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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你心安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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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向耀西的黑曜石刑石,其實就是普通的黑曜石,并不是什么蛙族特供。

  之所以被稱為刑石,是因為黑曜石有個很神奇的特性,它具備一定的魔力隔斷屬性,品相越好、純度越高,黑曜石的魔力隔絕能力就越強。根據蛙族的上古資料記載,如果是純度達到90以上的黑曜石,則會具備“禁魔”的效果,只可惜這等神物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因為黑曜石是伴生礦,總是和流銀伴生,天然礦石的純度最多也就是可憐巴巴的15。

  即便是這樣非常普通的黑曜石,砸在人類、魔獸身上,也會無視一定程度的魔力護盾,起到“破魔”的效果,即便是對高階魔獸,也有不弱的傷害效果。就像眼前的耀西,它已經是七級魔獸了,但由于背后的魔紋十字架,以及砸來的黑曜石的雙重削弱,即便是普通的、實力連三級都不到的工蛙,砸出的石頭,也能在它身上留下印痕,造成痛感了。

  鋪天蓋地的石頭向自己砸來,如同雨點般落在自己的身上,時不時激起自己皮膚的自動防御,互相對撞發出叮叮當當的金鐵交鳴之音。一開始,耀西身上只有被二長老砸中的額頭,受到了實質性的傷害,流下了殷紅的鮮血,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皮膚表層的防御越來越弱,那層天然魔力護盾已經若隱若現,石頭砸在身上的聲音也不復清脆,而是“咚咚咚”的悶響了。

  防御一旦被突破,肉眼可見的,耀西身體的各處便如同吹氣球般腫脹了起來,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暗紅色的血跡滲透到皮膚表層,看起來就像個快要漏水的皮袋子般,樣子可憐又可怖。

  但那些向耀西投擲黑曜石的工蛙們,可一點都不覺得耀西可憐,更沒有動任何的惻隱之心,扔了半天,總算是看到耀西身體起了反應,這讓氣喘吁吁的它們一下子來了精神,原本扔石頭扔的酸軟的雙臂,在這一瞬間也仿佛注入了無窮的力氣!

  它們一個個容光煥發,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加快了三分,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一種混合著扭曲快意的獰笑,耀西的每一聲悶哼,都讓它們的興致高上一分,砸的更用力一分。

  大概是昔日的七級強者,此時卻被綁在這里,像灘爛泥般任人凌辱,給了那些普通蛙們太大的刺激,不管是老年工蛙、中年工蛙、青年工蛙,甚至是那些談情說愛的情侶工蛙,都起碼砸過耀西一兩塊石頭過過癮。處于漩渦中心的耀西看得很清楚,如果說一開始還有蛙猶豫、保持理智的話,到了現在這個階段,場上已經沒有無辜者了。

  每只蛙都參與了這場“狂歡”,它們中的每一個,都是劊子手。

  好痛。

  真的好痛啊。

  身體上的疼痛耀西還能忍受,甚至到后來都能夠做到無視了,但最讓它痛苦的,還是那些行刑者們放肆的、嘲弄的、侮辱的笑容,那些刺耳的聲音每響一次,都像是在耀西的心口狠狠的劃過一刀,讓它痛苦難當。讓它一顆柔軟的心,被劃的七零八落,短短的一會兒工夫中,所經歷的一切,幾乎已經推翻了耀西過往所有的世界觀,以及它所堅守的道德標準。它現在滿心里都是疑惑:

  為什么,僅僅憑著幾句根本沒出示證據的話語,你們這些平凡善良的蛙民們,就能被煽動成這樣兇惡扭曲的暴徒?!

  為什么,我和我爸爸以誠待人,像對待親人一樣對待的佩斯,會那么的恨我們,簡直就像是恨若仇寇?!

  耀西想不通,它簡單的心里,死活也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么,只是隨著被擊打的次數越來越多,扔石頭的人的笑鬧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它的心也越來越冰冷了起來。如果說一開始,對于叛族、另攀高枝這件事它還感覺有所愧疚的話,此時已經完全心若磐石,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了。

  看到耀西身上越來越腫,渾身上下的血跡也越來越多,那些暴徒們當然不會有什么同情,反而一個個的膽子都大了許多,原本對二長老口中的“七級強者”還心存一些畏懼,但看到耀西這么大會兒,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像是能反抗的樣子,它們的膽子便大了很多,一開始只敢在十幾米開外扔石頭,現在很多年前的工蛙都敢湊近耀西身邊三米以內了。

  砰砰砰。

  離得近,砸的自然就準,耀西看起來皮糙肉厚的,砸身體估計沒什么效果,它們一個個的便瞄準了耀西的頭部,當自己的臉皮逐漸被砸浮腫,尤其是自己的眼睛被連續砸上好幾十次,終于承受不住壓力,爆了一根血管,讓自己猛然眼前一黑的同時,耀西的心中,驟然間騰起一股戾氣:

  殺了它們!

