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一篇,出自《楚辭·九歌》,本質上而言是一篇祭祀山鬼的祭歌。倘若從這個角度上來看的話,作為古代的傳說,山鬼這一圣痕可謂擁有著悠久的歷史。
但問題是……
“她不是個女的么!”槐詩瞪大眼睛。
“小伙汁,不要以偏概全嘛。”烏鴉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不能因為一個人寫了山鬼是女的,你就認為所有山鬼都是女的,對不對?”
她說完,忍不住小聲嘟噥:“雖然確實占了一大部分來著……”
“你都說了占了一大部分了!”
槐詩瞪眼,掏出手機指著上面的文本:“而且怎么看,山鬼都應該是神靈一類吧?這種圣痕不是最低都是五階的么?”
“城隍也是神呢,你覺得在上面那群家伙眼里,會把城隍當人看么?”
烏鴉嗤笑了一聲:“都說了,不要以偏概全——雖然從源流上而言,山鬼確實被賦予了神性,但也就是擁有擁有神血的半神和天生的精魂。可前者是競爭強烈的實習生,后一個干脆就是臨時工,雖然身份高貴是沒錯,但充其量就是一個山神的程度而已。
而且,在更多的時候,山鬼所泛指的乃是山中的精怪和人鬼,并不局限與男女,所以你究竟在想什么啊,當女裝大佬么?”
聽完她解釋,槐詩總覺得哪里不太對,但這個家伙最近說鬼話的段位提升的太快,他有點跟不上,只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女人壞起來簡直太厲害……
眼看把槐詩唬住了之后,烏鴉得意地吹了聲口哨,展開翅膀飛上了客廳,大聲問:“老房?老房?今晚吃啥?還有前天那種大龍蝦么?再給我來兩個……”
“來個屁!還想吃龍蝦?!哪里還有錢買龍蝦哦!”
聽到她提這一茬,槐詩就想起自己空空蕩蕩的銀行余額,頓時怒不可遏:“今晚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一碗敗家娘們花光了錢窮到只能吃泡面給你,怎么樣?”
說著,他掄起袖子走進廚房,準備施展一下自己辛勤磨練出的黑暗廚藝,然后被房叔吹胡子瞪眼地趕了出來。
這還是頭一次。
“少爺,廚房是帶給人幸福和愉快的地方,在外面玩亂一點無所謂,但請不要把那種歪門邪道的東西帶回家里來!”
老房神情嚴肅又認真,不見往日的好脾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槐詩的荒唐行為表示抗議和不快。
槐詩頓時慫了,縮著脖子挨訓。烏鴉在旁邊得意地點頭:“對對對,沒錯……老房你好好教教他!孩子老學壞,打一頓就好……”
“還有,烏鴉小姐!”
老房挑起眉頭蹬過來,“下次請不要拿我提前腌好的材料去下酒,以及,請不要再慫恿少爺去參加那么粗鄙的活動了!不然的話,在下只能消減您的零食配額了。”
“這都怪我的嗎!我好無辜啊……”
烏鴉無辜地眨著眼睛,還準備說什么,結果卻忍不住在房叔的凝視之下別開了視線,心虛地聳肩:“我下次注意,好吧?”
眼看兩人做出了保證,房叔就滿意地點了點頭,并沒有再說太多,轉身從廚房里端出今天的晚飯上桌。
“今天燉了酸辣蝦湯,把昨天沒有用完的雞肉做了塔可,配了芝士烤薯皮,主菜是剛剛學得阿茲臺克風香煎龍利魚……額外配了一點香檳,適量最好。”
房叔拿出了兩個高腳杯,為他們倒上了之后感慨道:“不得不說,美洲人的飲食也頗有可取之處呀,尤其是這一道鷹嘴豆泥,真是奧妙無窮。”
“老房,你是天使嗎?”
烏鴉看著滿桌的高熱量,感動地快要流下眼淚。
“只不過是一些業余愛好而已,兩位請慢用吧。”
老房后退了兩步,看著兩人放量饕餮的樣子,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回到廚房里收拾餐具了。
在地窖里待了一整天之后,槐詩快要餓瘋了,而烏鴉的速度更快,鳥嘴張大跟無底洞似的,風卷殘云,吃了一大半,還指揮著槐詩幫自己把夠不到的菜端過來。
槐詩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端起龍利魚放在他的面前:“吃吧,這是我的肉。”
然后拿起香檳放在她的旁邊,“喝吧,這是我的血。”
烏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槐詩手邊的奶油。
槐詩沉默了許久,忽然十分想要撞墻。
攤上這種不靠譜的契約者,自己這輩子恐怕都沒指望了吧!
想到自己長著翅膀飛出的一千多萬,他的心就在滴血。
那可是一千多萬啊!
自己兼職拉琴一千多年才能賺回來的一千多萬啊!
結果錢剛剛到手,還沒焐熱呢,只沖了個手游月卡,都沒來得及驕奢淫逸,就沒了!
沒了!
變成一堆亂七八糟的儀器和幾本完全是交保護費的破書。
他的心都要碎了。
上次干救主會的時候,沈悅答應自己的游戲機才剛剛送到,他還沒有來得及買游戲呢!就沒了!
“我的錢啊……”
槐詩放下刀叉,看著桌子上那些空空蕩蕩的餐盤,恰似自己的銀行賬戶一般,就忍不住眼眶濕潤了。
里昂呀,人生總是這么痛苦,還是只有童年是如此?
