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展覽會之后,陳強直奔洛杉磯唐人街,他想找一個對中國古代瓷器有研究的人。
陳強的運氣很不錯,還真被他找到了這么一個老先生。
此人姓國,滿族郭啰啰氏后人,滿清還在的時候,國先生身上還有爵位,他祖輩里出了個皇帝的妃子,所以也算是皇親國戚。這個國先生是見過世面的,對于古董字畫方面的造詣更是頗為的深厚,以瓷器來說,很多國寶級的傳世珍品,人家是見過實物的。
滿清滅亡之后,國先生擔心會遭到秋后算賬,所以變賣家財逃到了美國,在洛杉磯定居多年,平日里也是深入簡出,靠著在國內帶來的金銀財寶,生活倒是無憂。
陳強把這位國先生請到藝術品展覽會的現場,國先生也的確有本事,這些古董是什么朝代的,是真品還是贗品,國先生一看便知。
有國先生在,陳強也不擔心自己會買到贗品,于是放開了手腳,大肆的買買買,只要是中國的文物,陳強會盡可能的買下了。
有句話將“盛世古董亂世金”,意思就如同字面所說的那樣,太平盛世的時候可以去古董,而遇到混亂的年代,還是持有黃金最為穩妥。
第二次世界大戰顯然是一個超級亂世,雖然美國的本土沒有遭遇到戰爭的侵襲,但是國際大環境擺在那里,全球范圍內,黃金肯定是最受歡迎的東西。即便是有些有錢人沒有去持有太多的黃金,但也會留存大量的美元在手上,至于古董這種東西,并沒有那么的受歡迎。
所以在二戰期間,古董的價格是很便宜的,說是白菜價一點兒都不過分,若是以未來的眼光看待的話,這簡直是花個包裝費買古董。
雖然古董的價格已經很便宜了,然而在拍賣會上,流拍的情況還是會非常頻繁的出現,美國的這些有錢人對于購買古董的熱情并不高,畢竟在拍賣會上最便宜的古董底價都要四位數的美元,這在當時也是一大筆錢。
而且當時的美國,可以投資的項目有很多,想要賺錢的話,投資實業要比投資古董劃算的多,哪怕是投資房地產也會有不錯的收益。除非不在乎錢的土豪,或者是那些是真正的古董愛好者,否則是不會花這么多錢去買古董的。
所以陳強買了好二百多件古董,也只是花了三十萬美金。陳強覺得自己是賺了,跟自己好幾千萬的身家比起來,三十萬美金算不上什么。而且陳強收購的文物當中,這其中不乏有一些傳世國寶級別的真品,這種東西根本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然后陳強又找到了一家古董商店,他委托古董商店的老板,去收集那些流落到美國民間的中國文物。
陳強對于古董是一竅不通,他也不可能在全美逛游著收古董。像是收購文物這種事情自然要找專業人士去做,這些古董店老板都有自己的渠道,只要陳強肯付錢,他們會想方設法幫助陳強收集古董。
完成了這些事情之后,陳強便返回了紐約。
“老板,你終于回來了。”秘書見到陳強后,三步并作兩步的小跑了過去,手中還拿著一沓文件。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陳強開口問道。
“有一封邀請函,是中文寫的,送邀請函的也是一個中國人,好像是中國駐美大使館的人,說是要請您參加舞會。”秘書開口說道。
“中文邀請函,這可不多見啊,我以前也收到過駐美大使館的邀請函,可都是英文,這次竟然是中文,不常見啊!”陳強接過邀請函,匆匆掃了一眼,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這個大人物要來紐約了!”陳強眉頭皺起。
給陳強發邀請函的人,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蔣夫人!
