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
他媽的,為什么啊!
肥到流油的洽錢地方去換菜市場?你腦子有坑么?
用腳后跟想想都知道,其中定然有詐!
“說實話,咱倒是不擔心懷紙組圖謀我們王堂祖這么點家底啦。”
王堂祖組長愁眉苦臉,操著口音濃重的邊境方言說道:“要換的話,咱沒有意見,但問題是,到時候菜市場給出去了,換不換得到東西就是另一回事兒啦。”
慈行會也點起頭來:“這事兒實在是莫名其妙啊。”
“是啊是啊!”
到最后已經沒詞兒了的黃鄉組組長只能繼續復讀,點頭附和。
“但是呢,也不敢不換啊。”福山會會長愁眉苦臉的說道:“咱們家小業小,加起來還沒一個錦川會大,萬一惹毛了那個殺人狂,萬一晚上找上門來怎么辦?”
“危險很大啊。”
“不得不防!”
黃鄉組組長繼續點頭,尷尬的復讀著剛才的話。
“為今之計,各位請聽我一言。”
福山會的會長長嘆一聲,看來指望這群憨批能有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來,當即開口提議道:“要我說呢,換,是不可能不換的,但怎么換……就是個問題了。”
“確實沒錯。”王堂祖組長頷首:“這個地方最容易出問題。”
黃鄉組組長已經放棄了思考。
“在座的諸位都知道,我們福山會,是和荒川家有那么一點關系的,老家主還遺留下了一點情分在,我們呢,也沒必要怕懷紙組作威作福。”
福山會會長的眼中浮現一絲厲色:“所以,依我看,既然懷紙組不安好心,那我們也沒必要講什么江湖規矩——他不是要換么?拿出更多的東西來啊,不管他到時候給不給,簽了合同之后,我們就去荒川家,讓當主為我們做主。我就不信懷紙組敢賴賬!”
“實在是妙計!”慈行會會長聞言,眼睛都亮了。
“確實是個好辦法!”
緊接著,福山會會長終于抬起了眼睛,露出了狐貍尾巴:“不過,既然是老朽出面,用老朽的人情,到時候分下來的產業,是不是也該老朽我多拿一點啊?”
一看到有人想動自己的蛋糕,頓時其他人就警惕了起來。
“這可就有的商量了。”
“確實,其中的比例應該好好商量一下……”
總之,雖然有所坎坷,但這件事最終還是成功的敲定了。各組聯合,對抗懷紙組的霸權,要從這次交換中狠狠的搶下一塊肉來!
因此,自從進了會客室,這群老家伙全程幾乎就沒有給過什么好臉色,反而品評著周圍過氣老土的裝飾,不屑一顧。
端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便嘖了兩聲,丟在了一遍。
嗤之以鼻。
就這樣,靜靜的等待,漸漸的,漸漸的,門外的那個腳步聲近了!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
門被推開了,那個匆匆趕來的年輕人,抬起頭,向著他們露出和煦的笑容:“哎呀,勞煩各位久等,出了一點事情處理了一下,大家沒有等太多時間吧?”
“哼,竟然讓我們……”
福山會會長鼻孔里剛哼哼了一聲,緊接著,那個年輕人的視線就看了過來。靜謐又安寧,純粹的漆黑涌動在那一雙眸子里,精致的像是墨色的寶石那樣,泛著令人不安的光。
就在他的頭上,彎曲的犄角宛如惡鬼,可額前的角卻又一條已經斷裂了。
鋒銳的茬口上帶著鐵一樣的寒芒,隱隱的猙獰浮現。
福山義正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眼角微微抽搐著,忽然間就擠出了笑容:“……讓我們休息了這么久,懷紙組長也是有心了啊。”
“啊,這個好說,這個好說。”
槐詩頷首,正準備說什么,可眉頭忽然皺起來,難掩怒色。
恐怖的壓力瞬間籠罩在了整個會議室內,就連呼吸都已經喘不過氣來。
在所有人惴惴不安的時候,卻看到他憤然拍桌:“下面這群人,怎么一點待客的禮貌都不懂,上了茶之后就沒人了?!
茶涼了都不知道換的嗎!山下!山下死到哪兒去了!老子就是教你這么待客!”
嘭的一聲,桌子上的茶杯齊齊跳了起來,濺出渾濁的水花。尖銳的瓷器摩擦聲像是劃拉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令他們的勃動齊齊停頓了一下。
門外面,匆匆趕來的男人慌忙的俯身鞠躬:“萬、萬分抱歉……”
“說對不起有用還要規矩做什么!”
當啷一聲,一把短刀被甩到了他的面前,懷紙怒斥:“你是不是膨脹了,連敬畏都不懂嗎!要知恥,知恥知道么!”
“是!”