  我要殺光它們!

  我要這些施暴者們全部都死!!

  全部的!!!

  這個念頭一從心底升起,便如同魔鬼的果實般,瘋狂壯大,占據耀西心靈的每一個角落。事實上,耀西背后的十字架的禁魔效果,是不足以完全封住耀西的,它這么半天沒動,更多的是源于心靈的傷痛,只是萬年俱灰的它懶得動彈罷了。如果它想要掙扎,絕對可以瞬間掙開木鍥,原地施展大招,讓那些湊得最靠前的家伙們死!

  更何況,耀西還有凌默做它的后盾,有之前的承諾在,耀西相信,只要自己招呼一聲,發出一聲求救,凌默就可以輕松的將廣場上的所有工蛙殺光,這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事兒,完完全全的舉手之勞。

  可是耀西并沒有這么做,它也根本不愿意這么做,在心底里,它這么想著:

  我的父老鄉親們啊,求求你們醒醒吧,在你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最大惡極之徒啊!

  我只是想追尋更高的成就而已,根本就算不上背叛,我沒有透露過任何族中機密給外人,更何況我這個新主人實力之強,也根本不關心那些無關痛癢的小秘密啊!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啊!雖然你們不知道,但這些年來,我執行著援助蘑菇王國的任務,幾度出生入死,屈辱的被人騎在胯下好多年!被人賣了不知道多少次,從來都毫無怨言,力求完成黨國交給我的任務!

  你們不能這樣!

  我為黨國立過功,我為大長老流過血!你們不能這樣!

  我要見大長老!

  我不是享樂主義分子!我為蛙族打過仗!我在蘑菇王國負過傷!

  我是無辜的!我是清白的!

  大長老同志是了解我的,大長老同志是了解我的!

  你們不能這樣啊!

  求求你們,再給維薩里奧……錯了,再給大長老同志打個電話吧!

  耀西心中的呼喊,一聲比一聲悲切,但嘴卻死死的閉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到底為什么不發聲?耀西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者說它不愿意弄清楚,不愿意去正視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擔憂:

  沒呼喊出來,好歹心頭還有一絲希望,如果呼喊出來后,事情向著相反的方向發展,自己到時候……該怎么辦?到那時,自己真的還能忍住,不去呼喊新主人凌默嗎?

  像是從耀西神色中發現了什么,二長老的臉上露出殘忍嗜血之色,它大嘴微鼓,用蛙族的“傳音”秘術,將話語直接傳遞到了耀西耳邊,那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秘和……快意:

  “別幻想了,耀西同志,你會遭遇這種下場,就是因為肅反名單上有你的名字!

  而肅反名單,就是大長老同志親自簽的字!”

  二長老的這句話,徹底打碎了耀西的最后一絲希望,它的雙目瞬間變得赤紅,身上黑氣繚繞,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走、就要擇人而噬!從被佩斯出賣,再到被綁在這、被審判、被行刑,一直一語不發的耀西一下子就崩潰了,它沖著二長老嘶吼著、嚎叫著,宛如痛失愛子的老嫗在啼哭:

  “你騙我!狗娘養的!!!

  你這個雜種!!肥豬!!蛀蟲!!

  你在騙我啊!!

  你是騙我的!!

  我不相信!!老子不信!!

  大長老同志不會簽發這種命令的!

  大長老同志不會這么做的!!

  求求你!!快點告訴我!!你是在騙我啊……

  啊…………”

  吼到最后,耀西的嗓子都破音了,根本說不出個囫圇話來,只能發出嘶啞的“啊啊”聲。盡管被耀西罵的狗血淋頭,各種侮辱,但二長老卻并沒有一絲生氣的意思,它帶著嘲弄看向耀西,如同在看一個傻子。同樣的,它也沒對耀西的問題作出任何回應,只是彎下腰撿起一塊刑石,振臂一扔,準確的砸進了耀西的嘴里!

  “閉嘴吧你!我騙你?

  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老子閑的沒事兒干,特意來消遣你?

  您配嗎?!”