一月份的時候,中國和美國簽訂了《中美新約》,跟英國簽訂了《中英新約》,條約反內容大體是廢除美英兩國在華的治外法權,廢除《辛丑條約》,英國歸還天津、廣州租借,英美放棄中國沿海和內河的航行權,英國放棄中國海關總稅務司權,取消條約口岸法院制度等等。總的來說就是英美兩國放棄了通過不平等條約謀得的在華特權。
中、美、英三國畢竟已經結成了同盟,而且日本的侵略,早已經讓美英兩國在華的特權名存實亡,所以美英兩國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讓出這些已經沒有了的“特權”,向重慶方面表達善意。重慶方面也將此事作為一場重大的外交勝利。
而后重慶也再接再厲,第一夫人蔣夫人秘密離開重慶,以治病的名義飛往美國。
蔣夫人抵達紐約的時候還是比較低調的,當時陳強就在紐約,卻還是在兩日后才知道蔣夫人已經來到了美國,所以陳強也沒有見到這位蔣夫人。
而等到蔣夫人抵達華盛頓后,才突然變得高調起來,報紙上也出現了蔣夫人訪美的新聞,整個版面都是蔣夫人的照片。
后來蔣夫人在美國國會發表了演說,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當時美國參眾兩會的議員們對于蔣夫人推崇備至。不過這種事情平民老百姓肯定接觸不到,畢竟國會的演講,是不對外開放的。
蔣夫人在白宮住了十一天,然后開始了在全美訪問的行程。
十一天的時間有點長,長到蔣夫人把自己所有的負面形象全都統統的體現出來。她將在中國的習慣帶到了美國,那種人上人的做派和傲慢的態度,讓白宮的職員們感到非常的不爽,有些白宮職員因此抱怨:“除非你是內閣要員,否則在蔣夫人眼中都是‘苦力’”
羅斯福的夫人看到蔣夫人對白宮職員如此的頤指氣使,非常生氣,她對蔣夫人評價道:“蔣夫人能對民主侃侃而談,卻不知道如何在生活中體現民主。”外交家顧維鈞在日記中寫到,委員長夫人在白宮頻頻會見許多共和黨政治人物,毫不避諱,這讓羅斯福覺得不舒服,畢竟羅斯福是民主黨的總統。羅斯福夫人甚至建議,讓她住到海德公園比較好。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蔣夫人,已經不太受到羅斯福夫婦的歡迎了。
還有一個場景也常常被提及,羅斯福夫人與蔣夫人在一次家宴上,談起了美國礦工的罷工事件,當羅斯福問蔣夫人,如果中國政府在戰爭時期遇到這樣的事,該如何處置。蔣夫人用手指劃過脖子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她沒有說話”,羅斯福夫人記錄道,“一雙美麗、小巧的手輕輕劃過自己的喉嚨”。這讓羅斯福與其夫人見識到了蔣夫人“黑暗”的一面。
如今蔣夫人離開了華盛頓,開始到全美各大城市進行訪問,而紐約自己是蔣夫人必到之處,她也會在紐約停留一段時間,期間會舉辦很多諸如茶會、舞會、酒宴等活動。陳強作為在美華人當中的名人,自然會受到邀請。
陳強并不想跟這位蔣夫人產生過多的交集,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人家邀請函都發來了,自己不去也不行。
好在舞會是在明天晚上,陳強還有時間休息一下,去處理一些別的事務。
陳強的心思還是在收購流失文物方面,他打算去調查一下紐約市的古董市場,看看有多少中國的文物,流落在紐約的古董店里。
紐約的古董市場要比洛杉磯龐大的多,然而這個時候,紐約的古董生意也并不好做。
歐洲的戰爭,讓很多英國人或者法國人跑到美國避難,而這些來美國避難的歐洲人也帶來了很多的古董或者藝術品。
事實上能夠跑來美國避難的基本都是有錢人,甚至會有很多貴族后裔,窮人就算是想跑,也沒有那個本事。