山下頷首,從地上撿起到來,忽然之間便走了上來,面色猙獰,就在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啪的一聲把手拍在桌子上,然后另一只手抓起刀,直接貼著尾指插在了桌面上。
‘梆’的一聲!
緊接著,他震聲咆哮:
“山下給各位老大請罪了!”
眼看著就要血濺當場,福山會的會長臉都綠了,連忙按住了山下的手,勸阻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說著,還對身后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你們這群憨批還愣著干什么,真讓他切了,信不信回頭小拇指頭換你們全家!
頓時一眾人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咳咳,不必如此。”
“人老了就要喝涼茶,我們是故意放涼的!”
“對,我就愛涼茶,涼菜敗火……”
“是啊是啊!”
黃鄉組的組長繼續復讀。
“真的是這樣么?”
槐詩狐疑的問道。
一群人點頭如搗蒜。
瞬間,雨過天晴,槐詩的怒色消散:“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沒關系。”眾人擦著汗連忙點頭賠笑。
“那行了,山下,這里就沒你的事兒了,下去吧。”槐詩揮手:“下不為例,知道嗎?”
“是!”山下拔出刀,鞠躬后轉身走出去。
會議室里恢復了寂靜。
而槐詩,端詳著他們的面孔,露出笑容。
那笑容實在讓人過于熟悉,就好像什么兇猛的野獸端詳著食物那樣……
“我的意思,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槐詩開口,緩緩說道:“為了避免各位有所誤會,我還是重申一下,我想用如今懷紙組的幾塊地方,來置換各位手中的菜……”
一聲悶響,桌子陡然一震,打斷了他的話。
福山義正拍桌,猛然起身,震聲低吼:“沒!問!題!”
“啥?”槐詩一愣。
其他人也愣了:媽的,你這老王八,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
“那個,福山會長不必這么激動。”槐詩說:“你考慮清……”
又是一聲悶響,慈行會會長起身,肅容說道:“懷紙組長你這是什么話,同盟內部皆兄弟,四舍五入,懷紙組就是我們的兄弟!”
說到這里,他提高了語調,“區區一個菜市場而已,不在話下!”
“是啊!”王堂組組長反應過來,抬起手剛想拍桌,可槐詩便回頭看過來,他動作僵硬了一下,放下手,瘋狂點頭:
“別說交換,白送都可以!“
這時候,黃鄉組組長整個人都不好了:媽賣批你們這群人怎么跟說好的都不一樣!吃了什么藥了?愚連隊的暴走族都他媽沒你們掉頭快!
最重要的是,好詞兒全都讓你們說了,你讓老子他媽的說啥!
死寂中,所有人的視線里,黃鄉組組長吭哧了半天,臉色都漲紅了,最后梗著脖子瞪大眼睛:
“俺也一樣!!!”
于是,塵埃落定。
今天,又是復讀機血賺的一天……
“那么各位走好,我就不遠送了。”
簽完了協議,白紙黑字畫押之后,槐詩微笑著一路將幾位組長送到了門口,幾位組長也熱情的再三道別。
就這樣,目送著這群老頭兒們遠去。
這時候山下再次從角落里鉆出來,探頭望著老鬼們離去的方向,冷哼了一聲:“一群蠢貨,還想來懷紙組訛錢。”
“看起來還是識時務的嘛。”
槐詩聳了聳肩,自己安排的胸口碎大石環節竟然沒有機會上,這讓他感覺頓時遺憾了起來,想起這茬,他才一排腦袋,指向后面:“你快跟瀧村說,胸口碎大石的節目取消了,別讓牛島光著膀子在院子里站著了,不冷嗎!”
回過頭,槐詩重點吩咐了宅間去趕快把地盤交換的事情落實,蓋了章送到總會長那里敲定了,然后下一階段市場改造和蔬菜供應招標就可以開始了。
要說瀛洲的超市從來都有毛病,貨架上的菜都是小盒,而且半點掉葉子的瑕疵品都不要,賣都不給賣。
簡直神經病,又沒壞,又不是不能吃……反正總比在蚊子蒼蠅一大堆的臭水溝旁邊買爛菜和死魚臭蝦要強。到時候低價搞一批瑕疵品回來折扣出售,豈不是就能夠打開市場……
腦子里隨意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槐詩就坐在門口附近,等著上野開車回來。
等他把到時候的操作基本上想清楚一點之后,車已經停在了懷紙組的大門前面。
車窗搖下,露出赤崎那一張臭臉。
每次看到他,槐詩都發自內心的好奇:為什么有人明明好感度都到80以上了,都還能不給好臉色的?
這啥?瀛洲特產的傲嬌嗎?
赤崎瞥著槐詩,眉頭就忍不住皺起:“你就打算穿這個去帝國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