“啊,關于錢的事情,少爺不用擔心。”
廚房里洗碗盤子的老房忽然冒出頭來,摘下手套安慰道。
“嗯?”槐氏錯愕回頭。
“這個說來話長。”
房叔沉吟片刻之后解釋道:“除了槐氏航運之外,老爺當年臨終之前,還將自己所有的開拓裝備和成果全部抵押了之后,委托了魔金銀行的侏儒代為運營和投資。
雖然如今槐氏航運已經不在了,但前些天我通電咨詢之后,已經重新確認了這一部分邊境資產。”
說到這里,房叔頓時有些遺憾:“雖然由于通貨膨脹等等原因,價值萎縮了不少,但除了未到期無法取出的本金之外,這些年的固定分紅累計下來也有四千萬美金左右。”
“啥!”
槐詩幾乎跳起來:“四千?萬?”
“我已經以少爺的名字進行申領,不過根據老爺的遺囑,在正式繼承人未成年之前,每年只能動用百分之六的流動資金。”
說著,他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片,放在槐詩的面前:“拋除了固定的日常生活費用以及石髓館本身的維護和運營等等必要支出以外,一共一百四十萬美金。”
“一百四十?萬?美金?”
槐詩低頭,呆滯地看著面前那一張帶著陌生銀行標志的卡片,嘴巴合不上了。再想到等到明年自己滿了十八歲,還有四千萬美金等著自己。
而且,等合同到期,還有一筆數量更恐怖的本金……
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奇幻起來。
不可置信。
“這是……”
槐詩抬起頭,握住房叔的手,忍不住貓貓流淚:“給我的嗎?”
“正是。”
房叔微笑著頷首,然后伸手在旁邊悄悄伸過來的烏鴉翅膀上拍了一下,把覬覦自家少爺財產的黑手推到了一邊。
“我……我……”
槐詩呆滯地看著那一張卡,只感覺頭暈目眩。
忽然之間變成了窮光蛋之后又光速地成為了有錢人。
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快,他有點暈車。
盡管內心之中涌動著無窮的吶喊,但最后,槐詩還是忍不住吞了口吐沫,伸手,把卡片還給了房叔:“你先……替我收著吧。”
他怕啊。
不是怕自己亂花,是怕自己還沒有來得及亂花就被某個無恥的女人全部花完……他得好好計劃一下,這一百四十萬美金究竟要怎么花。
房叔并沒有再推讓,只是慎重地收起了這一張黑卡之后,頷首說道:“如果您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吩咐。”
“我先去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帶著癡呆一樣地笑容,槐詩艱難地起身,好像飄行一樣地搖搖晃晃走向自己的房間。
“傻孩子,窮慣了啊。”
烏鴉落在房叔的肩膀上,無奈嘆息:“我打賭他現在肯定在想自己要不要再沖一張月卡。”
“節儉是美德。”
老房淡定地維護著自家少爺,一如既往。
“世界上的美德那么多,真正能夠讓人幸福的又有幾個呢?”
烏鴉搖頭感慨著,抬起翅膀耷拉在老房的肩膀,好像勾肩搭背地那樣,掏出手機給他展示:“我說老房啊,你看這一臺卡文迪許工坊出品的專業型超凈工作臺……”
“這個不在預算中哦,烏鴉女士。”
老房輕描淡寫地按住了她悄悄伸進自己口袋的翅膀,嚴肅地說道:“況且,這都是少爺的資產,我建議您最好跟少爺商量一下。”
烏鴉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凝視著老房,老房神情平靜,不為所動。
直到她沮喪地嘆了口氣:“好吧好吧,我回頭努力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每次花點錢都好像在要他的命一樣,我打賭他現在一定滿腦子都是怎么沖月卡……”
“很遺憾不能幫到女士的忙,不過在下另外準備了禮物送給您。”
說著,房叔彎下腰,拉開了抽屜,從毛衣針和幾團毛線之間取出了一件小小的毛線馬甲,雙手小心地拎起,遞到了烏鴉的眼前。
一件純白色的小馬甲,內包羊絨,背后還惟妙惟肖地繡了一個烏鴉的頭像。
“讓您見笑了。”房叔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天開始涼了,市面上買不到您能穿的衣服,在下就自己動手……”
“老房……”
烏鴉舉著小馬甲愣了半天,感動的眼淚汪汪:“你果然是天使的,對吧?”
“只不過是小小的業余愛好而已。”
蒼老地管家一如既往地微笑著,目送著烏鴉離去。
許久,他回過頭,好奇端詳著客廳里放著的那一臺游戲機,神情就嚴肅起來。
如臨大敵。
“游戲嗎?搞不懂啊……很好玩么?”
有些頭疼地撓了撓斑駁的白發,他干脆掏出了手機,有些生澀地搜索起相關的產品來,結果在滿目玲瑯里挑花了眼睛。
“這些……都是現貨么?”
“都是現貨哦親。”店家的回復相當迅速。
房叔苦惱地皺起眉,最后,從里面挑出所有封面上有裸露女人的游戲:“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除了這幾個。”他說,“其他的全要,都給我豪華版。”
屏幕另一頭,呆滯的賣家腦袋上升起了自己數不完的黑人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