戰爭歷來都是這個樣子,一旦戰爭爆發,有錢人能跑的了,窮人只能留下挨槍子。比如二戰時期大舉屠殺猶太人,但死的猶太人當中沒有一個是猶太人富翁,那些猶太人富翁早就跑路了。現代戰爭也是這樣,利比亞也好、敘利亞也好,這些國家被打爛了,而這些國家的富豪們早就跑到了歐洲,在法國、德國或者是瑞士的別墅里一住,生活美滋滋。當戰爭來臨時,富人拿著錢一跑,他們還是富人,跑不了的窮人,卻可能變成一具尸體。然而更多時候,制造混亂的偏偏是那些對生活不滿的窮人。
跑到美國的歐洲人都是有錢人,有錢人手里自然有比較多的珍貴古董或者藝術品。然而很多人來到美國后是坐吃山空,時間長了自然就得賣家底子來維持生活了,他們會賣掉帶來的古董和藝術品,這些古董和藝術品大量的流入到了市場當中,也就拉低了古董的整體價格。所以紐約的古董價格,比洛杉磯還要實惠。
陳強本以為,紐約的古董市場不會有很多的中國文物,畢竟紐約是大西洋沿岸的城市,他們對的是歐洲。而洛杉磯靠著太平洋,對面就是中國。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洛杉磯會有比較多的中國文物,紐約應該有比較多的歐洲文物或者非洲文物。
而事實卻跟陳強想象的恰恰相反,紐約不僅有中國的文物,而且還有很多。
流落在紐約的中國文物,并不是美國人帶來的,而是歐洲人帶來的,很多來美國避難的歐洲人,他們的父輩或者祖輩都曾經參與過對中國的侵略,他們在中國搶奪了很多的珍貴文物,如今這些侵略者的兒子或者孫子,將當初搶奪來的中國文物賣到了美國。
然而對古董一竅不通,依舊是陳強的硬傷,他想要收購古董,就必須找一個對古董比較了解的人,就像洛杉磯的那位國先生。
如果是在中國的話,國先生這種古董專家肯定是比較好找的,但這是在美國,想要找一個對中國古董了如指掌的人確實無比的困難。于是陳強只能夠去求助紐約市華人社團的大佬司徒先生,以司徒先生的人脈和勢力,應該能夠找到一個了解中國古董的專家。
陳強拿著禮物去拜訪司徒先生,接待陳強的是司徒先生的管家。
“陳先生,你來的可真不巧,我們老爺現在不在紐約。”管家開口說道。
“司徒先生去的地方很遠么?他什么時候能回來?”陳強開口問道。
“我就實話實說吧,我們老爺并不在美國,他去了南美。前些天的時候,重慶那邊交給我們老爺一個任務,讓他去宣慰美洲華僑,所以老爺就奔赴南美各國,向僑胞宣傳抗戰,同時也是為抗戰募款。估計短時間內,老爺是不會回來了。”管家開口答道。
“那真是太不巧了。”陳強失望的長嘆一口氣。
“陳先生,你找我們老爺有什么事情么?不妨先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得上忙。”管家開口說道。
陳強知道,這位管家雖然名義上是司徒先生的管家,但也是紐約華人幫派中的人物,有句話叫宰相門前七品官,司徒先生的這位管家,在紐約華人幫派中也有一些地位,說話也是管用的。
于是陳強開口說道:“我想找一個古董方面的專家。”
隨后陳強將自己收購古董的想法告訴了管家。
管家對陳強的想法頗為支持,作為中國人,肯定不希望自己國家的國寶流失海外,更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后代要到國外的博物館里,才能夠看到自己國家的國寶。
管家低著頭想了想,隨后開口說道:“陳先生,我到是真知道一個古董專家。這人姓吳,來美國之前,是在北平城的一家典當鋪里當了十年的掌柜,你知道的,在北平典當鋪里肯定是見多識廣,什么樣的古董都見過,我想他應該符合你的要求。”
“那我應該去哪找他?”陳強又問道。
“這人學了一手修理首飾的手藝,所以來美國之后,也是以此為生,他的手藝很好,被紐約的珠寶行請去修理珠寶。我雖然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里,但是他工作的珠寶行,我把地址給你。”管家說著,拿來一張紙,寫下了一個地址,然后交給了陳強。