶的傳輸,一寸寸的抹平在大地之上。
成建制的大群在瞬間消失無蹤。
仿佛變魔術一樣。
只留下了一道猩紅的軌跡在大地之上,如此光滑,平滑如鏡,映照著燃燒的天穹和落下的雷霆。
“開炮!開炮啊!還傻愣著干什么!”
在數里之外,鼠人大群的主宰嘶鳴,眼珠子已經被那龐然大物的恐怖輪廓燒紅,瘋狂的催促著身后的陣列。
不知道多少鼠人忙碌的運轉著,運送炮彈,送入了銹跡斑斑的大炮中,惡毒的源質和詛咒從其中醞釀。
銅毒凝結成了實體,化為烈光,在祭祀的舞蹈和秘儀中飛上天空,掀起破空的巨響。
墨綠的光束跨越了漫長的距離,瞬間,落在了太陽船之上。
太陽船的運行戛然而止。
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多少鼠人狂喜著歡呼,催促著炮兵們再次整備,準備開炮,運送更多的大炮過來。
當狂喜亂舞的大群之主舉起望遠鏡,觀察戰果的時候,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龐大的戰船之上,毫無任何的缺口和塌陷。
完好無損。
那寄予厚望的一炮,在竭盡全力的破壞之后,終于……刮花了戰船上的噴漆。
理想國的徽記旁邊,留了一塊礙眼的污漬。
如此醒目。
艦橋里,雷蒙德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死寂中,眼角,開始瘋狂的抽搐。
他的新車。
他剛剛才打的蠟……
他親自給全船整體噴涂的噴漆……
他才開了不到十五分鐘。
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比這更悲傷的嗎?
“你媽的——”
狂怒的卡車司機咆哮:“我要殺了你!!!!”
于是,太陽船的右側,副炮轉動。
漆黑的炮身,遙遙對準了遠方喧囂的鼠人軍團還有剛剛浮現雛形的炮擊陣地,火光一閃。
燒成赤紅的咒詛合金從天而降。
緊接著,從天而起的火焰吞沒了一切。
只有蒸發的血漿和殘肢斷骸飛上了天空,跨越了漫長的距離,用猩紅的色彩,蓋上了自己所留下的破壞。
吧唧一聲,滑落。
這就是對手們傾盡全力所造成的破壞,但又不止如此。
因為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打開了災厄的開關。
在太陽船再度恢復行進的那一瞬間,劇烈震動的戰船之上,一座座炮臺緩緩從黑暗中升起,漆黑的炮膛運轉,抬起。
無數炮塔如林,對準了四面八方。
然后,宛如日輪那樣,擴散出萬道耀眼的鐵光。
毀滅如雨,從天而降!
當火焰和金屬的犁從大地之上掃過時,漫卷著血色的地面上就被掘出了一道道深邃的溝壑,無數尸骸滋潤著這一片干涸的大地,令人期待這一片犧牲能否讓來年開出絢爛的花海。
但這一切,雷蒙德根本不在乎。
狂怒的卡車司機駕馭著太陽船在大地之上來回掃蕩,舉行著浩大的地獄煙火慶典,并且向著每一位參與者獻上不限量的板野馬戲現場表演!
“死死死死死!給爺死!!!”
“今天,我就要你們死的極慘,絕慘,慘絕人寰!!!”
在雷蒙德的吶喊之中,一道道焰光如花那樣提前在血色的大地之上綻放開來。
毀滅擴散。
而艦橋的最中央,沉默的槐詩忽然抬起了眼睛。
手掌微微抬起。
一瞬間,死寂,所有的炮火都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眸看向了軍團長。
但槐詩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傾聽。
“加速,走,立刻!”
他說。
伴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在瞬間,太陽船掀起新一輪的激蕩,履帶瘋狂的旋轉中,戰船推進,蹂躪著破碎的尸骨,疾馳著向前。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被廝殺和巨響所掩蓋的低沉回音越發的清晰。
就在大地之下。
在觀測系統的匯報之中,一輪又一輪新的震蕩從大地的最深處浮現,迅速的上升,就在這附近……
好像洪流在大地的壓力中奮力的向前開辟,鉆開石縫,然后,向上,撕裂了最后的阻礙之后……猩紅的色彩井噴。
向著天空。
疾馳的太陽船之后,大地裂隙的最深處,粘稠的血液沸騰著升上天空,像是逆行的瀑布一樣,蠕動著,沖向云層的最高處。
緊接著,迅速的質變,凝結,分化出無數枝杈。
到最后,化為了一顆撐天立地的畸形巨樹,在無數枝干的絞合之下,形成了足足有一個大型足球場那么粗的可怕主干。
巨樹歪歪扭扭的佇立的,緊接著鼓起了一顆顆巨大的枝瘤。
破碎的巨瘤里,展開了一朵朵絢爛繽紛的花朵,灑下細碎的光點……
不止是這里,整個地獄,所有的戰場之上,上百顆詭異的巨樹破土而出,牽引著血河向著周圍擴散。
巨樹的光暈籠罩之下,無數垂死的大群竟然不可思議的換發光彩,而當枝條上的果實墜落時,便有一個個畸變的怪物從其中爬出,展開雙翼,飛上了天空!
猩紅的光暈籠罩在大群之上,加持著他們的生命力,令他們越發的癲狂!
恐怖的威脅量級在觀測系統中出現。
在樹冠的最頂端,那最為龐大的花苞之中,驟然有一道恐怖的光芒飛過,擦著太陽船,貫入泥土中。
鑿出了長達數十公里的裂口!
用不著槐詩的吩咐,太陽船緊急機動,無規律行進規避。
“主炮蓄能!”
槐詩敲著扶手,輕聲說:“這么大的目標,不來一炮,可惜了!”
“早就等你這句話了!”
雷蒙德大笑,落下的鋼鐵結構將他覆蓋在其中,沉入了太陽船的核心里,擁抱無窮的電光,雙眸中迸射耀眼光亮。
太陽船主炮·伊西絲之淚,蓄能開始!
一級、二級、三級……
瞬間,抵達了常規狀態下的最巔峰,五級。
源質質變完成。
炮彈裝填。
緊接著……
“發射。”
槐詩揮手,緊接著,整個太陽船向著后方,瞬間劃出了數百米。
黃褐色的光流帶著尼羅河的腐敗氣息從主炮之中瞬間爆發,沖上了天空,跨越了二十六公里的遙遠距離之后,貫入了血樹的枝干內。
刺耳的慘叫聲響徹天地間,如此的滲人,令不知道多少怪物的口鼻噴出鮮血。
當舞動的熱量和狂風消散之后,慘烈的貫穿裂口,已經出現在血樹的正中央!
幾乎險些將整個巨樹攔腰打斷。
不,應該在意的是……為什么沒有被打斷!?
就算是常規出力,在伊西絲主炮的轟擊之下,哪怕是亡國的正面戰場上最具備威脅的殲滅巨像也會瞬間蒸發!
可現在,重創的巨樹傷口中,血水噴涌,無數肉質一般的觸須延伸著,竟然開始迅速的修補,自愈。
無窮血海,便是它生命力所在!
但即便如此,已然有所極限……
“超過驅動,使用三相系統供能——”槐詩瞇起眼睛,神情冷漠:“最大功率,我們送它蒸發。”
在那一瞬間,艦橋之上的通訊頻道里,忽然發出一道刺耳的雜音。
緊接著,在無數干擾之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原罪軍團匯報狀態。”
槐詩下意識的肅然起身。
——天敵·阿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