  這一塊黑曜石砸來時,耀西毫無防備,直接被灌進了嗓子眼兒里,它使勁兒捶了胸口兩下,用極大的力咳了幾下,才算是連石頭帶血的咳了出來。此時的耀西已經絕望了,它帶著絕望的眼神掃視著狂歡的蛙群,掃視著二長老,最后目光定格在辦公樓頂樓,大長老的辦公室處,足足盯了十秒鐘,嘴唇才緩緩開啟:

  “主……”

  第一個字還沒說完,辦公樓的頂樓上,就傳來一道蒼老的聲線,音量不大,但卻能讓每只蛙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才睡了這么一會兒,事情就鬧成這個樣子了嗎?

  這樣大、這樣嚴肅的事情,為什么沒蛙向我匯報?

  下面的小同志們先停一停,讓耀西同志上來,單獨給我匯報一下。

  警衛,帶它上來吧。”

  群蛙寂靜。

  狂笑的也不笑了,扔石頭的也不扔了,大長老的話語過后,不少蛙都訕訕的停下,目光閃爍著,掩耳盜鈴式的將石頭藏在自己背后,不只是誰發了一聲喊,群蛙互相看看,居然就這么一哄而散了!

  全程沒有任何蛙理會二長老,仿佛當它不存在一般從它身邊跑了過去,沒幾分鐘就走了個干干凈凈!很快,廠區的機器再次發出轟鳴,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呆立在原地的二長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恨恨的將手里的石頭砸在地上,拂袖而去!

  另外一邊,大長老的命令一下,幾名警衛用最快的速度沖到十字架旁,將耀西從十字架上取了下來,這次它們的動作不復粗暴,而是能多輕柔就多輕柔,把木鍥子取出來的第一時間,就給耀西的爪腕處裹上了傷藥。見耀西還能站立,它們立刻架起耀西,用戰斗沖刺的速度奔行上樓,三十三層高的樓眨眼既過,等耀西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在了大長老的辦公室前,門是開著的,蒼老的大長老正斜靠在椅背上,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向前走了兩步,進了辦公室,耀西正茫然的時候,就聽到大長老嘆息一聲,慈祥的說道:

  “好孩子,傻孩子,苦了你嘍。”

  就這么短短的一句話,就要耀西淚流滿面,剎那功夫就哭成了一只淚蛙!它顫抖著,嘴唇開合了幾次,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大長老看出了它的窘迫,擺手示意它不用多言,用簡單直白的語言開口解釋道:

  “你這個事情,并不能定性為叛族,只是很簡單的另攀高枝罷了。本質上和人類世界那些為了奔向美好生活,去轉國籍的人沒有區別。

  這是咱們蛙族主流價值觀所不提倡的,但那只是為了防止出現大規模的改籍事件,用道德和社會輿論的力量,為此類事件額外上一個枷鎖。

  但具體到每一只蛙,出現這種情況,本族是一般是不會多做追究的,最多也就是不送上祝福罷了。”

  耀西沉默了一下,它沒想到大長老居然為它解釋的如此透徹,好一會兒后張開口,還沒等問出問題,大長老就提前一步回答了:

  “為什么你這個事兒不一般?

  因為二長老和你爺爺有仇,你年紀小并不知道,六十年前是二長老位子空缺時,就是你爺爺和現在的二長老競爭的。當時你爺爺的手段很酷烈,二長老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死于你爺爺之手。

  最后現在的二長老競選成功了,自然要對你家進行清算。你爸爸死于意外就是二長老的手筆,而你現在授人以柄,二長老自然也不會放過你,再小的事兒也會給你往天大的事兒上扯。

  你應該知道,更多作為蛙族象征的我,并不會插手這些具體事務。對于你爺爺你爸爸的死,我只能表示遺憾。”

  大長老慢條斯理的話,逐漸變得冷硬:

  “但也僅限于遺憾了,對你們祖孫三代的遭遇,我并沒有任何同情。

  權力場是智慧者的樂土,你爺爺你爸爸既然參與了,就生死各安天命,斗不過斗不贏就死,不應該有任何怨言,希望你能理解。

  還有問題嗎?”

  耀西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它知道大長老根本不會騙自己,甚至它能給自己解釋這些,都絕對是看在凌默的面子上了。張了張嘴,耀西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我還有最后一點點事情想弄清楚。”

  大長老微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我……真的在您的肅反名單上嗎?”

  沒有猶豫,大長老很干脆的答道:

  “在。”

  瞬間,耀西的眼淚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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